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外的车间里,崔杰正瘫倒在地面上无法动弹,此时的他已是伤痕累累。他趴倒着,想要挣扎着站起,但却无能为力。他不安地凝视着面前正在尝试着爬起的沙查。此时的沙查忍着剧痛站了起来,他弯着腰前行着,又一把拿起了一旁手术台上的一把锯刀。他双膝跪地,一手拿着刀一手按在地面上作为支撑前进着。他缓慢地靠近崔杰,脸上的表情十分凶狠。
沙查缓慢地支撑着往前移动,他将锯刀高高举起,渐渐地靠近崔杰。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紧紧地抓住了沙查那握刀的手臂,紧接着又是一只手从沙查的身后伸来。沙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对方用力地拉拽着。那是李忠志的两双血手,李忠志用力地将沙查手中的刀刃扭转,将刀刃面向了沙查,并用力地往内按去,将到锋利的刀刃渐渐地逼到了沙查的脖子上。
沙查用力地挣扎着,但是此时的李忠志全身都充满了怒气,愤怒与无尽的仇恨使他拥有更大的力气。他用力地将刀子按在沙查的脖颈上,与沙查较力着。他不断地将沙查往后拉,并最终靠在了一个铁架边。
两个人相互地较力,两个人的表情都同样地无比狰狞。李忠志的脸被愤怒所扭曲着,他怒视着嘶吼着,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他咬着牙紧盯着自己身前的猎物。他的脸在剧烈地抽搐着,双眼布满了血丝无比血红。他的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此时他的表情已经扭曲得极其恐怖,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刀子往沙查的脖子上按去。而沙查依旧在挣扎着,他的表情十分惊恐,他感受到了李忠志满身的仇恨之气。他挣扎着,不停地蹬着双脚,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李忠志的手。但是李忠志依旧嘶吼着,用尽全力将锯刀往内逼去。此时的沙查已是满脸通红,汗珠充斥在他的脸上,他似乎预见到了自己即将死去。
就在突然间,李忠志猛地俯下头,一口咬住了沙查的右耳,他用尽全力毫不留情地将沙查的右耳咬下。一时间,沙查痛苦地嚎叫着,他的双腿剧烈地抽动着,他感到了脑袋右侧一阵剧痛。崔杰则倒在地上无力地看着。
李忠志用尽了全力将沙查的右耳牢牢咬住,并猛地一下撕扯,撕咬下了沙查右耳的一块肉。突然间沙查因剧痛而松开了双手,李忠志用力按下,锯刀瞬间割进了沙查的脖子。一时间鲜血溅出,血如同山洪一般喷出,又沿着两侧的刀面向外泄去。李忠志抬着头,双眼瞪得极大,他的脸依旧在剧烈地抽搐着,他如同丧失了理智一般呆滞地凝视着上方,他的嘴里满是血,也依旧紧紧地咬着从沙查右耳上扯下来的那块肉。
他就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他紧咬着嘴里的那块肉,又不停地颤抖着。颤抖了一阵后,他猛地一甩,用力地将锯刀划开并将身前的沙查甩出。沙查的脖子被更加彻底地割开,瞬间趴倒在地上。
李忠志颤抖着,也倒在了地上,他往后靠在铁架台边,剧烈地抽搐着。他那白色的衬衣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他剧烈地呼吸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双眼睁得极大,呆呆地目视前方。
他喘了一阵,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倒地的崔杰。崔杰与他对视了一阵又望向了倒在血泊中的沙查。就在这时,穿着防弹服的局长走进了李忠志与崔杰所在的这个车间。他大步地向着李忠志走去。就在走到李忠志的身前时,他举起了手枪。他将枪口对准了李忠志。
“我们是警察!”看到局长的举动后崔杰激动地喊道。他趴在地上,愤怒地盯着局长。
局长转过头瞅了崔杰一眼,又转过头去紧紧地盯着李忠志。他的表情是紧张,是犹豫,也是不安。
