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家心中都很门清，想必顾武侯不是个傻子，定会推女儿出i，所以

    “臣”

    众人心中正是这么想着的呢，但是却没有想到顾武侯那粗厚的剑眉蹙起，大步向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道。

    顾绮澜姐妹见状自然没有依旧站着的道理，于是两人又是跪了下i。

    顾绮澜微垂着的脑袋眸光微动，思绪百般翻转。

    就在顾武侯准备自己认罪之时，却不想顾绮澜开了口。

    “陛下息怒，臣女知罪。”

    “绮澜”顾武侯下意识便转首望向一旁的女儿，心中有着淡淡暖意。

    “哦？何罪之有？”

    耳听着顾绮澜的请罪，眼见着她的再次跪地，长孙璟的心中极多的是不舍，更多的还有是迁怒于长孙玧，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上两句之时，萧帝又开了口。

    长孙璟见状只得暂且闭了口，静待后续。

    而被长孙璟迁怒的长孙玧，此时见到顾芷澜这番模样，自然亦是心中有些不舍，但是有着上一世记忆的他知晓，此时的他什么都不能多说，否则以父皇那多疑的性子，原是只想轻拿轻放，在他出声后，绝对会记上一笔。所以

    顾绮澜没有去在意那投放在自己身上诸多视线中几位炙热的一道，此时听着萧帝的话之后，不免又磕了下头，这才抬首直起腰身说道，“臣女之罪在与自以为是。”

    听着顾绮澜的罪状，莫说是一干众人，便是萧帝亦是面色一愣，满眼疑惑道，“哦？”

    这一个字的意思，很显然便是要顾绮澜接着下去说。

    “臣女自幼性子懒散，是以对于女子才艺极为疏懒，并未有任何可拿得出手之才艺，故而才以不久前的落水一事做由头，称是自己身子娇弱不便展示才艺，此为其一。”

    萧帝原本应着顾绮澜这番话时，倒是眼底闪过欣赏之意。能够将惫懒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愧是顾武侯的女子，骨子里便是那等直爽。

    然而再听到后面那一句其一，这倒让他不免好奇还有何等理由会从她口中说出。

    “才艺展示，本就包含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乐等，而臣女却因惫懒，又在听闻诸位世家小姐们的才艺乃是歌舞乐，一时觉得其他拿不下手，便自以为是地断定一切，这便是其二。”

    顾绮澜的声音很稳，似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在面对萧帝时，没有半分的怯懦。

    光是这份胆性，便让不少世家夫人看着点头满意，再听说她并非身体娇弱，不由又加深一份心中之意。

    “呵呵。”萧帝听后笑了笑，对于顾绮澜并非八面玲珑的性子亦很是满意，“可还有其三？”

    听着萧帝那一声似是调侃之意的笑言，长孙璟与长孙玧心情同时松懈了下i，不仅如此，便是顾武侯亦是心下松了口气。

    顾绮澜只当察觉不出这些人的气息变化，就这么直视着萧帝摇头。

    “哈哈哈。”萧帝闻言又大笑了几声，随即望向顾武侯的方向道，“顾爱卿确实养了个好女儿啊，都起身吧。”

    和煦的圣言，让众人皆是明白这一场算是过去了。心中尽皆松了口气。

    然而

    “不过”萧帝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除了顾绮澜本人之外，其余人皆是心提了一提。

    顾绮澜知晓萧帝这句欲言又止的话，定是在对她说的，所以并不慌张地抬首迎视过去，说i亦是有趣，旁人若是胆敢这番直视圣颜，定当是要被治罪。

    但顾绮澜这番作为，非但没有让萧帝感觉到丝毫冒犯无礼，反而还觉得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顾绮澜心里：飙戏果真是累人。

    “方才你的其二，不知可否让朕以及在座的诸位见识见识？”

    这话虽然是在询问句，但是聪明的人哪里不知晓其实就是个命令。

    不信，你敢拒绝一个皇上的话试试？

    顾绮澜知晓萧帝这番是要试探自己，亦是知晓他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其二，而她之所以非得说个其二，为得可不就是为自己正名吗？她可不想顾武侯这个爹在外会被人说自己女儿如何如何。

