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心中的尴尬，看向佳琪道：“佳琪，这么晚了，我还是送你回船早些休息吧，免得芸娘不在，传出去对你声誉不好。”
佳琪闻言低了低头，复又抬起看向贾蓉道：“那公子等下还要练剑吗？”
贾蓉看着佳琪那双便是在黑夜中，也熠熠生光的眼睛，深吸了口气，心中轻叹一声道：“练，我晚上很少睡觉，一般都是修炼度过！”
“啊？晚上不睡觉，还要修炼？难怪公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厉害了。可是晚上不睡觉怎么行呢？公子还，还在，长身体呢！”最后四个字，佳琪几乎是蚊吟般的吐出。
贾蓉却笑道：“无碍，我修了养生功法，三五天不睡觉，也根本没关系。”
佳琪闻言，皱着秀眉，定定看了贾蓉好几息，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语气坚定的道：“既然如此，佳琪也不回去，佳琪也要在这里练剑。”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贾蓉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佳琪居然有这么大胆子，敢不顾名节的夜不归宿，还是跟自己在一起，虽然自己年岁小，但是看起来说是十四五岁，也没人会怀疑。
要知道在古代，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基本上十二三岁开始，就可能因为好奇，或者是被房里丫鬟诱导着，初试雨了。
而超过十岁的男女碰面，都要非常注重礼仪的，该回避就得回避。超过十二岁，更是可以当成人看了。
一旦少女名节染上丝毫污点，那绝对是件大事。
贾蓉虽实际年龄还不到十二，可最近一年长的太快，就他自己琢磨着，估计顶多年许功夫，自己也就能人道了。
眼前这位如花少女，居然敢明目张胆的亲口说出夜不归宿的话语，若说贾蓉再没被感动，那就真是铁石心肠了。
一位多才多艺，长相精致甜美的花季少女，更难得的是她有一颗敢于挑战封建礼教的勇敢的心，这颗心，在这黑夜里看起来是如此的熠熠生辉。
贾蓉只觉得心中似有一股温泉涌过，暖暖的，柔柔的！
看着黑暗中少女那坚定的双眸，一时竟几不能言。
好想一个冲动，伸手拥她入怀，也好想和她一起，好好谈个恋爱……
“可是在这古代有恋爱可谈吗？”贾蓉不禁在心中发出一声自嘲！
若是现在已经游历结束，贾蓉或许会毫不犹豫的摘下面前少女的初吻，然后娶了她，反正在这个世界，允许他三妻四妾。
可是眼下他的游历才刚刚开始，连这太行山区域都还没有跨出，他还要南下，还要去昆仑……只要到了汾水河尽头，就要与眼前少女分道扬镳了，这叫他如何开口？
前世他可以口花花的对女生发誓赌咒，反正大家谁都不会当真，可是在这里他可不敢乱说，不然人家姑娘真能苦等一辈子！
让一位正值花季的少女，就因为你一两句话，就等你一辈子，自己开得了这个口？
……
闭上眼，狠狠咬了咬两边的后槽牙，强行将心头那股悸动压下，这才看向佳琪道：“好！那就练吧！你就在这里练好了，我去那边！”
说完，便直接转身走了，手中死死攥着剑柄，一直走出十数丈远，才回头看了眼。
以他的目力，即便天空是轮残月，贾蓉也看的到佳琪，只是佳琪就未必还能看到他了。
……
……
刚刚短暂的数息对视，是佳琪第一次鼓起全部的勇气，硬挺着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那般话语。
一直以来，她都非常痛恨自己只是女儿身，终日只能呆在家中。
哪怕偶尔有机会外出，也必须时刻谨守着各种女训女戒。
便是习武，也不被允许多练，怕手上起茧，怕出现伤疤。
这一次爹爹同意她出来，以她的聪敏，如何看不出是爹爹有意让自己与这位贾伯爷多亲近的？
连哥哥送自己登船前，都暗示自己，到了该考虑出之事的时候了，也只有贾伯爷这般的奇男子，才最是配得上自己，城中其他家的公子，配自己都还有些不足。
就在方才短暂的数息时间里，她能感受到贾蓉的目光中，涌现过一抹炙热，尽管天黑看不真切，但她坚信自己感受的没有错。
可也仅仅是两三息的功夫，那种感觉便没有了。
最终听到的声音，却像是不含感情般的生硬！
……
“是不喜欢自己吗？”
“不愿意接受自己？”
“还是觉得我不守女德？”
佳琪的心中，苦涩一片！
她没有再说话，因为在贾蓉转身的刹那间，泪水就已经滑出了她的眼眶，奔流不息！
她压抑着喉咙，压抑着呼吸，生怕会突然间哽咽出来，让自己更难自已！
她坚持着，一直坚持到努力睁大眼，都看不到贾蓉时，才敢瘫倒下来，伏在地上低声的抽泣。
这一刻只觉得心中是有着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不甘，和那么多的难过！
……
她哭，哭的不仅仅是贾蓉的冷漠无情！
她哭，哭的更多的还是对命运的无言斥诉！
为何要让她是一位女儿身？
为何要让她有一个不甘的灵魂？
为何要让她生在一位高官之家？
为何要让她遇到贾蓉这么一位可以做到她想做的一切的男子？
难道她的灵魂，注定了投胎只能做女子吗？
如果有法子可以让她来生投胎做男子，她发誓她现在就愿意去死！
哪怕来生清贫如洗……
哪怕生来患有残疾……
她真的痛恨死了这种在命运面前的卑微无力感了！
……
不知不觉中，痛哭声越来越大，那声音中，充斥着不甘和歇斯底里！
耳中传来脚步踩在草地上的声音，缓缓的，直到她身旁才停下。
佳琪忙止住了哭声，背对着声音方向坐了起来，用手绢轻轻擦着泪水。
贾蓉没有去安慰，他自己的心情也不是很佳！
他只是听到了佳琪的哭声，而且哭的越来越凄惨，越来越痛苦！
这让他有一丝疑惑，就算是她认为自己拒绝了她，也不该哭成这般吧？
脑海中想起了傍晚佳琪抚琴时的芳姿，那般的优秀，那般的无可挑剔，贾蓉只觉得那哭声犹如一根根刺一般，根根刺入他的心房，让他也心痛难当！
这也许也是一种大男子主义吧，听不得女子因自己而哭泣，越是好女子，越是承受不得。
所以贾蓉过来了，没有开口，而是在佳琪旁边三尺远的地方，席地坐了下来，双手环膝，仰头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