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贞闻言,朝下一看,果然是那个罪魁祸首桂七宝,顿时就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死阉人,终于抓到你了,我问你,早上你逃哪去了?是不是撬我墙角败露心虚,找机会想溜?”
锦衣蓝裳的桂七宝,站在一片通红的喜宴间,显得丰神如玉,郎艳独绝。
只见她弯起眉眼,笑得一脸无赖,“嘻嘻……秦王此言差矣!这种高墙大城,杂家哪逃得掉啊!杂家只是羡慕崇训世子的婚礼如此盛大,杂家听着热闹,于是爬到树上观望,后来临时起意,干脆让他们把我抓了,才可以来这里凑凑热闹,讨杯喜酒啊!”
李守贞一听,更是气的七窍冒烟,“好个厚颜无耻的阉人,做贼心虚想溜没溜成,被抓了还好意思说成故意来凑热闹,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本秦王今天不宰了你杀鸡儆猴,你不晓得什么叫撬人墙角天诛地灭!”
他说着,手一扬,把桌上那些残信和名单一股脑儿往青檀脸上甩去。
青檀避了避,弯腰捡起几张看了看,面色陡然就沉重起来。
只见她突然发了疯似地朝其他残信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抢到手里,一边想撕个粉碎,一边慌不迭朝外间跑,然而,却迅速被卫兵拦下,复又把那些被她扯成碎条的纸张抢了回去。
抢的时候,她居然发疯一样将那些力所能及想毁掉的纸片揉成一团吃到嘴里,拼了命地想要咽下去!
却听座上的李守贞一边冷笑,一边扫过座下方才那些被他收拾的武将,“不用藏了!我都看过了!你们干的好事,我都知道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晃了晃手上的那张秘密名单,得意道:“这些人,我都记得了!桂七宝,就凭你,想策反勾结我手下部将反我,还嫩了点!”
话音才落,便听下面宴席间发出唏嘘惊呼,与此同时,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方才那些被敲打受尽委屈的部将身上,似乎真相如何,这些心思灵巧的官场兵油子们,早已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心知肚明,尽在不言中……
那些部将方才就平白无故受了一肚子冤枉气,如今被众人以及属下莫名其妙地,用看叛徒一样的目光盯着,只觉如芒在背,哪哪都不舒服,原来搞了半天,李守贞是认为他们勾结朝廷征西军想反,于是才有针对性地提前收拾他们,防患于未然啊!
可是自己哪里做过这些事情,真是天大的冤枉!连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都不清楚,居然就被李守贞煞有介事地拿到了所谓把柄!面对这种先入为主认定,既成事实的“背叛”,即便他们没做,在这种莫须有的猜忌下,也觉心里虚得慌!
“秦王容禀!我等是冤枉的……”
“主公,难道你真的相信我等会和这太监勾结?”
“主公,要反你我们早反了,这不正是想跟着主公做大事,才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吗?你怎么能怀疑我等的忠诚?”
于是这些人,开始抱屈叫冤,做最后一番挣扎。
“糟糕!由着这样下去,被他们解释清楚了,我的反间计就不灵了……这可怎么办?”青檀看着场上情形,暗暗着急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落下,天刚刚擦黑,月亮快要升起……心里计算一下,离总攻的时限,很近了……
“时间不多了!心理战,还差一点点……”豆大的汗自额角滑落,她心中暗暗着急,当机立断下定决心:“赌一把!拼了!”
只见她呸呸两声,从嘴里把还没咽下去的纸团吐了出来,干呕两下,随即不自然地扯出一抹笑,有些破釜沉舟,面带坚决道:
“我想澄清一下……其实……这一切,是我安排的!什么打油诗啊,什么鸽子传信带名单啊,还有这些没烧完的密信,全都是我伪造的!与你这些部下们半点关系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的结果!你要相信,他们对你很忠诚!这些人全都是无辜的!你想报复,便报复我一人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态度非常诚恳,眼神也很诚实,坦坦荡荡从从容容,一副想澄清真相,自己彻底包揽所有罪责,帮他人脱罪的模样,李守贞看在眼里,面上划过一缕困惑,随即露出深不可测的表情!
“哈哈哈哈……桂七宝,你当我是傻子么?事到如今你来演这么一出戏,不觉得尴尬么?”他放声大笑起来。
“尴尬?哼……什么意思?”青檀定定盯着他,心早提到嗓子眼,跳得飞快,整个人紧张得手脚冰凉,豆大的汗一颗一颗从额角冒出来。
一切的一切,悬于一线,就看他理智的天平,往哪边偏!
事情,往往都有真假两面,抛出了最绝的一手,告诉你真正的事实,赌你能不能看懂!
这个答案!你会怎样给出?
你信真相?还是假象?孰真孰假,孰假孰真?真真假假,你,能分清么?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李守贞,你怎么选?”她心中紧张地悬着,等待他的回答。
他的回答,决定她的全盘计划!
是功亏一篑?
还是险中求胜?
生死!赌一把!
“呵呵……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李守贞阴恻恻笑了起来,仿佛早已掌控了全局!
“不知道呀,什么意思?”青檀顺着他的话,也笑起来!
两人各怀鬼胎!各自揣测!各自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