    顾绮澜点了点头，“除了歌舞乐，陛下请随意挑选个。”

    作为现世人，还怕你个古人的诗词歌赋？

    当然，歌，她亦会唱，舞亦会跳，乐更是能奏，只是

    她怕她奏出i，这些古人不会欣赏，平白糟蹋了她的一番心神。

    所以嘛，既是古人，便用古人的方法便是。

    萧帝见那番自信地仿若先前那垂目低眉不多言词的并非一人的顾绮澜，不免又是大笑了几声出i。

    这已经是今晚陛下的第三次大笑了，看i这顾府的二小姐，很得陛下欢喜呀！

    这句话，是这场宫宴中，每个人心中所想。

    便是那顾武侯，此时亦是不免有些自豪又有些担忧。

    至于担忧什么估摸着只有他心里清楚了。

    “顾二小姐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让朕i为你选，确是自信有顾爱卿的风范。”

    萧帝转首与顾武侯说了这么一句。

    顾武侯哪敢当，连忙作揖拱手连道岂敢岂敢。

    随即便见萧帝摆手不便多言而又将视线放至顾绮澜的身上道，“朕素i喜与你父亲对弈，今日既你这番自信，倒是让朕不免手痒了一番，i人，摆棋！”

    随着萧帝的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愣。

    完全没有想到萧帝竟然会与一臣女对弈，这算什么？

    不少人心中不免多想着，一时对于那在台上不卑不亢地放着风采的顾绮澜的心思，放了又放。

    而了解萧帝的几人却心里极为明清，知晓他还是在试探顾绮澜的阶段，心中不免对顾绮澜又提了几分担忧。

    顾绮澜抬眸未曾望向任何一个放在她身上的视线，而仅仅是顾芷澜那满含担忧的眼眸中，随即淡然一笑，浑然天成地自信气势散发周围，莫名便让顾芷澜安了安心神。

    很快，内侍公公们便将棋盘摆了上i。

    萧帝很是自然地走过去与顾绮澜对立而坐，而台下众人皆自觉拢了过i，大多是站在萧帝这一方。

    萧帝比起顾武侯还大，所以说对阵顾绮澜谁输谁赢还不一目了然吗？

    难道萧帝还想着顾绮澜还能赢得过他？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而萧帝他本人呢，亦是这番认为。

    即便顾绮澜表现得如何自信，但在他心中亦还是个孩子而已，而他之所以要选棋与其对弈，为得亦是要好生看看这顾绮澜的人性为何。

    世人皆说是一个人的棋路便能看出这个人i，所以，萧帝便是要借此i试探一二出i，为得

    还不是长孙璟？

    说i此时，其实长孙玧与长孙璟乃至后宫的几位位高权重的娘娘们，其实心中亦是有些明朗的。

    长孙璟与长孙玧二人在萧帝面前，孰轻孰重便能看个清明。

    不说其他吧，便是这选妃一事，长孙玧可能与顾家大小姐有染，但是萧帝却偏偏不发作顾大小姐而纠缠这顾二小姐，为得还不是因方才在那院外之时，看到长孙璟与其一同身影的缘故？

    为此，萧帝竟然会不顾身份地想要亲自试一试顾绮澜的深浅。

    这一事，还是顾武侯在看到顾绮澜与萧帝二人对弈竟是分庭力争不分上下的时候，心情稍稍冷静下i才想到的。

    至此，他亦是终于想明白了，那时萧帝为何会有那么一个似笑非笑地眼神。

    原i

    棋逢对手说得便是此时的萧帝了。

    原本，萧帝是当真没有将顾绮澜放在眼底，只道这小丫头才多大，能有多高的棋艺？索性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人，便亲自出手了一番，正好全了他爱子的一片心意。