李忠志斜着头与他对视着,他依旧瞪着双眼,他内心的仇恨还未消散。于是就在这间阴冷幽暗的车间内,三个人对视着,局长的枪紧紧地对着李忠志,沙查的尸体倒在冰冷的地上。崔杰用尽全力想要爬起,李忠志则靠在架台边冷冷地看着局长。车间内的光冷冷地照着,鲜血点缀在其中。架台上满是染满了鲜血的医用棉花,那是谁的血,没有知道。李忠志剧烈地颤动着,他怒视着面前的局长。
局长犹豫着,他的表情极其痛苦,似乎像是陷入了某种困难的抉择中。但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他剧烈地叹着气,面容极其憔悴。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崔杰,又从自己的裤袋里拿出了手机。他用大拇指滑动着屏幕,又将手机的屏幕转到了崔杰的面前。
手机里传出了一个女人凄惨的声,那是桑儿的声音。崔杰看到了局长手机屏幕里播放的视频,猛地爬了起来,一把夺过了局长手中的手机,他颤抖地紧盯着屏幕。渐渐地,他开始啜泣。那是怀孕的桑儿,她被穿上了红色的连衣孕服,并绑在一张椅子上。她无法说话,她的嘴被绷带牢牢贴住。她恐惧地着,哭泣着,挣扎着。但她的双手都被牢牢地捆绑在座椅上。
李忠志在一旁窥见了手机的屏幕,他瞪大了双眼,内心充斥着无尽地愁苦。桑儿的声回荡在这空空荡荡的车间内,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内。
李忠志剧烈地深呼吸着,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内心十足的挣扎。他不安地咽了一口痰,将头侧向一侧。他的表情十分的狰狞痛苦,他踌躇着,双眼紧闭。他此刻的内心如同山洪般在无尽的黑暗中奔腾着,咆哮着,爆发而又压抑着。
“带我找他,”李忠志无力地说道,“我能救你老婆。”
崔杰侧过了头,此时的他已经是泪流满面。泪与血交融着,头发十分的凌乱。他紧紧地盯着伤痕累累的李忠志,他的内心是不甘,也是犹豫。李忠志无力地瘫倒着,他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他深呼吸,满身鲜血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血腥的味道。他斜着头,紧闭着双眼。内心是痛苦,也是无奈……
阿齐兹官邸前的小道上,一辆车缓缓地驶过。崔杰凝重地开着车,他与李忠志一样全程沉默不语,他的表情很凝重,愁眉苦脸的。李忠志靠在一旁,双目无神地斜视着车窗外。
崔杰将车子驶进了阿齐兹官邸的大门,他出示了证件。由于当晚阿齐兹家里在举办家庭宴会,因而出示证件表明身份后他们得以进入市长官邸。阿齐兹的官邸依山伴水,格外的豪华。但是在夜幕下却显得无比的漆黑昏暗。
崔杰驾驶着车子行驶着,他缓缓地开着,在慢行道上平稳地行驶。但就在突然间,李忠志拉起了制动手刹,车子猛地发出一阵摩擦声,很快地停了下来。就在车子滑行停下的瞬间,李忠志猛地拿起了放在车内抽屉里的手铐,将手铐的一侧铐在了崔杰的手上,又将另一侧铐在了方向盘上。他猛地拿起了崔杰放在一旁的手枪,崔杰被李忠志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到,他猛地转过头惊恐地看着他。两个人瞬间定格在了车内,相互对视着。紧接着是一阵沉默,李忠志放下了拿着枪的手,他喘息着看着崔杰。
车灯被熄灭,李忠志打开了车门,忍着痛下了车。他一瘸一拐地走着,他没有说任何的话。走到车边不远的草坪上时,他将手铐的钥匙丢在了地上。留下不知所措的崔杰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此时的官邸灯火辉煌,高大奢华的别墅内灯火通明。斑白高雅的墙壁被昏黄的灯照得很是温馨。
就在这温馨的别墅里,市长阿齐兹正与郑汉守低语着。
“没想到,你连我孙女的生日都不放过。”阿齐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无力地说道。他斜着头看着一旁的郑汉守。他已经醒来,经过了换心手术后病情在渐渐转好。他的鼻子插着管子,点滴在一旁缓缓地滴落,沿着管子缓缓地流进阿齐兹的体内。
“我们要赶上进度。民调支持率下降了一点,拍这个宣传片会有用的。”郑汉守说道,他正坐在一旁,凝视着刚做完手术不久的虚弱的阿齐兹。
