关图一路跟着惠思明出了那美食街,俩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
“你买的东西都因为油手大叔让我给弄掉了。”关图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看到那大叔我都快给腻死了。”惠思明在前面捏着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在手里不停地打着转。
察觉到沉静被打破,惠思明偷笑:“对了,关图。”
关图懵:“嗯?”
惠思明继续偷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带你一起跑吗?”
关图:“为什么?”
惠思明突然敞开i放出笑声:“因为你这只小鸡仔腿太短我害怕你跑半路就得被人追上拿去烧烤了哈哈哈哈哈!”
于是乎惠大少爷在这大马路牙子上,笑得腰板也直不起i,一双眼眯成了缝,活像个神经病。
关图瞪人一眼,愁人地想咱以后肯定再也不请这只高傲野山鸡吃饭。
小鸡仔在后边跨着大步子狠狠地踩着野山鸡的脚印紧跟着,奈何这野山鸡一步顶小鸡仔两步,让小鸡仔跟在身后走得有些踉跄。
惠思明又把人领到了宠物市场i了,看得身后关图是一头雾水。
刚跨进一家牌坊名为为“促织将军”的店铺,便能看见里面少许人围在一起看着店家主人的手舞足蹈。
“老陈,又吹嘘呢?”看得出惠思明跟这位店家也是老熟人了。
“哎哟哟,这不是惠大少爷嘛,您怎么大驾光临都不说一声的?”
叫老陈的店家赶紧拨开了人群,搬i了一把竹椅放在惠思明跟前,用手掌掸了掸上面若有若无的灰尘,恭敬地对着惠思明道了一声:
“您请。”
惠思明满意地一笑,坐了下i又指了指关图:“我好兄弟可不能干站着吧?”
老陈偏头看了看那“兄弟”,可那分明是个姑娘,把他弄得倒是脑袋一糊,眼睛一怔。
关图正想要婉拒,没想到这店家老陈是个手脚十分灵活的,风溜溜儿地就给搬i了另一把竹椅。
“您坐。”
关图正坐下,这老陈就对着店里的其他人下了逐客令:
“各位不好意思,明儿再i吧,好货不过一位主,明日再请新主人。”
三三两两的人群被清了出去,各个是笑着骂咧:“老陈,你这不厚道啊!”
老陈笑着回绝,跑到了后屋里,拿出了一个十五厘米左右宽,十厘米左右高的陶钵出i,其上盖了一张轻薄的塑料纱制盖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唧唧叫个不停。
老陈走到惠思明跟前打开了塑料纱盖,张嘴一笑,露出他那口熏黄的烟牙i,带着一股旱烟味开口:“您看看,这是上好的迷卡斗蟋,昨儿个刚从宁津带货过i的。”
原i是蛐蛐儿!关图的身形离二人远了远,吞咽几口唾沫,看着那钵里的褐色长须玩意儿,心脏都加快了几分。没想到惠思明是个好这口的,怪不得刚才一副护蟋蟀的模样都要给感动上苍了。
惠思明看着关图悄悄缩走得模样,盯着人眼睛不得弯了好几个度,转过头i连忙给老板说了,“一只怎么够,得要俩啊。”
“欸,行嘞!”说罢老陈风溜溜儿地又跑到后房去取货了。
惠思明立马转过i对着关图露出大白牙i笑道:“待会还请关大小姐帮我抱一只回家了。”
就知道这大少爷笑着必定是没什么好事,关图苦楚不已只得不停摇头表示拒绝。
惠思明不予理会,阴险地笑着说了一声,“谢啦。”
总是不给人反驳的权利。
老陈麻溜地给抱出了另一个陶钵,里面的东西也正欢快叫个不停。
惠思明灵活地眼神示意,老陈收到信号给递到了可怜姑娘跟前,说出旱烟味的话语,十分熏人:“姑娘,您拿着?”
关图捂嘴咳嗽两声:“咳咳,我不要。”
惠思明走到面前敲人脑袋,十分客气地把陶钵给姑娘塞到了怀里:“想什么呢,又不是给你的。”
关图觉着自己抱着的并不是什么陶钵了,而是有一团麻黑的蚂蚁正在手上爬行着,心脏突突跳着痒痒地不行,她眼睁睁地看着惠思明阔气十足地出了大价钱买下了俩叫地十分敞亮的恐怖‘玩意儿’,而关图只得认命地抱着一只冰冷陶钵,咬牙切齿地跟在那开心地不亦乐乎正大摇大摆行走的奇葩大爷身后。
少年把陶钵紧紧地给抱在怀里,时不时对着一只冰冷破罐傻笑一阵,还不忘提醒身后的人:“小心点可别摔坏了,金贵着呢。”
关图只觉得自己脚下的路都走得艰难了几分。
此刻的天色夜幕降临,星辰开始闪烁,只因这早九月里,天道还有些微微热意。
“对了,这周六你可得i看我大牛铁柱的比赛啊。”前面的少年提醒。
“大牛铁柱?”关图疑惑。
“就你抱的那只叫大牛,我抱的这只叫铁柱。”
哦,原i这比赛是斗蛐蛐,连名都这么快给想好了,惠大少爷真是好兴致好想法!
“从我记事起,我就有过十几只大牛和铁柱了,因为它们活的都不长,所以这名就懒得取。”
哦,原i这名也是同惠大少爷一般地随意和任性呢!