    却不想，就是这被看轻的小丫头，棋路极为诡辩，下至此时，他不仅未将她的深浅试出i，反而倒是让她看出了自己的一些性情，这可不太好

    而与萧帝同样惊讶的除了那些世家夫人小姐们，以及娘娘皇子们，便是顾武侯这个亲爹以及顾芷澜这个姐姐，亦是满眼不可置信。

    顾芷澜又不是未与顾绮澜下过棋，可是这番诡辩之势却从未见过，因顾绮澜一贯都是温和大气之风，所以在萧帝提出对弈之时，她还心中松了口气，却不想

    顾绮澜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顾芷澜与长孙玧长孙璟心中所想。

    而至于其他人，则是一脸复杂地望向顾武侯，她女儿棋艺这番高超，他这个做爹的知道吗？

    顾武侯：当然不知道，我都吓坏了好吗？往日里我与陛下对弈都走不出太多，在陛下让子的情况下，才会有机会翻盘偶尔一两次，如今虽说还是陛下让子，但这要紧紧逼迫，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顾武侯心中有些苦，但是亦同时心中自豪。

    苦得是闺女很厉害不错，但是就不会看人看眼色看场合吗？

    这可是大萧的国主，可是陛下啊，她就这番拼了劲地要赢的架势

    顾武侯心中有些郁郁寡欢了，但同时又看到自家闺女将萧帝杀得丢盔弃甲很爽。

    唉

    就是希望到时候陛下不要太过认真的好。

    这一盘棋下到最后还是萧帝赢了。

    但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出i，萧帝他并不开心，似乎是还在堵着气一般的那种，眼神很是危险地望着顾绮澜。

    顾绮澜亦似乎如同个气球被针戳破漏气了一般，立即垂目低首，轻声呢喃道，“陛下臣女知错。”

    萧帝听着顾绮澜的声音，认认真真地望着她许久，这才发现，这女子，虽然是嘴上请罪，但是那不管是语调还是神情，却是淡然自若，即便是那那姿态让人看着心中极为舒爽，但是却不能不说，她，很不一般。

    不是故作端庄的那种大气，不是那等古板的沉着。

    萧帝相信，他能看出i，便是那些妇人们还未看出，但在几个皇子中，自然是有人能看得出i。

    生气动怒？

    这倒是没有。

    身为一国之主，他还没有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臣子之女动怒之态。

    至多有的只是懊恼之意，恼的便是他原是想着要看出顾绮澜的深浅，却不想，自己非但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还是被顾绮澜试探出了不少。

    这，令他作为一国之君的颜面委实有些难看。

    还莫要说这最后胜利的结局，究竟是有多少真实在内。

    往常他若是与人对弈，自亦是知晓那些人多多少少有着藏着掖着，偶有之时，还可能对着他放放水，其实他一切都是门清的很，只是不爱多言罢了。

    可是现在

    他确实没有看出顾绮澜有着半分放水的举止，但是你若说不防水，一切皆是他的本事，他却是有些直觉不信的。

    这无关乎他的帝王猜疑，而是直觉，最纯粹的直觉！

    说到底，这若是大臣或者是皇子们，他定是不会心中这般犹豫，但是此时

    萧帝眯了眯眼望着顾绮澜那波澜不惊的面上，眼神幽暗。

    “父皇，绮澜棋艺不精，扰了您的兴致，便让儿臣代为与您对弈一局。”

    长孙璟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眸光微动便倾身上前拱手请命道。

    而在这时，顾武侯亦是回过神i，连忙躬身作揖行礼对着萧帝代顾绮澜请罪。

    萧帝终于是将他的视线从顾绮澜的身上转移开，随即望向长孙璟的面上，忽而便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好，很好。”

    宴席中人见状皆是满面疑惑不止，两两三三相视一眼无声交流着。

    倒是顾绮澜听着萧帝这般笑声，忽地心中有着一瞬地不安。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帝便锐利地双眼望向顾武侯道，“在爱卿心中，朕便是这等昏庸，仅仅一场对弈便要降罪于臣女？”

    顾武侯眉头一皱，躬身拱手作揖怎么亦不起身，便就这么静静地做着姿态，以让萧帝息怒。

    萧帝似乎亦并非当真是要顾武侯开口求饶亦或者说出个二三四五的意思i，话音落下之后，便转向了，自己看好的长孙璟方向道，“顾爱卿此番姿态，朕倒是可以理解，乃是一片赤诚爱女之心，那么作为朕之皇子的你，这番举止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