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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始于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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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正午,火红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整片大地都被照射得火辣辣的,加上四周都有高大的山脊把风挡住,导致山谷间的空气变得极为闷热。

    这里是南崇山脉群山之间的一片树林,其间有两个人正艰难地前进着。他们两人一高一矮,身上都披着斗篷、背着行囊,高个子身后还斜背着一把大刀,矮个子的则在背与背包之间夹了一把灰色的弓,箭袋系在行囊上。坦白说,如果遇上战斗,矮个子是绝对来不及取出弓箭的——他得先把行囊脱下才能取出弓,幸亏他行囊下方还横挂着一把防身用的刀。

    两人的年龄大概0岁左右,高的那个人叫做周桧洋,自认为是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梦想是消灭恐怖的三大邪恶,成为传说中的英雄,好听点是有梦想,难听点的则是发白日梦。矮的那个叫做吴聪明,与名字意思一样,他相当聪明,但为人比较懒惰与不思进取,如果不是他的朋友死死拉着他,他是绝对不会在盛夏的日子里来到这种荒山野岭。

    吴聪明和周桧洋正穿行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大量的灌木丛和荆棘使他们前行得相当缓慢。他们现在又热又累,身上满是刮伤。

    吴聪明相当不高兴,满嘴抱怨:“为什么一定要走这片树林啊?”

    走在前面的周桧洋说:“不是你说直接穿过树林比较近的吗!”

    “我只是随口一提而已,谁知道你还当真了。现在可好了,大会我们估计是赶不上了。”

    “这可不行!一定得赶上!来,走快点!”

    吴聪明在他身后摆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不过周桧洋看不见。

    两人现在位于南崇山脉北侧山之南的一片宽阔的大树林之中,正朝着北侧山前进。只要翻过北侧山,再渡过南水河,就能到达蓝色森林。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参加在位于蓝色森林中央的维尔塔厅堂所举行的“勇者大会”,纵使大会名字起得既好听又有英雄气概,但在当前的时势却是一场极为危险的聚会。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本应顺着古老的大道由南至北横穿过南崇山脉,大道当初为了修建方便,先通向东边再拐往西边,从而绕过位于中间低地的大片树林,最后穿过北侧山与北峭山之间的隘口到达南水河。但鉴于时间紧迫,再加上吴聪明无意中提及的问题“为什么大道不直接建成直线”,周桧洋决定不经大道直接穿过树林。

    两人花了很长的时间从密集的灌木中脱身,来到灌木比较稀少的地方,四周从高大粗壮的年老大树变成较为稀疏挺拔的青翠树木。终于摆脱了灌木的周桧洋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前进,吴聪明则尽力跟在身后。他们穿过一堆堆的草丛,越过厚厚堆积的落叶,阳光透过叶子间隙映照下来,在地面上描绘出耀眼的星空。

    走了好一会儿,吴聪明累的受不了,对周桧洋说:“休息一会吧。”

    周桧洋转过身去,尽管没有明确回答不同意,但是脸上的眉毛紧皱着,明显是在反对。

    吴聪明压根没有去看周桧洋的脸色,他找到附近一棵不错的大树,把背包卸在旁边,接着在大树下那铺着朽木和枯叶的地面上坐下,背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歇息。周桧洋见他已经坐下休息,也便没了办法,只能跟着找了个地方坐下,接着从背包里找出干粮啃了起来。

    周遭没有多少声音,只能听见树叶摇曳的声音。忽然间,周桧洋察觉到周围竟然起了风,连忙对吴聪明说:“隘口就在附近!”

    “怎么可能?”

    “你听!周围有风声!”

    “又不是与世隔绝,有风是自然的吧。”

    “我认为这风是从隘口那边吹过来的。快点,我们要上路了!”周桧洋连忙把食物塞进嘴里,再次站了起来。吴聪明则是赖在地上不动,直到周桧洋走到他面前硬把他扯起来。

    他们再一次出发,没过多久便能看见前方的树木间隐约出现一堵高墙——那就是北侧山。周桧洋兴奋地冲了过去,跑出树林的尽头,亦即那座山的山脚下,但此刻的他没发现附近有任何可以通行的大道,甚至尽自己所能眺望到的远方也没见到。

    周桧洋很失望,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从后面赶上的吴聪明看见他这个模样,良心隐隐不安。

    “隘口在哪里?”周桧洋大叫道。

    “这个嘛,不是在左边就是在右边的啦。”吴聪明试图开个玩笑来缓和气氛。

    “我们在树林里走歪了。”周桧洋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整个人都泄气了。

    “没关系啦,这次去不成,准会有下次的。”吴聪明安慰周桧洋说。

    “下次?下次又是什么时候?世界都快完蛋了。”

    吴聪明叹了口气,找到旁边一块凸出的岩石坐了下来。

    周桧洋思考了好一阵子,站起身说:“我决定了,即使没参加勇者大会,但参加大会的那些人多半会出发前往古尔塔堡,只要我赶上他们就行了。”

    “你还真执着啊。”

    “你也知道的吧,总有一天鬼王军会越过南崇山脉入侵加拉皮斯,到时再行动就晚了。”

    “我当然知道,但区区两个人又能做到点什么呢?”

