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斜昵了一眼讪笑的萧钰,隐约还听得见欢呼声,明知故问道:“萧钰,你与我说说,今日又做了什么好事?”
心知谢长安兴师问罪来了,萧钰忙放低姿态,含笑走至谢长安身后,熟稔地替谢长安拿捏起肩膀来,好声好气道:“今日自是做了好事,与青霜梨白主婚算也不算?”
死鸭子嘴硬的萧钰叫谢长安哭笑不得,可肩上的传来的舒适又叫谢长安攒不起怒气来,只质问道:“若是今日将错就错地拜堂成亲了,看他们四人不恨死你。”萧钰虽未说,不过谢长安却是知晓的,萧钰在圆梦,却是闹腾过头了。
萧钰朗声一笑,笃定道:“自然不会如此,我又没缚住青霜梨白,如何行事由得他们自个,我这个闲散王爷的三令五申到底抵不过终身大事的。”
闻言,谢长安无语望天,亏得萧钰好意思说什么三令五申,一时哭笑不得,“你啊,真真是个老顽童!”也不知怎么回事,萧钰是越长越回去了。
“非也非也,我可不是什么糟老头子,怎的就是老顽童?再如何说,也是正当时候的中顽童!”面带得意的笑,萧钰却是诠释了厚脸皮的程度之深。
谢长安懒怠理会萧钰的强词夺理胡言乱语,只觉困乏了,自然而然地吩咐道:“青霜备水。”却在话落无奈一笑,新娘子如何来备水,且若是青霜梨白,想来不必她出声吩咐一切俱已妥帖。
眼下拨过来的是别院的丫鬟,难免战战兢兢,不过只是一时,谢长安与萧钰并未说什么,只多说几句吩咐妥当而已。
待二人收拾妥当已是月上中天,困意袭来,眯了眼的谢长安隐约还听得外头的喧闹,勾唇一笑,叹道:“年轻就是好,胡乱闹腾也不知疲惫。”
衰老是身为女子最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自打生了萧若辰与萧若萤,谢长安自觉身子大不如从前,远肤如凝脂的面上也几不可见地泛起了细纹,旁人虽看不出,可足矣叫谢长安心生惶恐。
坦诚相待是二人的相处原则,且谢长安也不是任由萧钰潇洒独自抑郁之人,心下不定,当即说出了口,“萧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日后我人老珠黄,你却正是时候,你莫要心猿意马才是。”
男子的一生有两个最好的时候,青葱少年的意气风发,正值壮年的风华正茂,可女子只在花家盛开那一刹那,再无力回天。
萧钰紧搂了谢长安在怀里,下巴搁在谢长安的脑袋上,轻轻地摩挲着,低声道:“说什么傻话,不管何时,你都占据了我的眼,哪里还看得到旁的什么……再说,长安就是老人,也是叫人移不开眼的老婆婆,稀罕得紧。”
对于谢长安时不时的不安,萧钰从不厌烦,只是给予谢长安温暖的胸膛,言语的抚慰,以及日复一日的真心相待。
身在京城,官场不只是尔虞我诈,更多的是人情世故,只情一字,就可窥探许多,糟糠之妻下堂的,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太多了,萧钰明白谢长安的不安,也愿意回以安定。
{}/ 众人哑然失笑,萧若萤莫不是以为“祖母”是什么暗语,想要什么唤一声“祖母”就能手到擒来?不过依忠亲王妃疼爱的程度,这声“祖母”却是能叫萧若萤手到擒来,只差天上的日月星辰了。
忠亲王妃大喜过望,忙不迭地抱了萧若萤,喜不自禁地往萧若萤洁白如玉的面上亲了两下,连声夸道:“我们圆儿真棒,来,再唤一声祖母。”却不待萧若萤反应,欢喜地转过头望向谢长安二人,“你们方才听见了吗?圆儿唤我祖母了!”
二人含笑颔首,谢长安笑道:“圆儿倒是个懂事的,知道娘照顾她辛苦,开口就是祖母,也不枉娘如此辛劳了。”目光却是落在忠亲王妃鬓角的白发,心下仍是难受。
“不辛苦不辛苦,圆儿如此激灵懂事,怎么瞧怎么欢喜,哪里有什么辛苦的。”仔细地拿了的绣帕拭去萧若萤不间断的口水,忠亲王妃又碰了碰粉嫩嫩的脸颊,“我们圆儿真乖。”
虽然没有如愿入了谢长安温软的怀抱,可众人溢于言表的欢喜萧若萤是看得明白,登时又软糯地唤了一声,“祖母。”这会晶亮的眸子是望向忠亲王妃了,不知是否明白了“祖母”二字的含义。
“哎,祖母在这,圆儿真乖!”忠亲王妃喜极而泣,谢长安会心一笑,上前仔细地替忠亲王妃拭泪,望向萧若萤的神色愈发慈爱。
忠亲王妃匍一镇定下来,就随意唤了个丫鬟,“去与刘管事说,今儿庄子上的人各赏一月的例钱。”丫鬟一喜,忙不迭地应下就往外去了。
所以下人最喜的就是府上有喜,且当家主母是如忠亲王妃这般大方的,不管大喜喜,赏了再说。
时日渐凉,且离京已久,不免担心府上的诸项事宜,回城之日就定在明日。
青霜梨白得了消息,生怕旁的丫鬟不妥当,愣是撇下李若愚与张汉回来当差,任凭谢长安如何说也不妥协,两人只径直将一切事宜打点妥当方才回去继续新婚燕尔。
萧钰心有感慨,“倒是知恩图报的,也不知是你的福气,还是她二人的福气,左右都是福气。”
刘管事周全,一早便准备了丰盛的早膳,又吩咐备了不少平日主子们爱吃的点心,这才目送了一行人浩荡离去。
刘管事心下大定,忍不住叹道:“哎哟,可算是松了口气了。”
一仆从应和着,“可不是。”可一转身却瞧见庄子冷清如斯,一时心里又不是滋味,兀自嘟囔道:“热热闹闹的也不错,左右主子们都是心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