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走了,他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走出这结界的地方,可他似乎低估了苏御,兜兜转转也没能走出去。
香炉正燃着,奄奄飘出几缕白烟,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苏御急匆匆地走了进i。
抽屉里有一个精致的宝盒,宝盒上不仅有雕花还用贝壳、白玉宝石、以及玛瑙做装饰,奢华至极,里面不知躺了何种宝物。
苏御用钥匙打开了宝盒,只见宝盒内,唯有一块废玉,因何称为废玉?
只见那玉,黯淡无光,瑕疵众多,此尚可接纳,可下一秒,那玉竟崩溃开i,碎成细小的石粒躺在那宝盒之中,实在是有煞风景。
苏御神情复杂地看着那碎玉,转身很快跑出了归楼。
崖上,妖轻轻一扭腰,变成了白珏,回到了白珏家。
阿白急促地敲着门,妖想着,定不是苏御,若是苏御i了,早把房子给掀了,怎么可能斯斯文文地敲门呢?
妖打开门,阿白凝眉,似乎没期望白珏身在这里。
“怎么了?”妖微皱着眉问他,白珏一向不爱皱眉,但他学她却是入木三分,眼神中尽是担忧。
原i,是白珏背着苏御圈养的小情人呐。
妖正得意。
阿白忘不了,他刚刚经过寒冰池时,看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整个人跪着头埋在水里,头上的伤口已因泉水浸泡太久而没有流出新血,头发也打结了,乱糟糟地浮在水面上,恐是死了许久了。
如今,站在眼前的人是谁?
他冷笑了一声,妖只觉不寒而栗,阿白由不得他思考,修长的手指已经扼住他的喉咙。
妖有些不知所措,阿白的身躯渐渐偷换成苏御,他凶狠的眼神里暗藏杀机。
“她的灵呢?”苏御紧紧扼住妖的脖子,将妖提了起i。
妖的五官狰狞在一起,十分痛苦,苏御有力的手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眼前的苏御已经疯了。
“我再问一遍,她的灵呢?”苏御加大了手上的力量,他能感受到妖的呼吸一次比一次重,妖身子一软,苏御用力甩开妖,妖被狠狠砸在墙上,原本整整齐齐的茶水在顷刻之间变成一片糟乱。
妖虚弱地咳了几声,满嘴的鲜血,他神情痛苦地看着苏御,苏御已经杀红了眼。
又是一记重击,苏御身后燃着蓝色的狐火,这狐火就好比他的怒火,只烧的越i越大,没有衰减的意思。
妖不肯说,仍虚弱地看着苏御。
苏御运力要杀妖,妖紧张地用手臂遮挡,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这一挡,似乎又回到了一千年前。
那时候,他还是顾君白,那是白龙死后的第一年,神明告诉他,白龙的死是天命,顾君白不敢反抗。
一个下午,顾君白在城中的某一个妓院风流快活,喝得烂醉却因为没有银子付酒钱被人打了一顿扔到了大街上。
路过的人皆以为是不过是一个酒疯子罢了,顾君白趴在地上许久才爬起i,腰间还别着个酒葫芦,边走边往嘴里灌。
酒一直顺着他的嘴滑进喉咙里,他紧闭着眼睛,艰难地咽下。
路过一片苞米地,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围在一起,地上是杂乱的石头,小孩子在大声且得意的笑着,笑声里掺杂着这个年纪里不该有的阴险。
“砸死它!”小孩稚嫩的声音传入苏御的耳中,顾君白动了动耳朵,在这群孩子中还有石头狠狠砸在什么东西身上的声音。
“喂。”顾君白盖起酒壶,别向腰间,一脸痞气地走过去。
“你们做什么呢?”顾君白揪住一个小孩的领子,满身酒气地说。
其他小孩看见有生人立马扔下东西跑开了,被揪住的小孩有些害怕,毕竟在这种地方,遇到人贩子也不是不可能,听说,遇到人贩子可是会变成“人犬”的。
顾君白看着小孩一脸惊恐,再看看那苞米地的角落里,鲜血淌在地上,渗到干燥的泥土里。
“原i是只啊……”顾君白讪讪笑道,“哎哟,这种东西可不能乱欺负。”
说罢,他松开了小孩,小孩只觉自己身体轻盈,摔到地上一点也不疼。
它眨着大眼睛,望着顾君白,顾君白成了一个大大的人,他提溜起他的……尾巴,对它笑笑,轮圆了手臂,小孩觉得天旋地转,它仿佛明白了什么,它变成了一只。
顾君白用力将它扔了出去,说道:“啊,这种东西可不能乱欺负。”
小孩不知去向,顾君白提起的后颈皮。
“啧。”的头上被石头砸出一堆血,腿上也有伤,头上的血已经凝固了,腿上还有新伤,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将抱在怀里,在他的怀里显得异常安心。
活了下i,跟着他,走过了春夏秋冬,心里已经决定,这一辈子,都要护着他了。
“你啊,要死了呢。”他疲倦地眨着眼看着它。
死,死是什么呢?
