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月二十七日,也是这一年的中秋佳节。
晚餐结束之后,在回到学员队的路上,张鹏和同学们就看到有几个工人在操场上假设着什么,但距离太远,他也没看清。
晚上七点半,刚刚看完新闻,走廊里就响起了哨音和兼职副队长李勤的声音:“全体队员,楼下集合!”
楼下集合?这又是要整哪样?我还想跟家里打个电话呢!
尽管有些不情愿,但张鹏和同学们还是得服从命令,快速下楼列队集合。
“同学们,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中秋佳节,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个的惊喜!”
队伍集合完毕之后,队长沈健走到队伍面前,神神秘秘地笑道。
惊喜?算了吧,只要不是惊吓就好了!
队长没有理会众人怀疑的眼光,对李勤下达口令:“目标——操场,出发!”
“是!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很快,队伍就来到操场的一边,这里,摆放了两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每张桌子间隔三米左右,上面摆放着一台红色的电话。
电话?!张鹏突然想了起来
还真是惊喜呢!
尽管是两世为人,张鹏依然为即将到来的惊喜而激动不已。
队伍在两张桌子后面列队站好之后,队长沈健走到队伍前面,先是下达口令:“听口令,所有人---坐下!”然后指着电话大声道:“这,就是我给大家准备的惊喜!而且,这在整个学员旅也是独一份哦!”
说着他继续解释道:“今天是中秋佳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但是,我们是共和国军人,身份就决定了我们不能跟普通人一样,陪在父母的身边。”
“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知道大家都很想家想父母,所以我和教导员商量过后,特意临时拉了两条外线电话!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在你们打电话之前,我提两点要求:第一,只准打给父母,什么女同学、好妹妹之类的,一律禁止!”队长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恶狠狠地朝张鹏瞪了一眼。
对此,张鹏只能无奈地苦笑。
唉,队长,那个何晓娜真的真的真的只是高中同学,您何必整得跟防贼一样?
“第二,每个人通话时间,嗯嗯,限制三分钟!在这三分钟时间里,把你们最想跟父母说的话,今天给我通通的大声说出来!有没有问题?!”
“没有!”所有人整齐地大声回答,并开始思考该对父母说什么话。
“记住了啊,只有三分钟!要知道,这电话费可不便宜,我跟教导员的那点工资扛不住你们瞎折腾啊!你们得给我和教导员省着点,否则家里就要断粮了啊!哈哈!”说着说着,队长自个倒是乐呵了起来。
他这一笑,下面的队员自然也跟着笑了起来。难得魔鬼队长还会幽默两句,不得多笑几下才划算啊?
“就从一班和十四班开始吧!”队长冲李勤示意了一下。
第一个走上来的就是赵全,他还没走到电话前,眼眶就开始泛红,深吸一口气之后,这才坐下来,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尽管他在竭力控制,但颤抖的手依然按错了两次,重复两次之后,这才接通电话。
“喂,哪里?”因为开着免提,所以大家都能听到电话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声音很浑厚,一听就是一名中年男士,很显然,这是赵全的父亲。
“爸爸,我我是赵全!”赵全的眼睛彻底红了,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声音都有些哽咽。
“啊?!是全儿!”对面的声音里顿时充满了惊喜:“孩子他妈,是全儿的电话,快点过来!”
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电话马上被另外一个人拿起:“全儿啊,我是妈妈啊,你在学校里怎么样啊?还习惯吗?苦不苦啊?吃的好不好啊?”
一连串关切的声音传过来,赵全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左手捂住话筒,低着头无声地抽泣起来,泪水悄然滑落。
后面的同学们感同身受,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泛红。
“全儿,说话啊!妈妈在听着呢!”电话里传来赵全母亲焦急的声音。
赵全抹去眼泪,再次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松开话筒道:“妈,我在学校里很好!您放心吧!您您”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全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他连忙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继续说到:“您和爸要注意身体啊!”
虽然赵全的哽咽声很短暂,但细心的赵全母亲依然察觉到了:“全儿,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别怕,跟妈妈说啊!”
“没有没有,没有受委屈!”赵全连忙否认道:“只是,我我想您和爸爸了!”
“孩子,我和你爸爸也想你呜呜”话没说完,赵全的母亲就忍不住哭出声来了,很快电话就被赵全父亲接了过去:“孩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受委屈,但是,你现在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了,就应该坚强起来,当一名真正的男子汉!明白吗?”
“我懂的,爸爸。”赵全听着电话那边传来母亲低沉的啜泣声,眼泪纵横。
最后,他强忍着内心的思念和对父母的牵挂,突然站起来大声呼喊:“爸、妈!我----我爱你们!”
