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落云寨议事大厅内严立正与山寨其他几位当家商议讨论严浩的去留问题,四个当家的分为了两派,严立和三当家认为严浩留在山寨里较为妥当。而二当家和四当家则以为外面世界更为广阔,山寨实不该成为严浩成长历程中的羁绊。
其他三位当家可谓是看着严浩长大的,再加上自己并无子嗣,对严浩可谓是视若己出。是以关系到严浩此生的命运前途,都在坚持自己的看法。
严立自然是希望独子能留在自己身边,以外面世界凶险复杂,严浩年纪尚轻难以对付为由,与另外两位当家的据理力争。
“大哥,虽说耗子在咱山寨可平安无虞,但这无虑无忧的安逸日子你觉得他能过多久,难不成我们这些叔叔伯伯还能护着他一辈子不成,一个热血男儿出去闯荡打天下才是正道,想当初老袁我十二岁便没了爹娘,十三四岁靠偷鸡摸狗,街头乞讨度日,十八岁才杀了豪绅入的山寨,如今不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那话咋说来着,玉不琢不成器,耗子必须得出去闯闯才能知道外面世界有多精彩是不是。”
此刻一位半肩赤膊的壮实汉子正在厅内慷慨激昂,唾沫横飞,一双牛眼鼓得大大的,仿若眼睛睁得越大自己说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一般,乱糟糟无束缚的及肩长发随着他激动比划的双手而晃动,古铜色的脸庞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此人名为袁烈,落云寨四当家是也,人如其名,性如烈火,急躁易怒。一身横练功夫了得,不过据他而言,这一身功夫不过是长时间被人欺负殴打锻打出来的本领,虽说其人说了名的耿直,不过这话确实没几人相信。
“娘的这大老粗平日里几句话嘣不出一句文雅话来,今日这是见了鬼还是如何,居然一套一套的,还搞得文邹邹的,着实令人费解。”
看着在那面红耳赤,挥斥方遒模样的大名鼎鼎四当家,看那势头不但未有丝毫停歇的样子,反而越说越兴奋的得意表情。另外三位裆下很是忧伤啊,这大老粗估计自己也没想到自己那么能说,还能说的那么有道理,估计自个儿都快得意得没边了,哪里还能停得下来。
严立揉了揉额头,给坐在一旁的三当家彦风使了个眼色,再让这家伙说下去不打断的话估计他能侃到明天去。
彦风一副中年文士打扮,面白无须,脸上总挂着和熙笑意,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三个叔叔里严浩也最是喜欢他。实际他在山寨之中也是一个智囊存在,许多决策想法都是出自他手。
领会了严立的意思,他慢慢站起来笑道:“四弟说的很是在理呀,好男儿志在四方,哪有困居于一隅之地的道理,只是现在浩儿年纪尚轻,并没有规避危险的意识和抵挡危险的能力,不如再过些时日,等浩儿年满十八再让他出门历练如何。”
“是极是极,老三说得对,并不是不让他出去历练,只不过现在谈这个尚为时过早,年满十八出去方为上策,我看此事就这样定了。”
严立原本有些焦虑的神色变得放松,轻轻点头笑呵呵地应和三当家彦风的提议,认为这是个两全其美之法。
“嘁,大哥你还想等到啥时候,等到你魂归黄土,还是等到耗子年当而立,一事无成之时才知道着急,你自己愿意与嫂子过这琴瑟和鸣,妇唱夫随的逍遥日子兄弟们管不着,但耗子不止是你的独子,同样也是我们哥几个看着长大的,你可以不为他的前途未来打算,哥几个可做不到,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好歹也是修行之人,却如此不思进取,怎对得起当年我们一同豪情打天下的誓言……”
安坐于次位一直冷眼旁观,静看形势发展的二当家终于开了口,论勇武他不如四当家袁山,论谋略又不如三当家彦风,但若是严立不在,他却是这山寨唯一稳得住局面的人。
这些年山寨事务基本都是他在打理,他也是除苏清之外唯一说话能让严立理屈词穷,哑口无言的人。
果然听着二当家所言,严立神色颇为尴尬,他并非不想在修行路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当年在刘家如刘家老祖一战之后身体留下了隐患,以至于自己修行进度犹如龟爬,当年好不容易利用苏清的破堑丹强行突破到了凡境一品,此后修为更是再难有所寸进,不过他并不后悔当年所做出的决定,至少自己有相伴左右的娇妻爱子不是,人生也算得上是圆满。
经此他也知道自己的修行功法似乎有所欠缺,遂这么多年,并没有将其功法传授给严浩,诸此种种他都没有告知过任何人,甚至苏清也不知他修行进度缓慢的真正缘由,只以为是功法特殊所至,他更不可能让几位兄弟得知个中内情,那会让他们与苏清之间产生嫌隙。
正当几人以为此事已成定局,准备散去时,苏清慢慢从外面走进来。
“妾身以为不然,浩儿这些年随几位叔叔出去也算有了些见识,袁四弟说得对,我们不可能护他一世,迟早他都要去闯荡外面的世界,如今就是个很好的时机,那柳姓少年过些时候我会去看看,若他二人能在这一路上甚至修行界中守望扶持,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夫君说过家里的事听我的,不知说的话可算数。”
苏清声色柔弱温婉,但对严立就是有着莫大的威慑力,听到自己夫人都下号令了,忙不迭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看得身周的几位当家很是牙疼。没办法,老大都如此家风不振,他们在苏清面前又哪来会有半点硬气,只能更加心翼翼伺候着。一个个的在那里一副极为赞同的老实模样,看得苏清心里暗暗发笑。
苏清在山谷中离议事阁楼不远处的一个型的演武场上找到了柳毅两人。
此刻柳毅正在演武场中打着一套拳法,步稳力沉,挥拳时甚至带起隐隐风声,在外行人看来,很是有几分威势。
而严浩则斜靠在场中放着刀剑棍棒的木架上,双手环臂。看着场中挥汗如雨的柳毅时不时的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欠揍模样。
这套名为虎行拳的拳法是严浩教授于他,是四当家袁烈的得意拳法,严浩能把它教予柳毅,可看出很是重视这个初次见面还刀剑相向的同龄少年,严浩自己也搞不清自己为何会在短短几日之内便对对方推心置腹到无话不谈,不过柳子不大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喋喋不休,他倒也不厌其烦的做个安静听客,这也是严浩喜欢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原本悠闲懒散看到苏清缓步轻摇而来的身影立马站得笔直,然后急急跑过去迎接母亲大人的大驾,没办法,从受自家老子的严重影响,虽然娘亲对待自己算不上严厉,但他看到娘亲还是会下意识的紧张。特别是不知道娘亲对自己决定去寻宗拜师的想法持何种态度的情况下,心里更是有几分忐忑。
“浩儿,还不介绍你这位兄弟给娘亲认识认识。”
苏清温柔笑着看向已经停下打拳安静站在一旁微微气喘的柳毅,暗暗点头。眼前少年眉目清明,硬朗刚毅,看到自己虽有些拘谨赫然但脸上并无任何讨好谄媚之色,察言观色极为犀利的苏清第一眼看到柳毅就断定这是一个正直坚毅的少年,很是有好感。
“娘你肯定都打听清楚了,我不信爹没有向你提过柳毅,咯,这就是真人啦,你儿子此番行程的兄弟。”
严浩嬉笑着,但兄弟两字确是咬得极重。柳毅也感受到了,暼了他一眼,心里确是有些温暖。相对当初在青木镇结识的黎家少主黎心,他更加喜欢这有时候给人感觉口蜜心黑,有时候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严胖子。给人感觉反而要更加真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