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了，王月抬头看了看窗外，白茫茫的大雾遮挡着一切，根本看不到稍远一点的地方。

    “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王月像一个傻子一样发着呆，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像是问自己，又像问别人。

    “你觉得你在做什么？”王月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回答，虽然和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但是王月清楚，这道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说起这道声音连王月自己都感觉很神奇，就像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一样忽然出现在脑海里，总是会在自己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出来帮自己解惑，就像…就像小时候教导自己的爷爷一样。

    记得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还很薄弱，无力的就像一个新生的孩童，如果不注意，自己都察觉不到它，后来发现自己可以与它对话，当时感觉很惊讶，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天天在脑子里叫它，最后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它，只能等它自己出来。

    随着和它的对话越来越多，它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虽然有时候自己也很有礼貌的问过他是谁，但他却一直说什么“我就是你，而你却不是我”这类让王月自己听了都很无语的话，便不再去问了。

    后来，由于小时候玩伴很少的原因，王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书以及和它说话，偶然间，王月发现当自己遇到了想不通的困难，它还能给予自己建议时，自己都被它的全能给都惊呆了，慢慢的也就越来越依赖它了。再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居然成长到可以影像自己的思考方向了。

    “我自己？是啊，我在做什么？”王月抿心自问。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你还在这迷茫什么？你不知道怎么做，我来告诉你，你应该去学坏，你掌握着他们没接触过的思考方式，你能把他们玩弄于股掌间，你学过杀人技，只要你动手，没人敢跟你硬拼，并且就算你进了监狱你也不会有什么顾虑，并且在那里面，你可以真正的放开三叔对你的约束，你非常清楚，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天堂，一切由你的能力来争取。”

    那道未知的声音似乎很了解王月，并且它的逻辑性很强，每一句都在刺激着王月内心的阴暗。

    王月被它说的情绪起伏很大，瞪大的双眼中慌乱、疑惑、迷茫、仇恨来会交替着，但它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止，依旧不依不饶的逼迫着道：

    “你好好想想你的邻居怎么说你的、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游戏时候他们怎么对你的、你只是犯了一点点错误你奶奶怎么打你的、如果这些你都忘了，那你就想想前天老师怎么打你的？还记得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吗？你当时都被气哭了，你还记得吗？你恨他们，你恨所有人，他们对你是这么不公平，你却还在这一步一步的退让着，想重新做一个好孩子？你想想你昨天做的事，想想同学们看你的目光，你还回的去吗？你回不去了，哈哈哈哈”

    那道未知的声音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刺耳的笑声在王月听来像是一根燃烧的，本来就不平稳的心情似乎被这种讽刺、疯狂的笑声所点燃，一瞬间所有的压抑全部爆发了出来。

    “住口，别说了”王月抱着脑袋忽然大声喊道，怒吼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瞬间扩散出去了很远很远。

    吱呀一声，王月的房门被爷爷推开，进门便发现了王月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只寻找猎物的猛兽，匆忙到了近前，掰下他了还在抓着头发的胳膊，控制着他的挣扎，焦急的叫着：“小月”

    被困在脑海里的王月听到爷爷声音像是在大海中随波飘荡的一叶孤舟，忽然看到了一处港湾一样，眼中的慌乱逐渐转化为清明，看到眼前的爷爷和被爷爷束缚的双手，心里咯噔一下，匆忙的想着：“爷爷怎么在这？难道自己刚才失控了？爷爷看到了我刚才的样子？那他会不会问我怎么了？我该怎么和爷爷说？”

    “你可以说你做噩梦了啊！”那道声音依旧讥笑着对王月说道。

    它总是这样，没事时候逼迫自己，有什么事却又能第一时间想到怎么做。

    果然，一脸焦急的爷爷开口第一句便是：“小月，怎么了？”

    王月深吸了口气，装成还没从恐惧中走出来的样子，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刚才做噩梦了，没事，爷爷，没事。”

    听完王月所说的话，爷爷看着王月的表情，眼中划过了一丝疑惑，半晌后，轻轻说道：“梦都是假的，别害怕了啊，天还早，再睡会。”

    说完，扶着王月躺下，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去。

    爷爷走后，王月呆呆地看着房梁，回忆着刚才那未知声音的话，忽然自问：“自己该怎么办？”

    “你就走你自己的路，谁也不能左右你。”未知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烦不烦？我又没问你。”王月在心里想道。

    “可是，我就是你啊。”它回答道。

    “…………”王月对他是彻底无语了，但是却一直想着它最后一句话：“谁也不能左右你”！！！

    “这就对了嘛，谁也不能左右你。”似乎是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它有点沾沾自喜的说道。

    “滚犊子，没特么问你。”王月气愤的回答道，随后忽然想到，自己怎么说脏话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想脏话了。

