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成长过程是叠加和浑厚,而非简单粗暴的抵触和剔除。所以,即有童真也有稳重才是丰富的上策。只不过随着岁月的堆叠,这种比例在慢慢的变化,以至于我们曾经占有很大比例的美好事物都已经渺。爱,心疼,美好的祝愿,光亮,都渐渐的被其他所挤兑,直至消失
民族矛盾问题的稳态,只存在于两种情况,一种是霸权碾压欺凌,另一种是各方尊重自治。两种情况在历史上均存在过,大量以暴易暴在短时间内可以达到天下太平,却给世界种下万年祸根;倘若能尊重自治,动作摩擦不断,又会变成新的大规模流血冲突。不管怎样,最终终会走向一个长时间的平衡,然后短时间的不平衡
扶太相守在了厅堂正中央。早朝前的凤林苑,已然是一片萧条。
白色的绸祾缎在起早的寒风中飘荡,他站在这大殿中心,灯火在早春的隐秘中渐渐摇曳。春风已经吹起,天空中渐渐散播着淡淡的花香。曾经密密匝匝的凤林苑,王朝的核心。就在北皇帝被曾经年轻的颀王第一次击败时,东方的来使,西方的元老,北方星家王朝的旧部和南方上百万的军兵,无人不前呼后拥这血色战衣的天王,王朝的革命正酣,没有理由不相信,蒸蒸日上的新国家会更加美好。
“你醒醒罢,兄弟!”当初的他也是站在这个位置,对着那阶下囚这般道来
那囚犯红着眼睛,猛然回头,对着扶太相的脚下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继而愤恨的说道
“你做的孽,要我的性命来偿还。”然后扭头过去
“贪污罪是重罪,紫相大人。这怕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了”
朝堂之上那雄伟之音,在黑暗的尽头高傲的吐出,像蛇的信子,力量和险恶并行
“今若我死,君不君,政不正,民不可民矣。若想亡众,早些动手,免得纠缠~”
血衣的阶下囚这般怒喝到,头颅如仲夏的甜瓜一般滚落在地,那甜腻的汁水流到很远,血红色的殇。
扶太相一个激灵,从那彻夜未眠的打盹中战栗起来。天色好不容易爬到了亮的时刻,但却无比的晦涩昏暗。等再踏出门观瞧,灰暗的天空下,惨白色的黯淡已经爬起来。漫漫长夜过后,大抵也有初午片刻,却不见日光。而头顶上,是那闷热烦躁的乌云,让这个早春的时节,丝毫不见生机的盎然。
皇家车队已经在门口停放妥当。王家的马匹上褪去了一切修饰和点缀,车辙的伞盖和花头也已经被取下。所有的侍卫,婢女一律着简装便服,武器佩刀均收在囊下不得表露。在看这前方,紧紧簇拥着的是本来属于皇帝的专座,后面大抵才是王太子或皇后的驾驶。再往后,是众多大员们的共同所在之处。这一溜车队就算没了那往日耀武扬威和珠光宝气,就算是上京巨贾商户的姑娘出嫁,这般规模怕也是要违制的。
扶太相踮着脚,走在了队伍的后方。那善后的卫士们见太相这般打扮,还要走在队伍后边,禁不得一阵的礼貌谦让
“兄弟们,陪龙凤贵胄要紧。老骨头一把,跟着后面能行的”
就算再般谦让下去,那些将士们也不肯答应步行。只因自己承担不起这重托,万一有个闪失,怕上方怪罪下来。扶太相也不得已这般,便只得选了一批中等的马,那秋落和南疆马的杂血。巧精悍,短途冲刺的好手。
三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近乎有半条街的车队便开始缓缓向前流淌。在这灰蒙蒙的早晨,冬天的寒风还留着它那最后的喘息,吹得人骨头生风,浑身好不自在。但情况紧急,整条车队便在这日头还未爬上地平线的时候,悄然的出发了。
连续几天的戒严令下来,道路两旁已经安排好了明火和暗哨。沿途有火把和卫士们在守候。彻夜未眠,也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倦意,自打皇帝病重以来,整座城市就没有一天是安详宁静的。诡谲之时常有发生,审不过来的灵异事件还未等结案,守备官们自家也发生了让人匪夷所思的案件。于是只得家家奔走相告,集中管理。但派发兵器则是万万不可,而圣器和一切的消息更是封锁起来,不得半点声张。只有那些真正谙熟这其中奥妙的人,才知道,这样滥用神意的下场,该是多么的严重。
皇帝在病重之前,修缮了城墙和雕塔,巩固了城防,把所有的在外兵团统统召集回京,做统一调度。这和堂堂南朝的一贯理念背道而驰。北方人也就趁这个空虚时刻大举南下,一路的凯歌颂扬和夹道欢迎。连南朝的老臣们自己都感觉意外,鬼子们怎会被自己的子民们所颂扬
或许,他们的迟疑就要有个定论。
“瞧见了么,那些店铺和房舍内,都有我们的机关。这条路线已经被完全封锁起来,没人敢对我们下手。”
“我倒是有些担心的。你知道,情况若非紧急,我们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移师出京呢。”
“嘘,别说话。少说两句会死么?”旁边的人压低声音,所有人再度回归沉寂
大车中那嗡嗡哝哝的声音就传在扶太相的耳朵里,但是老臣子将耳朵凑在布棚边,却一言不发。他双手勒紧着嚼子,按着后边禁卫军的马调步伐往前走,不多不少。马蹄之下加了碎布和软泥,踏在这京城的长街之上不出半点铁打的声响。也便是这样,大家依然心谨慎的往前。
老臣正在随着车队向前之时,只觉得耳边凉了一下,一声尖啸嗖的擦过,紧跟着就是木板的晃荡声响
一只御林军的弩镖,深深的扎在了那车辙的棱角上。
扶太相靠前去仔细端详,那车中的大员们也掀开了布篷,却发现太相的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笑容。
扶太相收敛了神情,便回身对内卫将军说:“这里太危险,你要保障后段人的安全。赶紧派人传令到中段,告诉陛下这事情。”
传令兵刚刚出发,年轻的军官扭头一瞧,那身边数十名轻骑兵便在太相身后集结,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太相,不能去,危险”年轻的军官喊道
还未等话音落地,那太相便熟练的拐着马匹的步伐,脱队而去。转瞬之间,左拐右拐,还未等后面的卫士们把他们叫住,就这样消失在街角。马蹄声再也不现。
内卫将军的脚步如撒野的兔子一般,飞奔到中段那家眷处。最长的一篮车,便是后宫女眷所在处,那里,未等发布消息的摄政太后正在狐疑这刚刚发生的猫腻。年轻的军官对着轿帘一拱手,便低声说道。
“启禀殿下,三段后出现了禁卫军的偷袭。扶太相正带着禁军团前往改区域查看”
这女子在轿帘中低吼了一声:“不好,改路快速前进。派人把太相给我找回来!”
皇后的这个找字,显然要的特别狠
正在这时,队伍前方,那些八步半的战马们嘶鸣着。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这里正是上京的长街街口,车队的前方,横着一支白衣的军团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