    周桧洋被吴聪明的话刺激到了,颇为生气地说道:“我和没半点志向的你不同,我可是打算拯救世界的!”

    吴聪明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朋友比较倔强。而且他心里也清楚,现在除了位于最南部的一片土地加拉皮斯地区外,大陆其它地方多数沦陷于战争抑或纷争之中。自从数百年前暗帝的复活,再到几十年前鬼王的崛起,无数恐怖的战争爆发在整片大陆之上,数不尽的生命无情地逝去。如今鬼王为了在与暗帝的战争中取得优势,派出部将占领了南部的芬尔贡地区,试图通过西南方的古老商道对位于西方的暗帝军形成威胁。大陆之上比芬尔贡还要往南的地方只有加拉皮斯,加拉皮斯再往南就是海洋,而芬尔贡与加拉皮斯之间只隔着蓝色森林、南水河和南崇山脉,因此谁都不能保证鬼王军不会为了斩草除根而试图攻占加拉皮斯。

    此刻,即使是吴聪明也会不禁回忆起在家乡见到的惨状。

    吴聪明与周桧洋的家乡临江村位于加拉皮斯中南部,名字起源于从南崇山脉流向大陆南面大洋的加拉皮斯江,隶属于茶顺王国。除了茶顺王国,拉加皮斯还有另外两三个差不多大的中型王国。自从两年前芬尔贡爆发战争而来,每天都有成百上千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难民试图越过边境进入王国,为了防止王国资源遭到掠夺,茶顺王国国王命令边境士兵杀死所有擅自闯入的难民。大量难民的尸体堆积在茶顺王国的北面边境,形成一副地狱般的光景。

    大概是出于危机感,很多加拉皮斯的居民,特别是年轻人,纷纷自行武装并结成了一个个团体。这原本是属于王国的任务,但王国的国王知道即使两倍加拉皮斯人口数量的人类军队也未必能拖住鬼王的死亡军队的步伐,因此除了尽可能地保存资源作最后的享乐或逃难外,几乎不准备任何反抗措施。

    数周前,早就磨刀霍霍的周桧洋探听到了道消息,据说数周后的八月1日,在蓝色森林的维尔塔厅堂之中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勇者大会,位于大陆南方的勇者们齐聚一堂,一起商讨如何讨伐古尔塔堡——鬼王军团位于芬尔贡的主要据点。自认为将来能有一番大作为的周桧洋便尽力劝说好友吴聪明一起前去维尔塔厅堂,吴聪明在多次反对不成后表面上终于屈服了,但他心底里还是不希望自己与好友贸然送死,为此他耍了一些手段——故意用言语引诱周桧洋抄路。在吴聪明的带路下,他们在树林中前进的方向产生极大的偏差歪向了左边,因此走出树林后直接来到了北侧山的正前方。换言之,如果现在想到南水河,除了重新往右拐回到隘口外,只能爬过北侧山。

    吴聪明的计划成功了,他与周桧洋走错了路,明天就是大会的日子,以当前的距离大概率会错过勇者大会的期限,然而周桧洋没有放弃,仍打算前往古尔塔堡。吴聪明真没想到周桧洋这么有决心,他开始后悔起来,难道正如周桧洋所说的,自己真是一点志向都没有?

    “好像真的没有。”吴聪明想,“但是既然桧洋都这么说了,我就陪他走一趟好了,这是作为好友的义务。”

    吴聪明站了起来,打算对周桧洋道歉,但迟疑了数秒后却没说出口,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路吧。”

    周桧洋点了点。

    吴聪明抬起头来,望向前方高高在上的北侧山的巨大山峰,山峰左右两边延绵而去,无数巨大的岩石在山面上凸出,苔藓与矮的植被依附其上。

    “要爬过这座山太花时间了,往右回到隘口还比较快。现在我们先分头往左右两边搜索一下,大概走半公里左右就行了,之后回到这里集合吧。”

    周桧洋点了点,“那我往右走。”说罢,他便站起身往右走去。

    吴聪明没有急着走,他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山的形状与走势,接着才慢慢往左走,他特别注意岩石的轮廓,因为他感觉到这座山有人工改造过的痕迹——某些岩石的轮廓太有规律性了。接着走了不到两百米,他便远远地望见离山脚约百米远的坡上有一个往山里凹下去的大型洞穴。他快速爬上到那个洞穴前,发现这个洞很可能就是一条通道,而且还感受到从洞中冒出闷热的风。

    实在太懒的他不愿意再往回去到集合地点,喊也不愿喊,于是从上衣右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这个是仙族制做的,他用力吹响哨子,只听见哨子声一部分向外扩散,回响在广大的山野之间,另一部分则传进山洞引进鸣响。吴聪明突然后悔了:万一里面有怪物不就糟糕了吗?

    吴聪明把耳朵贴到山洞洞口的岩壁上,试图探听一下里面有没有神秘生物的声音,令他稍稍安心的是他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