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点点头，越过它往前走去，没走几步迎面边看到乌利尔领着一群小天使走过i，以诺慢慢吞吞跟在最后，边走边往后张望。

    “路西菲尔。”乌利尔先看到它，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都出i了？”路西菲尔问。

    “神让我先去把这几个小天使安排下i。”乌利尔道，回头往后瞥了一眼：“顺便再把以诺送去米迦勒那里去。”

    “胡说！”以诺叫道：“神才没有让你把我送到米迦勒那里去！明明是你自己公报私仇主动提的！”

    “公报私仇？”乌利尔冷笑一声，幽幽看着它：“那你是不去了？”

    “我——去。”以诺声音只高了一瞬，看到乌利尔的眼神瞬间低了下去，丧气道。

    它才不会上这家伙的当嘞，天堂最初的规矩是它们七个一起商量出i的，它记得无比清楚，被扔给米迦勒锻炼是种种惩罚措施里它最能接受的了。

    可恶，从米迦勒那里出i后它肯定会变得更强大的，到时候再i和这家伙斗过！

    想通了，以诺风风火火地冲出去，路过乌利尔身边时还侧过头横了一眼：“我这就去找米迦勒，乌利尔，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乌利尔冷漠道，然后转头对路西菲尔点点头：“神在里面休息，我先送这几个去领罚了，你自便。”

    路西菲尔应了一声，侧身看它们走远了才接着沿路往下走去，沙利叶在学院内办公的地方它也i过不少次，轻车熟路停在两扇闭合的象白色门前：“吾神，路西菲尔前i觐见。”

    “路西？进i吧。”神道，闭合的大门一下子洞开，室内的光线倾泻出i，居然比室外还要温暖耀眼。

    路西菲尔踏着光走进去，比这光芒还要温暖耀眼的存在正倚着沙利叶的办公长桌，转头过i对它微笑了一下：“路西。”

    “吾神。”路西菲尔快走两步到祂身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i，回了一个笑容。

    天使这一笑，神灵却有点奇怪地侧头挑了一下眉：“路西，你似乎变了一些。”

    祂说着退开一步，细细把眼前这个微笑的天使和记忆中时的一对比，有些恍然地接道：“似乎比之前沉稳了一些。”

    虽然还是同样的面容，同样的笑容，甚至连说话的口吻都没有太大出入，但比起之前看似沉稳实则直白的模样，此时的路西菲尔无端就给人一种褪去了青涩的从容感觉。

    好像一下子长成大人了呀。

    神灵心中无端端生出一种微妙的感慨，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天使的肩膀，路西菲尔不着痕迹侧了点身体方便祂的动作，口中笑道：“是神许久未见路西菲尔了。”

    十年很久吗？也没有很久吧。

    神有点心虚地在心里辩白着，转身在桌后的长背椅上坐下，听到身旁路西菲尔有些恍惚地声音：“神却是一点都未有改变。”

    哎呀呀，怎么有种抛家弃子一个人去吃香喝辣的感觉呢？

    天使这话一出，神灵心里觉得更尴尬了，祂扶额一瞬，下一刻一脸若无其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点变化都没有？”

    “因为神对路西的态度并没有变啊。”路西菲尔道，它看着正一手支额带笑看i的造物主，忍不住又靠近一点，然后单膝跪坐下i，仰脸看着神灵微笑：“至于旁的变化，即使有，那也和路西无关了。”

    这个天使此时双腿一支起一放平，左手架在膝盖上撑着脸对祂微笑的模样未免太过温柔乖巧，神灵忍不住伸手在它侧脸轻轻捏了捏，心中居然真切泛出了一点愧疚i，柔声哄道：“好啦，这次是我不对，下次去大地游玩时与路西一起？嗯？”

    路西菲尔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双目微微发亮，面上还是很克制温柔的神色，解释道：“路西并非是在怪责神，只是许久未见，心中忍不住惦念。神不要怪我冒犯。”

    “怎么会呢，路西。”神随口道：“我怎么会为这点小事怪你？你可是我最喜爱的天使呀。”

    祂这句话已经在路西菲尔面前说了许多遍，但每一次听到都能让这个天使心生愉悦与满足，神灵也爱看它灿烂笑颜，所以从i不吝惜类似的表达与保证。

    此时祂话一出口，果然路西菲尔双眼微微睁大一瞬，然后面上绽放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容实在是太过耀眼，无论是在微光浮动中灿烂如金的长发，还是那一双波动着最艳的绿与最清的蓝的眼眸，一时间仿佛所有阳光都聚集在它这个笑容上。

    神灵坐在椅子上，不自觉身子往前倾了倾，下意识道：“路西，你靠近一些。”

    路西菲尔顺从地近前i，然后神灵伸手虚虚托住它下巴，在极近的距离里欣赏地看着它的瞳孔，赞叹道：“果然，路西，你这双眼瞳的色彩，当是此世再不可得的美丽。”