阿齐兹转过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看起来十分的虚弱与疲惫。
“你先休息一下。”郑汉守说道。
阿齐兹缓缓地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庭院草坪的另一边,李忠志正一瘸一拐地向着官邸走去。别墅的灯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照得无比昏黄。他一边走,一边斜着头侧着眼凝视着。此时的屋内,是阿齐兹家里温馨的一面。此时的阿齐兹已是儿孙满堂,家人们正在家中的厅堂里聚会,开着生日会。那是阿齐兹孙女的生日会,家里的亲人好友都齐聚一堂,他们在温馨的屋里欢乐无比地玩耍着。李忠志凝视着,那种灯光不适合他此时的心情。
里屋内,孩子们欢快地奔跑着,金碧辉煌的屋子被精心地布置,金黄的天花板,金黄的地板瓷砖。这是贵族上层家庭所特有的。
李忠志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同样的生日,同样的公仔娃娃,同样的家,同样的温馨的灯。那灯唤醒着李忠志过往的记忆——那是过往与女儿的温馨场景。
不知不觉,他的双眼布满了泪,他的内心夹杂着一切人类所具有的情感,那是一种矛盾的情感,其中夹杂着悲伤,夹杂着温馨,夹杂着痛苦,也夹杂着挣扎与无奈。也许这是他该有的宿命。
他的内心在无尽地翻搅着,那是一股怒火,那是一种痛苦。
他忍着一切向前走去。屋内的情景依旧温馨。一家人坐在一起拍着合照,气球、公仔与蛋糕都在其中,餐桌上放着许许多多彩色的礼盒,那是送给小女孩的礼物。窗边点着蜡烛,蜡烛缓缓燃烧着,照着那字母形状的气球。那些气球拼凑在一起,组成了“生日快乐”的英文字样。
李忠志坚定地走着,他忍着腿部的剧痛,凭着直觉向前走去。此时的郑汉守走出了阿齐兹的卧室,向着客厅走去。于是两个人在一瞬间擦肩而过。他们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一个在里屋,一个在庭院外的草坪。
郑汉守径直地走着,李忠志留意到了他,但他却没有留意到李忠志。他只是径直地向前走去,走进了那个极其温馨的大厅。
郑汉守走到了阿齐兹孙女的身边,小女孩正在挑选着桌上的糖果,郑汉守蹲了下去,微微一笑地对着小女孩祝福道:“生日快乐,嘉嘉。”他说着,拿起了小女孩手中的糖果,“待会跟爷爷一起吹蜡烛,好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郑汉守温柔地将手中的糖果塞到了小女孩的嘴里。而后,又抽起了一边正插着的一根棒棒糖。他将棒棒糖递到了小女孩的面前,小女孩一边嚼着嘴里的糖果,一边伸出手想要去接过郑汉守递来的棒棒糖。但郑汉守很快地缩回了手——“笑一个。”他微笑着对着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笑了笑,她的笑容是那般的纯真、无暇。郑汉守微笑着将手中的棒棒糖递给了她。
而另一边,李忠志已经走到了别墅边,他在外侧的走廊上行走着,他走到了一扇门前,伸手尝试着想要将门打开。但那扇门紧锁着。于是他向前走去,尝试着打开另一扇门。巧合的是,那扇门竟然没有锁。
他猛地将门打开,缓缓地走进了里屋。一进屋,就看到了正躺在床上沉睡着的阿齐兹。女仆在一旁的椅子上静坐着,她正在照看着阿齐兹。
看到不速之客的到来,女仆紧张地想要站起,但李忠志将手枪对准了她,示意着她坐下并且不要出声。李忠志逼迫着,将女仆赶到了套房内的浴室里,李忠志轻声地将浴室门关上。
此时的郑汉守正对着镜子整理着着装,突然他看到了镜子里闪过的身影。那面镜子正对着阿齐兹的里屋,看到人影的瞬间,郑汉守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的面容变得无比僵硬,他猛地转过头回看了一眼。又转回了镜子,对着镜子诡异地笑了笑。
卧室内,阿齐兹平静地躺着,此时的他已经入睡。经过手术后,他的身子有了好转,但却依旧虚弱。床头灯温馨地亮着,光暖暖地洒在阿齐兹平和慈祥的脸上。李忠志轻声地走了过去,走到了阿齐兹的身边,他紧紧地凝视着阿齐兹的胸膛。那胸膛正有序地起伏着,李忠志弯下了腰,缓缓地将耳朵贴靠在阿齐兹的胸膛上。
