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一万米高空巡航,云层上干净的如同一面镜子,目光所及,尽是通透宁静。“雪什么时候能醒来?”在索娜姆说了很多之后机舱内陷入和云上天空一般的宁静,江韩阙看着窗外,心想这样叫兰家雪正在沉睡的她应该不会反对吧。
“快了,我能感觉到她的血在沸腾,等到她的血平静下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不再是人类了。”索娜姆也看着窗外,“古代神话中的血裔喜欢把住所建在高大的山顶,极尽奢华,门厅总是要用高大粗壮的石立柱撑起来,屋顶总要比十个人加在一起还要高,还要有黄金铸造的神座,复杂的浮雕,他们坐在神座上俯瞰众生,门外是高耸入云的自己的塑像。可是,他们都不明白,云层之上只有无尽的空寂,等到有新的血裔来推翻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其实他们和普通人一样,为了权欲互相杀伐。”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充满着寂寞。
“我曾经喜欢一个家伙,他活在云中,他既不俯瞰众生,也不是高高在上,他只享受在云中的生活,享受把校长的敌人刺死在荆棘上的时刻,那只伯劳,到底在哪里啊。”听到索娜姆说出她寂寞的情史的时候江韩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去口嗨说出伯劳就在自己家这样的话,那只沉默寡言的伯劳现在可能正坐在柜台上收账。想想,他的确活在云中,只有看到他的时候才能明白他的存在,其余的时候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些修炼的人,挥剑睥睨的人,睟破虚空的人。他以此为乐,看到改编的漫画都要开心很久的家伙呀,虽然他有点傲娇,也不知道自己的库藏能不能让他继续开心下去。
江韩阙只是看着索娜姆,并不接话,索娜姆这次也没能看他的心思,她继续说:“我们都是生活在云中的家伙,我们都在地球上活着,可是大多数时候地面上的人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有时候也喜欢脚踏实地的活着,让漫长的生命不那么寂寞。这点我倒是佩服那些旧神,他们活在人世间宣传自己的思想,却又像活在云中,他们禁止偶像崇拜,不立自己的塑像。我们从来都没找到过他们,他们好像也生活在云中,可是地面上,他们也无处不在。杀掉他们是我们的目标,什么阻止世界或者说这次文明的毁灭是某些家伙的想法,我只想活的精彩些,不然只是杀鬼的人生该多无趣呀。”
原来是个杀胚,不满足于杀死同级的鬼,一心想要屠神的家伙,可能那些神话中的英雄也是这样被下一任坐在黄金神座上的人为了避免无聊而杀掉,可能也不是为了黄金的王座,只是想活的不那么无聊。
“你知道吗,神的生命几乎漫长无尽头,他们从十几万年前活到现在,如果没有毁灭世界传教立教,或者偷偷摸摸的干其他的事情该有多无聊,我都有点同情他们了。就算是我这样等级的血裔活个上千年也不成问题,时间真的好难熬,年轻的神,你能想象自己漫长而又无聊生命吗?那些凡人的皇帝追求的长生不死正是我们所厌恶的东西啊,神,甚至不能自杀。”索娜姆苦笑,“据说校长刚从试验场中出来的时候一度想要自杀,可是我们已知的毒药在她身体里只能化为能量,断肢会重生,投湖带来的只有窒息感,皮肤甚至都能自己在水中获取溶解的氧气,自焚带来脱水,根据《多摩书》的说法,神唯一可以自杀的办法是让万鬼吞噬,其实普通人吃也是可以的,我们称这种办法为罪罚,这是古代犯下重罪的血裔被处罚的办法。可是那般低劣的死去,我们的骄傲就当然无存了,这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啊,年轻的神。”
