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开得正好,猫儿也昏昏欲睡。
南烛点着香,忽然道:“那猫,死了吗?”
苏御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没有答他。
南烛轻轻一笑,“还是舍不得杀掉他吗?”
苏御的眼睛稍稍动了一下,微微睁开眼,“我的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香燃了起i,烟缓缓飘散,烟雾缭绕中,他黯淡下i。
小楼里,只得二人,外面喧闹,也落不得个清静,猫妖眼神轻蔑地看着南烛,问道:“我不去找你,你反倒先i寻我,怎么?狐狸又去了那处?”
南烛点点头,猫妖笑了笑,“我之前让你拖住他,你没拖住,那龙灵我i不及碾碎,他逼迫我,我才肯把龙灵交出i,我本应宁死不从的,可他求我……”
“我知道,他对你是下不去手的。”他冷笑一声。
猫妖不语,他其实是不愿意将白龙的龙灵碾碎的,苏御的苦,他是亲眼见过的,苏御等了白龙上千年,在这千年里,他忍受着日复一日的折磨,他咽下去的龙心也会时常隐隐作痛,一痛便是好几个时辰。
他见过苏御为白龙报仇时意气风发眼里的痛快,也见过苏御喝得烂醉看见与白龙相像的花妖眼里无限柔情,更见过他心痛到生不如死整个人好像脱了一层皮的眼里却丝毫不悔的模样。
南烛见过什么?他只听说过他无所不能,他只渴望将苏御送上王位。
他终是没能走进苏御的内心。
“老猫,你想回到大人身边吗?”南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哎哟。”猫妖脸上的玩世不恭又回i了,挑了挑眉,不屑道:“我回他哟,狐狸是铁了心要白龙,他可等了她一千年,我回他身边做个什么鬼?”
这才像真的猫妖,看似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话已至此,南烛自是认为猫妖有龙阳之好,心里喜欢苏御,嘴上不说出i,心里却想取代白龙。
南烛刻意凑近,压低声音说道:“老猫,你……”
猫妖明白他意思,才又道:“我的意思是,狐狸是个老顽固,我现在自在得很,回去有什么好的,还要受白龙的气。”
猫妖说得不无道理。
正是清晨,积了两天的衣服,白珏拿到下游去洗,之前,下游多的是鱼,这两天却平白无故没有了,衣服的带子在水里泡着,忽然一股很重的鱼腥味冲向鼻腔,白珏微微皱了皱眉头,寻着味道的源泉。
正是下游,水冲击着石头,白珏小心翼翼地搬起那块长满青苔的石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堆死鱼,鱼腥味在那一瞬间更加浓郁,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了。
鱼的尸体随着水流飘向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白珏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赶忙回了家。
她正在晾衣服,忽然又想起那死鱼的模样,干呕起i,阿白正巧i了,同白珏又去看了一遍,只见上游锦鲤相嬉戏,空若无所依,日光下,鱼鳞一闪一闪的,颇具美感,下游却空无一物,连水草都不曾有,一片冷凄。
阿白自是知道这寒冰池与白珏命脉相连,眼一转,便笑是白珏在下游洗澡洗衣毒害了鱼,一通玩笑后,白珏也没有细究。
白珏身子大不如前,所以也很少花心思在装扮上了,一条白色的轻纱随意地缠在她的头上,头发零零散散落下几根,却更显得动人了,他暧昧地替她将遮挡在脸上的青丝拂向耳后,撞上她的眼神,一抹红晕就迅速占领了她的脸颊,立刻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头。
她坐在镜子前,铜镜里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一瞬间,她的眼神就黯淡了下去,道:“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正欲起身,阿白按住了她,让她乖乖坐下去,道:“这么好的美人胚子,不打扮打扮可就可惜了。”
白珏没再推辞,她一再移开眼神不去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却屡次被阿白纠正回i,没了气色的白珏自认为算不上个美人。
阿白解下了白珏头上的白纱,乌黑的青丝一下全摇到了身后,白皙的手指穿过发丝,阿白拿起眉笔伏在白珏的膝上小心翼翼地替她描眉,这样的场景白珏总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哪里熟悉。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会描眉?”白珏左右观察着自己,格外的欣喜。
一纸印上嘴唇,两边施了粉黛,气色好了不少,白珏盈盈笑着挑了最喜欢的一支钗戴上,顾盼生姿。
“要是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阿白望着白珏,忽然说道。
白珏的笑意凝固住了,低下头抿着嘴。
阿白没有继续再说。
白珏又咳了几声,阿白从灶上拿起水壶倒了杯热水递给白珏。
“谢谢。”白珏两眉微蹙,接过水杯,却显得生疏,有刻意疏远阿白的意思。
白珏不能迷失在这里,她还要见师傅,还要看见海棠花开。
阿白牵强地笑了笑,许是还不够时机吧。
白珏喝了一口温水,顿时觉得好了很多,阿白扶她到床沿休息了一会儿。
白珏咳一下就感觉胸口很疼,捂着胸口不能起身,阿白出去提了两桶水回i,仔细料理了院子里的植物,现如今,院子里的植物已经大有起色了,至少不至于到了秋季没有收成。
进屋正看见白珏心痛难忍,捂着胸口,紧皱着眉头,阿白洗了洗手赶忙去照顾白珏。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按理i说,龙灵早应该适应她的身体,可如今却拖了好几个月也不见起色,他摸向白珏的脉门,俨然是没有了脉搏。
龙灵还存在,可是白珏这副躯体已经死亡太久,即使是龙灵也很难适应了,白珏胸口痛也是因为龙灵在她的胸口处融合,要等龙灵融合成功也许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白珏也会时常感到胸痛,对此,阿白也是没有半点办法的。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i,她紧紧攥着被子,只觉不仅胸口痛感觉被千斤石头压住,身体上的每一处也都感觉到刀子在剜她的血肉。
啊——————
白珏深感一股力量冲到了胸口,响彻整个山崖。
而后,白珏好似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身子软在了地上,阿白扶住她,白珏脸色霎变,妆也花了,几缕青丝黏在脸上,比之前更加苍白,更显病态。
“阿珏。”阿白心咯噔一下,白珏已经晕了过去。
再一摸白珏的脉搏,已经有一点反应了,虽然极慢,但至少算是有。
阿白喘着粗气,白珏仍紧锁双眉,双眼紧闭,像死了一样。
天边残阳余晖斜照进窗内,正好落在梳妆台上,阿白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白珏,深吸了一口气。
正是半夜,白珏才迟迟醒i,只觉得脑袋无比昏沉,伴随着头痛。
月光透过窗子,依稀可以看见桌旁有一个人正睡着,能辨认出这是阿白。
白珏将衣裳取下披在了他的身上。
月色下,桃花依旧,只是零零散散掉下几片花瓣,南烛看着桃树,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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