那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与李忠志的心共震着。李忠志听着,他侧着头,右耳紧紧地贴在阿齐兹的胸膛上。
心脏扑通扑通地响着,响声回荡着。李忠志倾听着,渐渐地抽搐了起来,他低声啜泣着,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的双眼早已充满了泪水,泪与汗交织着,那扑通作响的声音深深地刺痛着他。泪水缓缓地泛出,他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夹出,向下流去,留下一道泪痕,那就像心中的那道伤痕一样,不论怎么救赎,都无法弥补。——那是女儿的心脏……
李忠志颤抖着倾听着,泪水滴落在阿齐兹胸前的被子上。一切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只有那颗心脏在有序地剧烈地跳动着。
片刻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静。
——“不关他的事。”
李忠志睁开了双眼,眼前那位说话的,正是郑汉守。他站在门边,用着极其老练的眼神凝视着李忠志。
“有什么事跟我说。”郑汉守平静地说道。
李忠志颤抖着抬起了头,他的双眼是血红的,眼里充满了无尽地仇恨。他站直了身子,缓慢地向前走去。郑汉守也毫不畏惧地向屋内走来。
两个人慢慢地靠近,李忠志颤抖地向着郑汉守问道——“在你眼里,其他人的命,是不是都没有价值的?”
两个人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着。此时的郑汉守已经站在了屋内的另一侧,而李忠志则站在了卧室的门边。
一阵沉默后,郑汉守说道:
“天灾会死很多人,那些人有没有价值?”他反问道。他那斑白的头发在暖光中显得更为深沉,他戴着黑框眼镜,一身的西装格外工整。
李忠志紧皱着眉头,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咬着牙紧紧地盯着身前的那位衣冠工整的政客。他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郑汉守。
“天地不仁,只是碰巧你的女儿在那。”郑汉守轻微地摇了摇头说道。
李忠志绷紧了脸,他没有说话,盯了郑汉守一眼后,他又将头转过,望向了门外。此时,阿齐兹的家人们正缓缓地向着卧室门外的餐室走来。他们推着蛋糕,快乐地欢唱着。
李忠志咽了一口痰,向前走去。他走到了门边凝视着阿齐兹的家人们。
“如果我死了,崔杰一家是不是没事?”李忠志一边说着,一边将卧室的两扇房门关上。
郑汉守点了点头。
门渐渐地关上,门间的缝隙越来越小,直到将光线阻隔。
李忠志沉默着,他低着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再去与郑汉守对视。
突然间他抬起了头,又猛地将手中的枪举起。他飞速地将枪口对准了郑汉守。
突然,枪口擦出火花,子弹飞速而上瞬间打入了郑汉守的额头。
血飞溅而起,郑汉守瞬间失去意识往后倒去。
枪声回荡在屋里,惊醒了正在熟睡的阿齐兹;枪声回荡在一整栋别墅,惊坏了别墅里在场的每一个人。
阿齐兹卧室的门紧闭着,灯暖暖地照着。郑汉守倒在地上血不停地流出,瞬间在昏暗的地板上凝聚成了湖泊。
李忠志站在原地,他如同定格了一般凝视着倒在血泊中的郑汉守。仇恨不曾被勾销,他不知道,谁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真正元凶。
阿齐兹被枪声惊醒,他瞪大了双眼,惊恐而又不安地看着身前的这个陌生人。
李忠志斜着眼瞅了阿齐兹一眼,他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不再僵硬。他再一次陷入了回忆……
那天李忠志从崔杰的手里拿到了女儿的手机,他翻看着手机里的内容。突然间他点开了女儿生前录制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女儿在海边独白着。
“李咏芝,我都对你好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可能你是对的,也可能我做错了。
但其实对与错怎么分辨?
