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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仲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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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茵领,西西比亚城。

    即使在旧帝国时期,西西比亚也号称是最美丽的城市,它或许比不上帝都的繁华,但这儿的每一寸土地,都带着梦幻般的童话气息。

    西西比亚城充斥着一种绿色的主旋律,城墙由巨大的藤蔓缠绕而成,上面开着成片的淡白色花,柔软的草坪铺满了整座城市,雨刚刚停,空气中还留着青草的气息。

    在城市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神殿。神殿由某种不知名的青色岩石堆砌而成,通体青翠,艳丽夺目。自修成后数百年来,这里一直是生命女神伊西斯的主神殿。

    神殿里弥漫着浓浓的生命气息,步入其中,就仿佛置身于一片生命的海洋里,让人格外的舒适。

    从大门直入,再穿过一段长长的走廊,就到了神殿的后庭。后庭里有一个的花园,里面种着神殿人员闲暇时打理的花朵。

    在花园一角,建着一栋二层的精美楼,阳台跟花园正对着。楼的主人只需要轻挪几步,就能从房间里俯望整座花园。

    整层二楼仅有一间卧室,面积大的吓人。精灵工艺赶制的家具、波菲新产的水晶灯、著名艺术家的画作,种种精美的器具随处可见,将这间卧室装点的美轮美奂。

    卧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宫廷风格的大床,透过紫色帷幕,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熟睡的人影。

    那是一个略显纤弱的美丽少女,她十四五岁年纪,穿着纯白的睡裙,柔顺的金发披散开来,落在那如上等瓷器般光滑的肌肤上。

    瑞希安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下,静静看着少女。远处传来了几阵欢呼的声浪,那是市民们在庆祝仲夏夜的到来。

    不知过去多久,少女终于从睡梦中苏醒。她一睁眼,就看见床前的瑞希安,眉梢间爬过一缕惊喜。

    “哥哥。”少女轻声喊道,“你来看我了啊。”

    她的声音柔和又悦耳,像是午后传来了一阵微风,吹动了紫色的风铃。

    “娜娜,最近感觉好些了吗?”瑞希安握住少女的手,那只手冷冰冰的,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已经好多了呢,哥哥你看。”少女从身后变出了一朵蔷薇,“这是我昨天偷偷去花园里摘的,很漂亮吧。”

    “嗯,真漂亮。”瑞希安摸了摸女孩的头,下意识的笑了笑。

    艾琳曾经对他说,瑞希安你不知道,其实你在学院里也挺受欢迎的,只不过你老是绷着张脸,所以才吓跑了不少人。你要是多笑笑的话,应该也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平时的瑞希安很少笑,总是摆出一副冷酷的样子。但在这间卧室里,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突然间,薇尔娜仿佛想到什么,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糟了,我忘记这些蔷薇是阿尔曼神父种的,他要是发现少了一株的话,会生我的气吧。”薇尔娜像是个犯了错的女孩,不安地望着瑞希安。

    “他不会生气的,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谁舍得对你发脾气呢。”瑞希安安慰着说。

    他把薇尔娜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那头柔顺的长发。

    “可阿尔曼神父生气的样子好可怕哦,我上次都看到一个修女被他骂哭了。”薇尔娜还是不放心。

    “我会去和他商量的,如果他还要生气,我就带上我的剑去找他道歉,他会原谅的。”瑞希安轻声说。

    咚咚咚……

    窗外响起了钟声,那是在宣告仲夏夜庆典正式开始。

    “今晚是仲夏夜呢。”薇尔娜靠在瑞希安的胸口上,低声说。

    瑞希安继续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哥哥,你还记得那一年的仲夏夜吗?”薇尔娜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瑞希安。

    他怎么会忘记那一晚呢,瑞希安无声地笑了笑,虽然那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星历170年,帝都安道尔。