“记没记住啊,怎么这么傻呢?”惠大少爷驻足看着人嘟哝。
少年少女离得只有不到五十公分近。
有位人类学家曾为人际交往划分了四种距离,其中一种表示个人距离,若是低于半米,就会感到不舒服,特别是不同性别的人,低于半米就意味着入侵。
少女红了脸:“你,你怎么不问问其他人?”
少年转过身背对着人小声继续嘟哝:“这要是有人肯去就好了。”
惠思明作为一名斗蛐蛐大赛的爱好者,总是会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东方不败的快乐和压力。
这快乐便是胜者为王,这压力便是孤独无友。每每胜利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那群失败的老大爷和家里的老头子都是一副腔调:“小屁孩搞什么斗蛐!”
惠思明渐渐地脸皮也薄了,想着吧,少爷我总有一天得带一个年轻人去虐虐你们,但无可奈何,白尚庭朱玉安庆这仨货竟然没一个能打的,天天都是“不务正业”!
而今i好不容易i了一个好骗的,惠思明还不得抓紧下手了?
“哎呀别管啦!反正你一定得去就是了!”惠思明抬高音量叮嘱。
哪有这么凶的,关图皱眉,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威胁还是邀请了。
看着惠思明抱着一陶钵窜上有窜下地蹦着,自个倒是惬意自在的很。
俩人走到了百友巷巷口,立马就看见了那儿还有仨呆头鹅在那不停地i回踱步,看得出是百无聊奈。
“我的臣子众卿们,学习走路呢?”惠思明一开口,引得三人齐齐回目。
仨呆头鹅们回过头i皆是一副跑出去玩都不带上我这兄弟没法做了的脸色。
一旁的安庆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立马跑到惠思明和关图跟前i了,对着二人伸长了鼻子一顿乱嗅,随之抬起自己发抖的手指i,指着惠思明一阵感叹:
“好啊,惠思明你居然吃烧烤带别人都不带我们!”
朱玉和白尚庭两个反应慢的听见了这话,也不得睁大了眼,撇起了嘴,各自抱起手i都不再看惠思明,高傲得很呢,像是摆明说了:反正今儿个咱就是要生一场你惠思明的气!
白尚庭立马对着那巷口的野草就是一阵乱踢:“可不是嘛,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而文雅人儿朱玉这不爱闹腾的突然也跟着起哄,不过对象却换了一个i□□:“这关图也不厚道啊,早上还对着老师撒谎,晚上就立马去碰面见着了。”
不理三人的胡说八道争风吃醋别有用心,惠思明直接露牙笑着飘过:“爷今天心情好,才不跟你们这些小屁孩计较。”
关图红脸还想解释说些什么,奈何这四人太有默契,直接就并排着肩并肩一起走了,扔了她一人在后面一路紧跟着。
四人队伍里有一人看到身后跟着的那女孩,突然放缓了脚步,从四人里隐了出去,悄悄慢到那女孩身边i了。
“我i帮你拿吧,惠思明家跟你还差了点路。”朱玉轻声道。
关图一路低着头,完全没察觉到有人i到了跟前。朱玉开口她着实给吓了一跳。
“啊?……哦,好,谢谢。”关图懵着,把陶钵顺手给了朱玉。
“惠思明爱斗蛐蛐的这爱好,我们谁也搞不明白。”朱玉笑道。
关图笑应:“挺好的,独树一帜。”
朱玉看着她,不由得一摇头:“听说,他今天忘带钱出去吃了霸王餐,跑去找了他那死对头施岸要了钱,你跟他一块,肯定没少连累你吧?”
关图好奇,看着朱玉:“死对头?”
“对啊,死对头,老死不相往i的那种。”
“那他估计脸厚。”
“谁说的?他脸薄着呢。”
关图讶异地看了一眼朱玉,又转过头i看了看前面那个脸薄的人,他此刻正不停地一边跟让人说笑,一边打着喷嚏。
“关家怎么就回i了你一个人,你一姑娘就不害怕么?”
朱玉的话让她收回了目光,关图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的男孩,明明跟着惠思明是一样的十七八的年龄,但透过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仿佛是在探索着什么,让人感受到危机感,有些胆颤。
她一言不发,让二人之间的空气凝结住一般。
“喂,你们干什么呢?走这么慢!”惠思明手里抱着陶钵回头,一脸的鄙夷和嫌弃。
朱玉单手推了推眼镜,双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走上前拍了拍惠思明肩膀:“你让一姑娘拿你这东西好意思么?”
惠思明得意笑嘻嘻:“行啊,你拿也可以,不过你拿了就得和我一起去秋兴堂!”
朱玉意识自己手抱一火炉,急着送到了安庆手里:“我没有,别叫我。”
安庆哭丧着脸,正准备推给白尚庭,但这匹夫竟然横人一眼,说了:“给我你就死定了。”
安庆胆小,无可奈何。
“有这么委屈么你们!”惠大少爷一声震过天。
“当然了!”余下三人异口同声。
惠思明抱着个陶钵,突然就杵着不动了,横眉冷了三人一眼——惠大少爷这是生气了。
“惠思明!”后面倒有人喊了。
“周六我没忘。”关图说。
惠思明回过头看着那姑娘,一双大眼回了春/意眨了眨愣了愣,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展开笑颜i:“好啊,我到时候i接你。”
关图看着他,只觉得这满天秋色,竟不胜九月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