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斐心里的狐疑没停留多久。
“凌总。”南风匆匆赶来，见还有其他人，一一打招呼。
“老森那有结论了？”凌斐问。
南风点头，“在会议室等着了。都。”
凌斐脸色转严肃，朝赵棶吩咐，“别闯祸。”
凌斐走后，就剩下南乐之和赵棶两人。
南乐之没打算和他纠缠，扭身疾走。
赵棶不躁不怒，拿出手机，拨出去，“姐，这么久不见，不留下来叙叙旧？”
南乐之立刻转身，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要是敢在人前喊我‘姐’，我立刻提走你的狗头。你要知道，我可是杀／／过／猪的人，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我有什么好处？”赵棶觉得脖子更凉了点。
“呵。不如，我匿／名／举／报你在这。我想你爸不知道你躲到这来。”
赵棶一下子怂了，“别，开个玩笑。姐，不，南乐之姐，晚安。”
切了电话，跑出了她的视线内。
南乐之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为求平安，特地搜了傅今最近的新闻，有个花边料，写着“傅今接班人迷上红”。她也只是赌，没想到赌对了。
拖着疲软的身躯回到房间，在床上瘫大字，好一会，摸出手机。
一打开，消息多得把手机卡死了。
一整天，到这会才有时间看手机。
电话静音了，李晶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几十条短信。
等手机缓过来，赶紧打电话过去。
“得了，南风都和我说了。”
南乐之嗅出点不寻常，“我说，你和南风，联系得挺密的啊。”
“我找不到你，当然得找他负责啊。”
“哦。”
“想象力别太丰富，我们只是朋友！”
“哦。”
那头的李晶略激动，“你不信？我们真没什么。”
“哦。”
“伤心了，绝交！”
听到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南乐之嘴角上扬，眼睛笑成月牙。
他们，关系不一般。
心里默默数到十，手机屏幕亮了。
闪亮的晶：清者自清
闪亮的晶：口
闪亮到晶：亨
闪亮的晶：对了，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方的作家，阳城作协的
乐滋滋：嗯，上次我还提供了些素材给他
方士申前不久刚获得一个文学奖，名气挺大的。
他曾经到丽楼实地取材，来了她的店几次，一来二往，渐渐熟悉。
他对丽楼的历史和故事很感兴趣，提到想写一本关于丽楼的故事，为保留丽楼做点事。
为此，她替他联系了之前住在永宗街的手艺人们，陪他走街访巷。
一个月前他还特别兴奋打电话和她说，有个大老板愿意资助他出书，帮他运作。
乐滋滋：他怎么了？
闪亮的晶：他的书还没上市，在微博造势
闪亮的晶：动静挺大的，我们同事茶余饭后也在讨论
闪亮的晶：他提到的用民间资本，为古建筑注入活力
闪亮的晶：格局挺大的
闪亮的晶：我也试探过南风的口风，他什么都不说
乐滋滋：我只是听凌远的员工聊到丽楼，但没什么特别的
那头李晶催她去休息，她说了晚安，摸进浴室，随便冲冲就往床上扑。
睡过去之前的念头是，明天得试试新煮法。
第二天早上起床，在路上撞见凌斐和赵笙。
打过招呼，凌斐接起电话，匆匆忙忙走了。
南乐之不由得问：“我看凌总好像很忙，每次见他都是来去匆匆。”
赵笙点头，“是很忙，每天只睡不到5个钟，睁眼闭眼都是数据、会议、报告，要不然就是出差、酒会、论坛。总之，凌总是一个无趣的工作狂。”
南乐之倒觉得，他乐在其中。
这点和她倒挺像的，她从就喜欢泡在厨房，恨不得抱着锅铲睡觉。
在岔路口，赵笙要去后勤区，她去厨房。
秉着一种伯乐的心态，在处理他要的食材时，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开始在思考，有没有一种煮法，可以做出他要的白灼效果。
为了测试，她自己仔细尝了用水煮熟的鸡胸肉。
口感不好，很柴。
鸡的腥味，很明显。
嚼完，脸颊两旁的肌肉，微微发酸。
感觉，生无可恋。
如果软中带韧，去腥提鲜，调味酱料的味道降到最低，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就做，南乐之在厨房里折腾了三个多时，终于做出了她想要的效果。
赵笙来到厨房，入眼尽是狼藉，她吓了一跳。
“不像你的风格啊，发生什么事了？”
南乐之顾不上解释，拿了双筷子，塞到她手里，“快，试试看。”
赵笙照做，夹了块鸡胸肉放到嘴里。
“很好吃，不过跟我平时吃的不太一样。味道淡，但是口感很好，鸡肉的香味俱在，又不是单一的肉味。我吃不出来，但是很赞。我多吃一块。”
南乐之想发出土拨鼠的尖叫，用力抱了她一下，“我去端给凌总试试看。”
赵笙连忙阻止：“别，凌老爷子来了。”
“凌老爷子？凌总的爷爷吗？”
“嗯，同时也是凌远目前的掌权者，凌家大家长。”
南乐之听出赵笙语气里的严肃，知道事情不同寻常，识相没多问。
“那等会再送过去吧。”
这一等，等到了半夜。