“啪嗒!”赵全果断挂断电话,他生怕自己再听到父母的声音自己会控制不住而彻底泪奔。
“好!很好!”这时,教导员冯林辉一边为赵全鼓掌,一边大声道:“赵全能够勇敢地对父母说出我爱你们!这很好!我们军营男儿,可以不畏艰难困苦,可以无畏任何强大的敌人,可以无畏生死,但是我们永远都不能忘记,生我养我的父母!永远要深爱自己最亲的亲人!”
接着,他对赵全翘起大拇指,由衷地说道:“赵全,我为你刚才最后的一句话----点赞!”
张鹏这会的眼圈也已经微微泛红,当赵全勇敢地喊出“爸妈我爱你们!”的时候,他也感同身受。
上辈子亏欠父母太多的他,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这句话最深层次的含义了。
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让父母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
“下一个!”
在张鹏陷入沉思的时候,队长示意下一个赶紧跟上。
于是,毛凡、吴刚等人,一个接着一个,红着眼睛上去,饱含热泪、甚至掩面而泣下来。
当然,也有家里根本没有电话的,这在全队并不在少数。比如,二班的卢旭东。
轮到他的时候,他先是沉默了片刻,这才红着眼睛站起来,举手道:“报告!”
“讲!”
“报告,我家里---没有电话!”
“没关系,你可以先打给你熟悉的亲朋好友,请他们叫一下你父母,然后回头你再打过去!”队长耐心地帮他出谋划策。
“我熟悉的亲朋好友也没有安装电话,我家乡是偏远的农村,很穷,装不起电话。”
“这样啊,”队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指着天上圆月说道:“那这样吧,你对着月亮,把你心里想对父母说的话说出来!今天是中秋节,我相信你的父母也在仰望月亮,或许,你说的话,月亮会帮你传达!”
卢旭东抬起头,看了看天上刚刚升起的那轮圆月,渐渐的眼睛就蒙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泪水,哽咽了两声,他擦掉泪水,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爸、妈,您二老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声音不算响亮,相反还有些嘶哑,但其中饱含的情感让所有人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但是,队长却不满意,他摆摆手道:“嗯,这话不好,跟留什么遗言一样,听着别扭,换一个!”
留遗言?别说,还真像这么回事呢。
众人顿时嘿嘿笑了起来,悲伤的气氛也冲淡了不少。
“就是,我们是想缓解一下你们对父母的思念之情,并不是让你们整得跟生死离别一样。”教导员也笑了起来。
卢旭东有些尴尬,他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句:“爸妈,我想你们!”
“嘿,这声音,跟蚊子叫一样,我还真不相信你父母能够听得到,大点声!再来!”队长很不满地瞪了一样。
卢旭东没有办法,他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喊:“爸妈,我想你们!”
队长眼珠转了转,笑道:“这还差不多!只是音量够了,感情味道却淡了!哈哈!算了,不勉强你了!下一个吧!”
很快,就轮到张鹏了。
他站起来,迅速拿起电话,快速拨出几个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喂,哪个?”
“姐,我是张鹏,你帮我把爸妈喊过来,我想跟两老说几句话,嗯,我等十分钟再打过来。”张鹏冷静地说着。
“好的,我马上去叫爸妈!”
又有三个同学上去打过电话之后,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张鹏再次拨通了大姐家的电话:“喂,”
“鹏儿?!真是鹏儿!”接电话的是母亲,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刚才还和你爸念叨着你呢,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吧?你爸跟我说,儿子在军校,肯定什么都好,让我不要担心。但妈妈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呢!鹏儿,你跟妈妈说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母亲的唠叨,张鹏并不是第一次听了,以往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烦,但这次听着却感觉异常的温暖。
张鹏抹了一把眼泪,调整了一下呼吸,满脸含笑地回答道:“妈,你放心吧,爸爸说得对,我在军校一切都好!今天是中秋节,我祝您和爸爸节日快乐!”
“好好好,快乐!鹏儿,你不在妈妈身边,妈妈怎么快乐得起来啊”说到这里,母亲的啜泣声在电话里响了起来。
张鹏心头一沉,鼻子也开始发酸起来。
“哎呀,儿子打个电话过来不容易,好好说,别没说两句就哭起来了!”电话那头传来父亲劝解的声音。
张鹏耐心地听着,左手不时抹去泪水。待母亲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这才说道:“妈,您跟我爸注意保重身体,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省钱”
上辈子,父母给张鹏省了一辈子的钱,生活一直过得很清苦,这也是张鹏深感愧疚的地方。
张鹏继续道:“再有四个多月,我就回去了,您就看着吧,我一定会给你们带一个大大的惊喜回去!”
惊喜当然是有的,暂且不说在学员队的表现如何,就凭他那一首首经典的歌曲和投到股市的大量资金,就足以让父母惊得目瞪口呆。
“鹏儿,妈妈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惊喜,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听着母亲朴素但饱含深情的话,张鹏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