    今晚是一年一度的仲夏夜庆典,整座安道尔城像是陷入了热闹的海洋,数不清的市民走上街头,肆意狂欢,没有人阻止他们。在今晚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巡警们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家花园外,数十名精锐的卫士正在四处巡逻。他们穿着笔挺的制服,眼神锐利,打量着每一个接近的行人。

    花园里迎来了两名贵客,以她们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和平民们呆在一起,所以今晚她们将在这处花园里庆祝仲夏夜。

    一大一的两名女孩坐在花园里,女孩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焦急,她四下张望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诗莱姐姐,瑞希安哥哥怎么还不来啊。”

    “薇尔娜,别着急,瑞希安马上就来了,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旁边的少女说。

    少女坐在藤椅上,穿着一身几乎与藤椅同色的素绿长裙,她腿踩着地面,轻轻摇晃着藤椅,看起来恬静又文雅。

    那个男孩一定会来的吧,少女心想。门口的守卫从来没能拦住过他,真难想象,他明明那么的年纪,却能骗得那些卫士团团转。

    “可今天是仲夏夜啊,要是晚了就……哥哥来了!”

    薇尔娜说着说着,突然惊叫一声,从藤椅上跳了下来。

    一个男孩从茂密的花丛里钻了出来,他满头大汗,急匆匆地朝这边跑过来。

    “呼,累死我了。”瑞希安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从手上放下了一个精美的礼盒。

    花园里种的花朵大多很娇弱,但带刺的也不少,他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几道口子,但礼盒却出奇的没有一点损伤。

    少女心里一动,这一路上瑞希安大概都把礼盒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他这么看重。

    “姐姐生日快乐!”瑞希安突然打开了礼盒。

    礼盒里装着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最外层涂着一层香甜的奶油,上面用草莓酱歪歪扭扭地写着,“祝姐姐十五岁生日快乐”。

    少女一愣,扭头看向瑞希安。

    “薇尔娜告诉我说,生日蛋糕一定要自己亲手做的才有诚意,我很努力的做了,不过那几个字还是写的不好。”

    瑞希安看起来有些羞赧,那几个字写的确实很难看,影响了整体美观。

    “这个蛋糕我也有帮忙哦。”薇尔娜像是邀功似地站出来,“诗莱姐姐,这是我和哥哥一起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少女沉默了一下,用手轻轻地摸着两个人的头,微笑着说,“你们都是好孩子,姐姐很开心,谢谢你们。”

    薇尔娜兴奋地围着蛋糕绕圈跑,瑞希安则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我今年十岁,已经不再是孩子了。等我长大后,我就能保护你了。”瑞希安很认真地说。

    少女笑了笑,每个孩子都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好像变成大人就没有了烦恼似的,但在他们长大之后,很多人又都会怀念起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

    “好啊,那瑞希安你要快点长大哦,姐姐到时候就靠你来保护了。”

    “我会的。”男孩用力地点点头。

    “诗莱姐姐你快吹蜡烛,对了对了,吹之前还要许愿!”薇尔娜在蛋糕上插好蜡烛,一根根地点燃,烛光映在少女眼里,像是灿烂的星海。

    少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无声地许着自己的愿望。

    一颗颗烟花从少女背后升空,然后在某一瞬间同时绽放,数不清的光点覆盖了整片夜空,连星辰也为之暗淡。

    随后巨响如雷鸣声传来,盖过了薇尔娜的惊叫。

    瑞希安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少女的侧脸,璀璨夜空下,少女的笑容明明是那么的好看,却又显得那么的孤独。

    回过神来的时候,薇尔娜已经睡着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的身体就变得非常虚弱,每天都得花大量时间来睡眠。

    心翼翼地帮薇尔娜盖好被子,瑞希安退出卧室,轻轻带上房门。

    烟花在这一瞬间绽放,整片夜空都染上了一层绚丽的光芒。瑞希安抬过头,视线穿过重重虚空,仿佛还能看见那个美丽而又孤独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