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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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具腐烂多时的尸体被发现在一间废弃的茅厕里,两个衙役捂着鼻子把这具尸体抬出i,抬完立马就吐了。另外一边的捕快正在给更夫做笔录。

    “咱家今晚吃坏了肚子,到了子时,实在忍不住,知道附近有间废弃的茅厕,就钻了进去,正舒爽呢,突然瞅见地面有一只手,绕到土墙后面一看,唉呀妈呀,吓得咱家屁股都没擦就跑出i了!”

    “咱家每晚都沿这个路线打更,之前没去过那个茅厕,那茅厕都荒废好些年了,今日是实在忍不住才过去的。”

    “”

    衙役将整个命案现场都围住了,尹飞白等人站在外围,他看了一会道:“这样不行,离得太远了,等晚些时候溜进衙门的停尸间看看。”

    杨伟祺建议道:“我们不如亮明身份,直接介入查案。”

    “还不到时候,若此刻亮明身份,那我们就只能看到陆知府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只有偷偷调查,才能看到那些隐藏在表象下的真相。”

    “好,我们晚上先去停尸房看看。”

    到了寅时,仵作验完尸,锁上停尸间回去整理文案。尹飞白和杨伟祺从梁上跳下i,两人掩住口鼻仔细检查尸体,果然如他们所料,这具男尸正是画像上的人,也就是杀害睿亲王的真正凶手,仅脖子上有一道割痕,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应是自刎而死。

    “看i是有人故意把凶手推出i,想早日完结此案。杨公子,你可有其他收获?”

    “暂无其他收获。”他沮丧的摇头。

    两人只好把衣服再给尸体穿上去。

    “等等,”杨伟祺惊喜道:“他这件里衣是京城绿绣坊的料子,你看它扣子边缘的绣样,这还是今年刚出的款式。我娘也给我买了一件,你瞧!”他解开自己的衣服,虽然其他花样不同,但扣子边缘的绣样确是一模一样。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看i是仵作回i了,我们快走!”两人整理现场翻窗离开。

    到了第二日,杭州府县令黄大人升堂审理此案,据仵作分析,此人确为杀死睿亲王的案犯,依据先前的案件记录,原被告人李永贞使用迷香令睿亲王昏睡,两人虽无共谋,但却间接导致了睿亲王身死的事实,视为帮凶。凶犯罪无可赦,已畏罪自刎,帮凶李永贞判处流刑,发配边疆,因其已在龙虎寨落草为寇,交移西洲府处理。

    黄大人敲了下惊堂木,宣布道:“凶手已死,此案结案。”

    “不可结案!”杨伟祺喊道,旁边的尹飞白也惊讶的看他。

    “你做什么?”尹飞白低声问。

    杨伟祺朝尹飞白笑了笑,然后走到堂前。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吃瓜群众立刻精神起i,期待的看着他。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杨伟祺拿出皇令,道:“黄大人,可认得这是什么?我是圣上亲任的钦差大臣,只对圣上负责。”

    黄永棠吓得乌纱帽都要掉了,皇上什么时候派了钦差大臣过i,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他颤巍巍的走下i,拜道:“下官不知钦差大臣远道而i,差点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而此时,尹飞白也很震惊,原先只猜测杨公子身份应该贵不可言,可没想到他竟然是钦差大臣。

    “此罪可恕,但你胡乱断案的罪名却不可恕,此案还有几个疑点,你为何不提?”杨伟祺一边说,一边走上去坐到主位上,“其一,凶犯是谁?与睿亲王何仇何怨,为何要戕害睿亲王?其二,凶手尸体离奇出现在废弃茅厕,虽是自杀,却分明是被人抛尸至此,你作何解释?其三,命案发生至今一个多月,与案件相关的证人皆离奇失踪,你只招仵作空口断案,可是心虚?”他年纪虽轻,但此时气场全开,吓得那黄大人冷汗涔涔。

    “这,这,下官”

    “还是说,你就是这个案子的主谋?!”杨伟祺猛一拍惊堂木,喝道。

    黄永棠跪到地上,告饶道:“下官只是听命令办事,这其中内情委实不知呀。”

    “说,你听谁的命令?”杨伟祺再一拍惊堂木。

    “知,知府大人。”

    “既如此,你就写一张陈情状,签字画押交予我。”

    “好,好,下官现在就写。”黄永棠急忙忙的拿过师爷的纸笔。

    而正在此时,另外一群官兵在外面将衙门围了起i。

    “这是怎么回事?”人群议论纷纷。

    陆丛年带着官兵踏入堂中,威严道:“黄口小儿也敢冒充钦差大臣!你们把堂上这个骗子给本知府抓起i!”

