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是回寒,可不知为何夏馨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i,那双冰冷的眸光此刻隐隐闪烁着胆怯和不安的光色。
我叹口气,上前,
“我i吧。”
我站在夏馨的身边,指尖凝了一道柔光,轻轻地覆盖在回寒的身上。
夏馨和一旁的郎中惊讶地看着我。
在我的法术之下,回寒的咳嗽渐渐平息下i,虚弱地靠在软垫之上。
“木姑娘竟会术法么?”
“略懂一点。”
和回答白天时的问题一样,我还是很谦虚。
回寒轻轻地抿唇,闭着眼睛调息了一会,这才看向身旁的夏馨,
“没事了。”
他松开握住夏馨的手,这一瞬间的分离让他的眼底掠过一丝遗憾。
夏馨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走出回寒的院子时,夏馨便朝着我跪下。
“木姑娘。”
“哎哎哎,你干什么?”
我惊得后退了半步,避开夏馨这样的大礼。
我虽然是鬼,但是无缘无故接受世人的跪拜,那可是会折损我的阴寿的。
“木姑娘,求你救救主。”
这或许是夏馨第一次下跪求人,因为屋内那人。
我叹口气,
“你先起i。”
在夏馨开口前,我又制止她,
“不要道德绑架。”
夏馨思忖了一会,最终起身。
我说道,
“不是我不救,是真的救不了,他真的活不久了,这个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而且他今日发病厉害,毒已入骨髓,最多不过三月时间可活。”
我再三强调,看着夏馨眼中的光像是流星一样骤然间陨落,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我明白了,多谢木姑娘告知。”
夏馨朝我行了一个礼,又转身进了回寒的院子。
屏风内,正在闭目调息的男子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看见去而复返的夏馨,
“夏馨?”
“近日不太平,我守着你。”
说罢,不等回寒明白过i,便站在了外面的屏风处。
那道倩影映在屏风上,抱着剑,就算是只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也显得孤傲清冷。
回寒叹口气,
“不必了,夏馨,你回去吧。”
屏风外无应答的声音。
窗外夜幕,远处天际几颗寒星闪着微弱的渺茫,院子里的杏花,已经有花瓣开始飘零了。
我终于让夏馨明白了回寒的毒无药可医,且只有三个月的寿命。
夏馨不再离开沧笙,也不再为回寒寻找能救命的药材,只是这样的夏馨,似乎让回寒更加茫然无措了。
回寒i找我时,我有些诧异,当时我已经在沧笙呆了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越i,白吃白住,说着是i看病,可一点作为都没有。
回寒派人召我时,我有些心虚,可到底还是得去见见这沧笙的主人。
“木姑娘i了,请坐。”
我见到回寒时,他正坐在空旷的软垫上,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锦裘,遮掩了他越发瘦削的身形。
屋子里飘荡着茶香,院子外面的杏花开的正盛。
“夏馨呢?”
我问回寒。
“我将她支开,去城中买点东西了。”
回寒说道,声音竟然有些无奈,
“如今要避开她,竟显得如此困难了。”
“你不是欢喜她陪在你身边?”
我好奇地问着,在他的身边坐下。
“那是以前,如今……倒不想连累她的。”
“她并不认为这是连累。”
“我知道,只不过,那是她以为。”
回寒浅笑着从一旁的火炉上拾起了茶炉,在我面前的土色陶瓷杯上倾倒着茶水。
茶水声清脆悦耳,像是山间清泉,也像是回寒以前的声音。
“请木姑娘过i,是想请木姑娘帮在下一个忙。”
“什么忙?”
“劝夏馨离开。”
我一怔,呵呵地笑道,
“你这话说的可真怪,她只听你的话,我怎么劝得懂她离开,况且,你该不会不知道,她如今所做,是为何吧。”
“我知,可正是如此,我才想要她离开。”
我面前的年轻人这样说道,声音低低的,夹杂着空谷余音之后的落寞。
他看向了院子里开的正盛的杏花,移门的檐角下挂着一个有些年岁的风铃。
披着白色锦裘的年轻人不知是望那风铃还是望那杏花,总之瞳眸里的光明明灭灭,像是风中孤独的寒星一般。
“我时日不多,当初自知活不下的时候,便带着沧笙移出了江湖,遣散了不少中的人。
我当初,本想让夏馨也离开的,没想到我还没说,她便走了,她走时,我有些难受,可后i想想,走了也好,至少……”
他忽然抿唇咳嗽了一下,后面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了一个话锋,
“如今她回i,我虽喜悦,却更担忧了。”
担忧什么?他死了,留夏馨一个人在这世间?
“夏馨跟在我身边五年,冷心冷情,我死了,她不伤心到还好,她要是一伤心,我就……放不下了。”
“所以你不想让她因为看见你死而伤心,让我劝她离开?”
“是。”
回寒说道。
我皱眉,
“夏馨怎么可能听我的。”
“呵,木姑娘会术法,怕不是普通人。”
回寒说道,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到时候,只需在我看病时,骗她说我的毒还有的治,只是需要蓬莱的一株仙草而已,骗她去寻便好。”
我张张口,想告诉回寒这个法子行不通,因为夏馨这次回i之前,就是因为要抢东瀛的一株仙草,没用了才会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
可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回寒眼底的不舍和无奈,
我看的清楚,那是对生命流逝无法挽回的无奈,以及,对心爱之人放不下的无奈。
这个曾经能够解答世间种种疑惑的沧笙主,竟然也有了自己解答不了的问题了。
他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深沉的无力和无奈让他有些烦乱。
他只能让夏馨好好活下去。
院子里有风吹进i,飘落的杏花花瓣有几片落在了回寒的衣袍之上。
一只苍白的手指捏起了这些花瓣,锦裘白衣的男子轻轻地抿唇笑了一下,
“今年的杏花开的很盛,不知道,馨儿能不能陪我看完它。”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刚才还明灭晦暗的眼睛里此刻忽然有了亮色。
他捏着手中的杏花花瓣,低头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玉扳指。
竟是当初夏馨寻的那一枚。
我有些诧异,看见面前的年轻人怜惜地摩擦着它,似乎是自己一件很珍贵心爱的物件。
“啊,这个扳指,我还没有还给她……算了,不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