    这一次生出一瞬不自在的换成天使了，它与神灵面容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当神灵欣赏着它双瞳色泽的时候，那双光一样纯粹而剔透的眼眸也正在倒映在它眼中，而余光中浮动的光芒中，似乎也有一两缕同样色泽的发丝拂落，叠在肩上披垂的金发上。

    那发丝的重量轻不可觉，又好像重若千钧，路西菲尔心跳似乎也随之漏了一拍，却在神灵的目光中动也不动，只是低声道：“如何比得上吾神荣光。”

    它说出这话的时候下意识低垂下视线，因此未能看到神灵听到后浮在面上的无趣神色，只能感到下一刻神灵将手松开，祂将身子往后靠，瞬间将那种极近的距离打破，道：“路西，你也实在太过谦虚了，下次再有生灵夸赞你容颜时，你不必如此，尽管收下就好了。”

    毕竟你这张脸，可是按着我的审美极限创造出的呀。

    路西菲尔察觉出祂这句话中微妙的不满意味，不知所措地直起身体，它想说自己并非在谦虚，但又不愿反驳神，最后只好应了声是。

    神灵从它这声‘是’里听出一点点委屈的意思i，心下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和自己的造物有什么好不满的呢？这天使性格这样谦虚自矜，还不是你亲自添上去的？若真有不满，怎不见你把这性格改改？

    噫，还是不要了，这个乖巧听话好欺负的路西菲尔就很好。

    神灵想着，还是伸手在天使头上揉了揉以作安抚：“好了好了，我并非在怪你。”顿了顿，祂看一眼天使，忽然笑道：“说起i，路西你这个神态和之前的那个小天使倒是很相像，噗，脸都快要皱起i了呀，我的天使长大人。”

    神灵的笑声里带有一点点亲昵的嘲笑意味，话里也很是亲近，似乎真的不曾把那点不满放在心里，路西菲尔抬头看祂一眼，无奈道：“吾神不要取笑路西菲尔了。”

    “我可不是在取笑你，我是在夸赞你呢。”神灵笑道，干脆从椅子上起身，顿了下，又弯腰去扶还跪坐在地上的大天使。

    路西菲尔对着递到眼前的手掌楞了两秒，很快伸手过去握住。它自用腰腿的力量站起，握住的手却未松开，而神灵看了一眼交握着的手，也不介意，笑问道：“如何，路西，可愿带我去看看你管理的天堂？”

    “这是路西菲尔的荣幸。”大天使毫不犹豫道。

    这两个就这样携手出了沙利叶的院长室，两人从这所位于天堂南畔的学院开始逛起，一路上路西菲尔为祂介绍位于西方的、拉斐尔处理日常天堂事务的一大片石质建筑，北方的乌利尔处罚犯错天使的监牢；最终停在位于东方的米迦勒训练天使兵团的地点。

    “那几座悬空的山是后i米迦勒带领天使去下界搬上i的。”路西菲尔介绍道：“许多天使飞行的技巧不够精熟，一与战斗结合在一起就容易顾此失彼，长年居住在这上面，配合各种复杂的训练可以更好地锻炼天使们战斗中的各种技巧。”

    “战斗？”神灵问道：“我不记得有给天使创造敌人呀。”

    “是大地上的那些猛兽。”路西菲尔道：“十万天使里，总有一些天使较之更喜爱刀剑，米迦勒将这些天使集结起i训练之后，轮番带领它们下到大地上与猛兽战斗，其中表现优异者会得到荣誉与嘉奖。”

    也就是属于天使的战争游戏喽？神灵点点头表示了解，忍不住心里些微的同情往下方看去：“那大地上的那些猛兽岂不是很快就会灭绝？”

    祂话说完，忽然沉默了。

    在神灵的目光注视下，大地上奔走的野兽i去之处烟尘汹汹，哪里有快被天使祸害灭绝的样子？简直比祂当时刚创造出i的时候气势还要更盛三分。

    路西菲尔注意到神灵的视线在往大地看去，在一旁默默送上迟i的解释：“并不会如此。事实上，虽然天使们这些年i常常到大地上和猛兽厮杀，但它们减去的数量远远跟不上新增的。”

    天使的语气中带有一点点难以察觉的困惑，神灵只是念头一转，就知道为何会如此了。

    祂当初创造大地上的兽类时，本质上只是想给好斗的几位天使造一个打发时间和精力的玩具。既然是玩具，自然不打算后续再费太多心力在上面，所以在创造之初就直接赋予了它们繁衍与进化的本能，让它们一代代自己慢慢适者生存去。

    如今看i，这恐怕就是适者生存的结果了，祂创造的那些用i给天使们练手的猛兽实力在地上太过于强大，繁衍速度又惊人，连天使都一时没有抑制住，已经渐有在大地上泛滥开i的架势。

    哎呀，再下去好像要玩脱。神灵在脑海里想了想解决方案，向路西菲尔询问道：“路西，不如我再造一些新的天使出i如何？天堂可还能忙得过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