    “你看，男孩就应该这样，想想你以前，秀气的跟个女孩似的，脏话都没说过。”它再次在一旁讥笑着说道。

    “我尼玛，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王月气骂道。

    “再来，把你听到的脏话全部说一遍，心情是不是好多了？”它似乎越来越兴奋，鼓励着王月道。

    王月再也拿它没办法，索性放空心神，什么也不去想，天地间忽然安静了下来，猛然的又冒出来一个想法：合着我不想东西你就出不来了是吧？

    这一个念头刚冒出来，它似乎有些疯狂的声音也随着响起：“说呀，我还没听够呢。”

    吓得王月急忙的打断所有想法，直挺挺的像个植物人一样躺着。

    迷迷糊糊中，王月来到了一个小岛上，四周全部是一望无际的海水，说是一个小岛，其实也就是一个几步路宽的地方，有时候海水都能随着一个波纹打到王月的脚，就这还没起风呢，要不然非给一个浪拍没了不可。

    王月打量着四周，可是除了水就只有脚下这几步大的一小片陆地，正当王月思索自己怎么会到这的时候，忽然有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自己，他的声音好熟悉，自己敢肯定在哪听到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王月转身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后背，想看清他的脸，却发现他脸上就像笼罩着一层面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你是谁啊？”王月警惕的上下打量着他询问道。

    “我就是你啊。”他摆出一副欠揍的样子，笑嘻嘻的回答道。

    “我靠”二字脱口而出，如果说开始还一直很好奇他是谁的王月，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再好奇了，这道声音自己太熟悉了，小时候每一次问他是谁的时候，他就只会回答这么一句。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你到底是谁？你一直说的话什么意思？怎么着就我就是你，你不是我的？”王月忽然之间所有的疑惑全部问了出来。

    他一脸鄙视的撇了一眼王月：“什么时候你也变成李乾成个连珠炮了？一口气说这么多你憋的慌不？”

    见他答所非问还一脸鄙视的样子，王月不耐烦的说道：“别扯话题，你到底谁啊？”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眼冒小星星的问道：“你是不是神仙？你跑我脑子里干什么？你是不是肉身被毁了？我哥书里说这种情况就是准备夺舍（修仙小说中肉身被毁后，神识占据其他人肉身的做法），你不会是要杀我吧？”

    “什么玩意就被毁、夺舍的，你杂书看多了吧，我早就告诉你了，并且还不止跟你说过一遍，我就是你，记住了吗？我，就是你！！！”

    正说着，他啪一爪子就扣向王月的锁骨，前后拉扯着。

    这是三叔教的，扣住锁骨，稍微用一下力，半个身子都会因为疼痛而丧失战斗力。

    王月踮着脚，随着他的拉扯摆动着，还在惊讶他怎么扣上的时候，便听到耳边有人喊自己：

    “王月，王月，起来了，再不起来上学迟到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李乾背着书包在晃自己，暗暗心惊道： “原来是一场梦啊。”

    还不待细想，便感觉被窝一凉，李乾坏笑着一双手伸到被窝里胡乱的摸着，还没从梦里走出来的王月，啪的一下扣住了李乾的锁骨。

    “啊”，李乾的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顿时哭了起来，捂着锁骨就给蹲了下去。

    李乾的哭声让王月瞬间清醒：“坏了，自己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听到李乾的哭声，二叔走了进来，看着在床上坐着的王月和蹲在地上哭的李乾，疑惑的问道：“小月，怎么了？”

    王月一阵头大，这要怎么说？难道说自己睡觉时候做了个梦，被自己打了，然后李乾过来掀自己被子，自己下意识的抓他锁骨了？不过还好，听到二叔的声音，李乾的哭声没了，虽然是强忍着，身子还在一下一下的抖动着，但至少没了。

    想了半天，额头还挂着黑线的王月说道：“我刚才穿衣服好像踢到他了。”

    听到王月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解释，二叔看了了李乾，确定李乾真的不哭了，二叔就只留下一句：赶紧起来，便离开了。

    上学的路上，雾还没散，李乾捂着骨头跟在王月后面，大气都不敢出，那一下的疼痛直入骨髓，似乎骨头都要断裂一般，带着深深的恐惧感直入李乾内心。

    王月见他这个样子，便主动跟他讲话，因为忽然之间听不到他在耳边叨叨，还挺不习惯的。

    但是李乾呢，也只是“嗯，嗯，好”一字一字的回答，不敢多说。

    王月见状，也就不在多说，两人默默的向学校走去，本来一切都挺正常的，只是前方模模糊糊显现出几道身影，和几个熟悉的笑声，模模糊糊的王月似乎还听到了孙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