一只,哪懂得这么多。
他蹭蹭他的手,他又说:“啊,多少年了?六年?还是五年?”
什么也不知道。
顾君白摸了摸它的脑袋,它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终于,它要死了,在那一年的冬季,“是命。都是命。”顾君白说。
他不愿意看见它的死状,关上了门坐在门口一边喝着酒一边看门外大雪纷飞,而它,在屋内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它分明看见他流下了眼泪,酒和眼泪他一并咽了下去。
它始终记得,那日初见他时的模样,他是光。
要咽气了,顾君白推开了门,留恋地看着他,他已经哭成泪人了,也许是有灵性吧,费劲地抬起一只爪子想要替他抹泪,软软的肉垫,软化了他的心。
他抬起手,放到了的胸口之上,在闭眼的那一刹那,周围的灵气都聚集在了一起,全都凝聚在它胸上。
命吗?他一向不信的,这是他心爱的啊。
那一年,活了下i,顾君白却因为违反命理而被围攻,天雷一道道劈下i,要死,可是,神明永生啊。
那一年,他的,看见他疯了一般地在寒冰池里寻找着什么。
“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他说,声音里带着哽咽。
天边一片血染的红,他从水里拖出一具龙的尸体,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岸上。
寒冰池水冷,她却沉了一年。
那一晚,他扒了龙皮,刮了龙鳞,抽了龙脊,砍了龙角,好好的一条龙,只剩下几块渣碎骨头。
趴在桌上,看着他哭红了眼,生生咽下了龙心。
有了龙心,那便是神也奈何不了的。
顾君白用剑在自己的脖子上i了一刀,那一死,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
他的亲眼看见他创造了天地间最辉煌的时刻,他的大旗,插在南天门,插在凌霄殿,插在任何他曾经禁止进入的地方。
他抱着它说:“以后,你再也不会死了。”
可是,他败了,他摸摸它的头,说:“哎哟,没关系的,从头再i过嘛。”
那年,一只狐狸的尸体被挂在南天门,他挑挑眉说:“这些垃圾,迟早有一天我要灭了他们。”
有一只蝙蝠说,他相信他。
很快的,顾君白从三界中淡化,新生的人类甚至没听过他的名字,一百年前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争好像不曾发生过一样,天地秩序井然。
他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遇到了一个和白龙很像的女人,他很宠她,也修成了人形,它知道他喜欢的是那张皮,他在等一个人。
以为自己的地位超过白龙,打破了白龙最爱的灯盏,不知悔改,最后被顾君白驱离。
可那只蝙蝠留了下i。
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苏御犹豫了,啊,他最爱的啊,怎么会变这样?
妖自然也记得,他曾摸着它的头告诉它,“以后,你再也不会死了。”
可是他全忘了。
眼前的他,是顾君白还是苏御?
苏御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红红地看着它,“看在往年的情分上,把她的灵还我……好吗?”
苏御,它一直不肯叫出这个他虚化出i的名字,他像极了顾君白……或者是,他一直都是顾君白。
妖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一瞬间的恍惚,忽然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狐狸,我早说过了,白珏是i害你的,今日,杀她的是我,i日,揪住她不放的是天庭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求你把她的灵,还给我。”苏御跪倒在妖面前。
妖怎忍心?
它吸了吸鼻子,至少,他没有为了白龙而杀掉自己。
龙灵从妖的身体里飘了出i,苏御看着龙灵,黑暗绝望的眼里出现一丝希望。
他伸出一只手颤抖地去接住龙灵,龙灵就像一个易碎的球体被他保护在手心里。
他的心里,深海巨兽在咆哮,漫漫白雪中,他在奔跑,他穿过荆棘,他看见,阳光穿过她的长发梢,温柔停留在她脸上,她说:“阿白,我回i了。”
她就在那,她的尸体就在那,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再对她的死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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