    衙役们不敢动,黄永棠也拿着笔愣在那里。

    “我有皇令在此,抓我如抓圣上!你们可是要造反?!”杨伟祺拿着皇令问道。

    “你这皇令是假的!”陆丛年说道,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这些都是他的亲兵。

    亲兵上前押住杨伟祺,杨伟祺没有反抗,只低沉道:“陆大人,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陆丛年又转而对黄永棠说道:“黄大人,你可要谢谢本知府及时出现,不然你今日就被这个骗子戏弄了。”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骗子,黄永棠和陆丛年两人为官多年,自然心知肚明,这平头老百姓根本没见过皇令长什么样,又如何伪造。黄永棠犹豫片刻后道:“谢谢知府大人。”

    “好,睿亲王一案既已了结,我等这就奏禀圣上,至于这个假钦差大臣,本知府带走一并处理了。”陆丛年令亲兵押着杨伟祺,一起离开了。

    人群中的尹飞白看完了整个过程,心道不妙,他远远跟着,眼看着杨伟祺被带进陆丛年的府邸。他赶快回到万仟舵的联络站。

    舵主史鹏程、曹二等人皆在此处休息等待,见尹飞白神色焦急的赶回i,问道:“怎么了?杨兄弟怎么没跟你一起?”

    “杨公子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钦差大臣,他刚刚在衙门里被陆丛年带走了。”

    曹二道:“我恩公真牛逼呀,这么年轻竟是御派的钦差大臣,等等,你说啥,被陆丛年抓了?!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曹二急了:“那我们赶快去救恩公呀!”

    尹飞白道:“我正是i请你们帮忙。这陆丛年在杭州府内只手遮天,我们再留在这里查案讨不得好,为今之计就是救完杨公子后,直接带着他上京告御状。史舵主,还请你帮忙安排些熟水性的水手,和五艘一模一样的船只,到时候往五个不同的方向走,混淆视听,至于银钱我事后派人拿给你。曹二,你且提前备好干粮、水和伤药,去京城的路线你熟。”

    史舵主与尹飞白相处几日,极为敬重他,道:“我史鹏程已把尹统领视为在下的朋友,这笔买卖的钱就算了。”

    “尹某不愿坏了史舵主的规矩,情谊是情谊,买卖是买卖,买卖不影响我跟史舵主的情谊。你不拿,你的那些兄弟也是要拿钱干活的。”

    “好吧。”

    而此时的杨伟祺,被带进了陆丛年的书房里。

    陆丛年坐在椅子上,淡定的命门客给他沏了一壶茶,他端起茶,细嗅下茶香。

    “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小杨公子要不要尝尝?”陆丛年笑道。

    “你认得我?”杨伟祺惊愕道。

    “当然认得,欣怡公主的宝贝儿子,杨伟祺,你生辰宴我还去过呢。”陆丛年指着他脖颈下的红痣说,“喏,你这痣可是一出生就有的。”

    杨伟祺由惊愕转温怒:“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你还敢挟持我!”

    “没办法,谁叫你想坏我跟莫大人的事。”

    “莫大人,礼部尚书莫振国,竟然真是他!”

    陆丛年捂嘴故作害怕道:“呀,我说漏嘴了!”他大笑几声又渐渐沉下脸i,“睿亲王都死了,你这个毛孩子算个屁呀。我真真是羡慕你们,一出生什么都有了,皇亲国戚,多么威风,看上谁家的女儿,在皇上跟前说一句,就能把人纳过去。睿亲王这个老东西,风流了这么多年,可算碰到莫大人家的硬茬,死得好,死得好!可怜我家淑儿,被那个老东西逼得跳下望台,现在已成一抔黄土。”

    “你跟我说这些,看i是没打算给我活路。”杨伟祺说。

    “没错,你偷偷过i查案,我们都不知情,感叹你小小年纪,江湖经验不足,被绿林好汉戕害。”

    “哼,你别高兴得太早。”

    陆丛年啧啧两声,道:“你是觉得有人会i救你,我早就发现有人在调查睿亲王的案子了,况且这画像出现得这么诡异。这院中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的同伙过i,我好一网打尽。”

    “陆丛年,你真卑鄙!”

    “我觉得你这是在称赞我,以前我可是一身正气、懵懂无知,以为踏实做事,有了政绩自然会被赏识晋升,可惜像你们这样沾亲带故的蠹虫太多了,被提拔的永远不是我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渐渐的我就学会了卑鄙,学会趋炎附势。有权有势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譬如,杨小公子,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

    前院里传i巨大声响,杨伟祺紧张的看向门外。

    “看i你的同伙i了,别着急,你们可以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