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霞哭着说:“爸……你在哪?”
玄彩的北极光在北极圈的夜空如绿水般流淌,稀少的星光在这神秘的天空之中显得那么无孤独与无助,寂静之下,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与寒冷,陷入黑暗的山体微微探出手,正在仿佛在挣扎着,寒风含着雪徐徐吹来。
两座渺小的敞篷欲在已结冰的小河旁边摇摇欲塌,冰河上踏着两个人的脚印,他们的眼睛瞭望着北极光,湿润的眼睛里映着彩色的光影。
他们全身裹着厚厚的棉衣,就像两只肥胖的白鼠般。
苏灵霞的声音一出现便沉入寂静之海之中,许久之后,一个混纯的男音从寂静之中挣扎出来。
苏鸿宇说:“别……担心。”他不敢面对苏灵霞说,而是假装一直在看北极光,“他一直没事的。”
苏灵霞天真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苏鸿宇的侧脸,几缕白发出现在苏鸿宇的额头上,她的眼睛在此刻失去了光彩,对于父亲,对于哥哥,或许结果只有一个,但为来临之前,她依然相信希望。
苏鸿宇把她搂入自己的怀里,他的鼻子一阵地酸疼,几滴泪水刚滚落出来便变成冰,俊朗的面孔被藏在冰雪之下,苏鸿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被风吹晒在他苍白的头发上。
一年前,苏鸿宇的父亲苏穹为了治好他的病,独自前往北极寻找星源,没有那东西,他就会迅速衰老直至死亡,从小他就靠着它活命,记得在他七岁的时候,苏穹曾带他一起来到北极寻找星源,那时的北极光跟现在一样美丽,可是现在父亲却不在身边。
苏穹离开的时候交代过,要是他一年都不回来的话,就拿着信物寻找亲人,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一年已经过去,苏鸿宇的衰老更加迅速,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看着年纪还小的妹妹,实在放不下。
他拿着那块剑牙的信物到处询问,可是一丝消息都没有,于是他决定前往北极,也许可以找到父亲,或许他还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离开,买好机票飞往北极,然后孤身进入北极深处,在一个月之后,他发现自己胸口上有一个跟踪器,他停留在那里,转身看见一个身影缓慢地向他走来,那个身影正是他的妹妹苏灵霞。
他们一路爬山涉水来到北极圈,这个时候正是北极的极夜,慢长而寒冷的黑夜,寸草不生的恶劣环境,唯一美好的就是夜空的缕缕北极光。
苏鸿宇轻轻抚摸着苏灵霞的头说:“爸他一定没事的,以前我和他一起来北极的时候,也被困了半年呢。”
苏灵霞没有回答,忧郁的眼睛看向那个北极光,希望能抓住它们,不然她可能就倒在地上了。
“是……真的”苏鸿宇继续说,他不敢低头看她,怕泪水出卖自己,左手的食正在急速地击打着自己的棉衣,“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苏鸿宇只要紧张或者说慌话就会这样。
苏鸿宇突然变得更加紧张,想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虚假,苏灵霞跟自己从小在一起,最了解自己的就是她了,她怎会看不出来呢,可是苏霞却乖乖地回了帐篷。
苏鸿宇看着她的背影,差点哭了出来,从小到大,这个活在他和父亲呵护之下的女孩,如今却跟自己来到这里受罪,无法想像他是怎么一个人找到自己的。
他很害怕,害怕自己在这里衰老死去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他陷入了沉思,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原路反回,看着手中的纹路,他或许只能活五天左右,回去的话,时间肯定不够,可是继续向北极中去,能找到星源吗。
突然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个画面,在一片巨大的浮冰之上,有一个微小的点释放出七彩的光,那些光正在围着极点旋转,有时缩小,有时放大。
正在他看得入迷的时候,那个画面突然向下坠落,不或许是他在上升,之后画面拉直,快速地变化成其他黑线,似乎他的视线在高速地移动,随后,他看到了自己。
“这就是……一直在牵引着我的东西吗?”