南乐之守在厨房里，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笙不放心回到厨房，刚好在门口撞到凌斐，“凌总，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气得晚饭没吃多少，我想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可吃的。”
两人默契地把音量压到最低，怕把南乐之吵醒。
赵笙冷了的饭菜叮热，递给凌斐，“这是乐之花了几个时做的，她一直等你的反馈。”
凌斐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盯着南乐之的睡颜。
凌斐走后，赵笙把南乐之叫醒，让她回房睡。
南乐之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
睡醒后，头重脚轻，有种要发烧感冒的预兆。
在第五次打喷嚏的时候，赵笙问：“要不要给你拿点感冒药？”
南乐之换了个干净的口罩，用消毒液洗手，继续处理给凌斐的早餐。
“不用了，我待会煮个神仙粥。”
“第一次听。名字真有趣。”
南乐之打了个哈欠，“治感冒的偏方。”
码好凌斐的早餐，她把托盘递给赵笙，“凌总的早餐好了。对了，凌总有吃吗？鸡胸肉。”
赵笙摇头，说：“不知道，他端走了。也不知道吃了没。我早上去收盘子，倒是空了的。不过，老爷子也在。”
好吧。
南乐之耸耸肩，打算逮着机会再问。找出糯米，量了半盒，开始搓洗。
“我们什么时候去水木村？”
南乐之记得今天的行程是去水木村，距离这里大概两时的车程。
赵笙端起给凌斐的早餐，看了看腕表，“一个半时候出发。记得别漏了这两天的食材，水木村的东西可能不合凌总的要求。”
南乐之瞄了眼放在桌上的冰鲜盒，点头，手里没停，把糯米搓了三遍。
凌斐对煮法没要求，对食材要求挺高的，平日里用的，都是凌家专属营养师快递来的。
糯米洗干净后，她放入瓦锅中，赵笙端着托盘出了厨房。
等米烧到烂，加入葱白、刨皮的老姜，煮一会，等差不多起锅时，倒入米醋，左右搅和几下，放入保温壶里。
时间来不及了，她只好带路上吃。
赵笙没再回厨房，她脑袋昏沉，把冰鲜盒给忘了。
发现时，他们已经在10公里外。
南乐之被安排到和凌斐、南风同一辆车，她强撑着晕眩，向凌斐道歉：“对不起，我忘了把食材带过来。接下来两天，要委屈凌总了。是我的错，真的抱歉。”
凌斐看到她一幅快晕的样子，心里仅剩的恻隐之心被勾了出来，“没事，你挑着煮。”
南乐之说了谢谢后，整个人瘫在座椅上。
好想快到水木村。
到了她就能喝上热腾腾的神仙粥，发一身汗，按照以往经验，半天肯定就好了。
所以，她为什么会被安排到和凌斐同车呢？
上车前几秒，她偷偷问南风能不能在车上吃东西，南风非常郑重地警告她，最好不要，凌总最讨厌在密闭的空间里用餐。
“哈——”南乐之连忙死死捂住鼻子。
凌斐皱眉：“南厨师，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南乐之摇摇头，用浓重的鼻音说：“不用了，我等下下车喝点神仙粥就好了。”
“吴凡，下个服务站还有多远？”凌斐问司机。
“凌总，大概还有100公里。去水木村的路有些偏。”
南乐之明白凌斐的意图，“谢谢凌总。我没事。哈……啾……”
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迅速。
凌斐盯着她的脸，眉头皱得死紧。
南风提议：“不如，我让赵姐重新安排下座位。让乐之到其他车。”
南乐之求之不得，“这样也好。”
没想到，凌斐拒绝了。
“不了。去水木村的行程很紧。”
南乐之面如土色。
凌斐如壮士扼腕，对吴凡说：“把窗都摇下来。”随即瞥见南乐之似乎在发冷，改口，“把靠近我的窗摇下来。”
车里的人除了南乐之，其他人跟了凌斐起码五年，对他这话，表示极度震惊。
凌总，他居然为他最讨厌的事让步！
南乐之愣愣地问：“我可以在车里吃东西？”
凌斐看向窗外，“仅此一次。”
南乐之低声说了“谢谢”，打开保温壶，口口地吃起来。
南风忍不住问，“乐之，这粥怎么叫‘神仙粥’啊？”
“唔，大概是鼻塞时，喝下变得通畅，这滋味胜似做神仙吧。”南乐之抿嘴笑，“这是我的亲身体验。”
车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开始活跃，聊起了美食。
凌斐默道：歪论。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粥味，让他有些不适，却不反感。
余光不经意瞥见她满足的表情，有些移不开了。
一直以来，食物带给他的只有负面情绪。
即使在别人的脸上，看到同款满足，也只有满心的厌恶。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满足，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很快，他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是因为她帮了他很大的忙，自带滤镜。
还有就是，她做的鸡胸肉，还能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