江韩阙只是惊讶于那么强大的人物居然也曾想到自杀,而不去想自己也有可能获得的无尽的生命。索娜姆敲了敲座椅上实木的部分,发出笃笃的声响,那位学姐级别的空姐走到她的座位旁蹲下。“入云,黑天鹅就在前面的云层里,我带你们和这俩年轻见见学校的大世面。”空姐开心的几乎要跌倒,赶忙稳住身体站起来不断鞠躬,然后回头跑到驾驶舱通知这个消息。
“她的血已经平静下来了,你觉得是等她自然醒还是被叫醒的好啊?”索娜姆注意到江韩阙总是时不时的看看那个沉睡的女孩,她又打趣道:“漫长的生命也是有好处的哦,比如遇见喜欢的女孩,可以喜欢很久很久也不会觉得腻,也可以腻歪很久,看很多的日出,看很多的日落。不过千万别喜欢上普通的女孩,倒是和保证血统传承什么的没关系,只是看到喜欢的家伙慢慢老去直至死去是件非常伤心的事情。我的战友黑百合就这这样的一个家伙,喜欢上了队里的一个普通的枪术教官,这位教官只活了六十年,在亡命徒中他已经活的超乎想象的久了,可惜比起黑组的血裔来简直就是朝生夕死的可怜。黑百合是最残忍的杀手,校长安排她做医务室的医生,想让她体验到生命的可贵之处,依然避免不了她用脚痛就要砍脚头痛就想砍头的治疗方法,但是她的确救了不少家伙呢。”索娜姆说起这些东西总是没完没了,像江汉民乐在阅读之中一样,她乐在讲述之中。
驾驶舱已经开始压低飞机的巡航高度向前方的一大片云中飞去,飞机一头扎进云层中,云层离近了像是秋天学校里厚厚的雾,飞机外的灯光全开,机舱内只维持这微弱的光,以便机舱内的人能观察到云中的东西。可能是光线强度的骤变,兰家雪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放出刺目的光芒照的机舱内仿佛有一个夏日的太阳,照的江韩阙睁不开眼睛。
“收了神通吧,姑娘。我们要去看云中的大家伙,机舱内太亮可看不见哦。”索娜姆开玩笑说。
兰家雪闭上眼睛,光透过眼皮的样子很像《战警》里的电广眼。江韩阙揉着被强光照耀的发酸的眼睛,这些家伙都是这样,一眼不合就闪光弹袭击。兰家雪试着酝酿了一会儿,当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光芒已经消失,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她也不太适应这种眼睛里放着光的方式。
“老师,看什么大家伙呀?”兰家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我们怎么跑到云里来了,不会被雷电坏飞机吗?”窗外的云层中一亮一亮的,时不时还有隆隆的响声,云层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电离,打雷也频繁。
“不会的,伏尔甘武装部改装过飞机能在雷暴中飞行,就算是飓风也无可奈何,这只是意思而已。”索娜姆自信的说,伏尔甘那帮子神经病总是觉得要防患于未然,连自行车都要做防爆理。
驾驶舱传来一声浑厚的男中音,“哇!!!”紧接着听到熟悉一些的空姐的声音的尖叫,然后又传来有人跌倒在驾驶舱地板上duag的一声。江韩阙和兰家雪努力的看着窗外,除了一闪一闪的链状闪电,什么也没有。索娜姆伸出自己已经卸下手套的左手,那只没有任何标记的手表表盘上的指针开始消失,莲花纹的天鹅纹章出现在表盘上。莲花的纹路开始变亮,天鹅纹路上的光芒开始趋于黑暗。“来了。”
江韩阙又冲着窗外看,窗外这时候已经看不到闪电了,云层中悬停着什么东西,阴影看上去确实是个大家伙。兰家雪伸出手指着那团阴阳,“快看,高达。”
那团阴影逐渐变得清晰,红色的目镜,全身黑色的盔甲,悬浮在机甲背后三对金属质感的飞翼正在喷吐着蓝色的气体,真个是高达啊。索娜姆在手表上点了一下,从外面开始传来了类似提琴的声音,江韩阙回头看着索娜姆。
“我的曲子《黑天鹅》哦,自己写的,提琴听起来格外优雅呢。”索娜姆下巴高高抬起,像是对自己的伙伴炫耀自己最好的玩具的孩子。“校长说了,没有人能在我的&bg里战胜我,每个瓦尔基里都有自己的背景音乐哦,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