在两个选择之中,苏鸿宇选择了后者,他决定留下所有的物资和一张字条,等待灵云霞熟睡之后,他推开冰冷如墙的空气,拖着逐渐衰老的身体向着那个召唤的地方前进。
他不敢确定自己能否到达那里,也许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但是自己必须离开,如果留下来反而会拖累苏云霞,他不怕苏灵霞会追上来,因为他写了一条张纸条,上面写着让她不敢跟过来的理由。
苏鸿宇一直走着,全身已经覆满了透明的冰块,反映着微弱的北极光,一继续走,寒冷和饥饿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但又因为寒冷如银针一样刺痛着他的每一个神经。
如此反反复复的惊醒与昏迷,使他忘记了自己走了多久,在茫茫的黑暗之中,一点星光在他的前面若隐若现,冰冻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声音,偶尔能够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喘气声,但它正在渐渐变弱。
——我一个人走了……
——这些还是我的手脚吗……
——前面好黑,爸……
——如果我不来北极,小霞也不会来……
——我要死了,她怎么办……
孤独、寒冷、恐惧、矛盾、牵挂、不舍等等的情绪在一瞬间在苏鸿宇的意识里爆炸。
“啪!”
寂静而冰冻的黑暗之中传来微弱的声响,苏鸿宇静静地倒黑暗之中,冰块渐渐覆盖了他,在远处浮冰之上的彩光,在这一刻亮度突然增加,犹如黑影下海洋中的灯塔般,它似乎在呼喊,在兴奋,在招手,在哀求,可是它等的人已经倒在路途之中。
极夜的北极,犹如十八层的地狱,无声地走来,无声地死去,无论你怎么呼喊,你所以爱的人永远也不会听到。
除非她也来了,一个穿着厚重棉衣但依然显得娇小的身影匆匆跑来,她正是苏灵霞。
苏灵霞跑到苏鸿宇倒下的那里,她蹲下来,然后把苏鸿宇背起来,可是她力气太小了,背到还没有走一步,她就摔倒在地上。
现在的她,已经挨饿了两天两夜,在苏鸿宇离开后,她也跟了过来,依靠着直觉一直赶上苏鸿宇,然后她跟在苏鸿宇的后面,她知道如果苏鸿宇知道她跟过来了,那么将是最绝望的事。
她看着苏鸿宇一步步地虚弱,摇摇晃晃地走着,心如刀割。
苏云霞抽泣的声音在黑暗中淹没,她奋恨着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从到大被爸爸和哥哥保护,她从未保护过他们,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苏鸿宇带回家。
她擦拭自己的泪水,然而已经被凝成冰块了,她一遍遍地努力,一次次地衰倒,在无数接近绝望的摔倒之中,她从未放弃过。
绝望如寒冷一样刺痛苏云霞的全身,她再次继续努力,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胸口好像被什么死死地压着,又像是什么要从中涌出,随之而来的是如万刀刮骨般的痛苦。
在她的心脏处出现巨大的金黄色的光,照亮了一百米内的世界,充溢在这片金光之下,这片区域的温度在逐渐上升,所以的冰块融化之金色的水,区域之中的空气正在阵起巨大的涟漪。
苏灵霞昏倒过去,此时无数的金光又像河流般,它的中心流进苏云霞的心脏之处,有一小部分,流向苏鸿宇。
之后,远方的灯塔,居然快速地飞过来,飞到苏鸿宇的上空,然后化作无数的星光,随着金光流进苏鸿宇的心脏,这之后,一切又重回黑暗,天空中的北极光似乎被这一幕惊叹到了,它们也在剧烈地抖动着。
北极内圈之中,极夜之时,寒冷得连空气都快冻结,在这黑暗冰冻的海洋之中,苏鸿宇醒来。
然而醒来的不只他一个,在漆黑之中,黑色的眼睛悄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