谁能肯定,谁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人啊,如果只是看到眼前的,
就算你走到多远,天空有多宽,你的心还是那么窄。”
咏芝在海边慢慢地走着,海风吹拂着她,将她的头发微微吹起。海天一色,都是无比的湛蓝。她在海岸边慢步着,遥望着那道地平线。阳光洒落在大地上,洒落在湛蓝的海面上。海浪随着凄凉的旋律翻滚着,交错着涌上暗沉的沙滩。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的一侧,在昏暗的海面上显得暗淡无比。夜幕即将降临,没有了夕阳最后的一丝挣扎,海面将被无尽的黑暗取代。一只飞鸟在昏暗的空中滑翔着,划过天际,向着更为深层的黑暗飞去,直到被黑暗所吞噬。海浪固执地翻滚着,挣扎地向着沙滩涌去。琴声依旧忧伤深沉,旋律泛着哀伤如同黑夜般压抑着世间万物。日落西山,太阳在地平线上泛出最后的光芒,但那光是那般的微弱,微弱到不足以去抗拒黑夜。
李咏芝坐在海岸边,她将生日礼物的手链系上,并举到了镜头前。“手链还是蛮漂亮的。”她笑着自语道。
李忠志回闪着一切所有美好的镜头。家里的床头前还放着一家人曾经的合照。一家三口,在镜头前开心地笑着。照片是那般的温馨,那段时光是那般的美好、幸福。
他站在原地微微地笑着,双眼泛着泪光。他沉浸在往昔的美好记忆中,沉浸在曾经温馨的那个家里。他慈祥地笑着,又把手枪缩回,将枪口顶在了自己的一侧太阳穴上。他微微笑着,又皱紧了眉头,泪从眼角滑出,滴落在地上。他啜泣着,手指放到了手枪的扣板边。
高雅的别墅,温馨的暖灯,一声枪响回荡在夜幕中。低沉的提琴声哀鸣着,奏出悲伤、奏出痛苦。声声的旋律,无尽地挣扎,一切似乎都在无声地倾诉着世间所有的悲哀。
枪声回荡着,惊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崔杰坐在车中,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他低下了头,那声枪响依旧在他的耳中回荡。他颤抖着,内心是十足的痛苦与挣扎……
夜,黑沉而又压抑,提琴声哀婉而又低沉地回荡着。这夜幕里,所有的痛苦、丑恶、挣扎、欲望与仇恨都烟消云散。
……
医院的走道里,崔杰坐在一侧的排椅上。他将手臂搭在膝盖上,抬着头凝视着前方。
他在沉思着,也在祈祷着。他穿着一身深黑的衣服,他表情凝重地等待着。在他的身后便是产房,此时的桑儿正在产房内努力地生着孩子。她用尽全力,又因为疼痛而泛出泪水。渐渐地她的那憔悴的脸上泛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婴儿的啼哭声回荡在产房里,护士快步地走出产房,向着正在沉思祈祷着的崔杰走去。
“恭喜你,宝宝出生了。”护士微笑地向崔杰恭喜道。
听到消息,崔杰瞬间笑逐颜开,他猛地双手合十,笑着将合十的双手举到面前,不停地道谢着。他笑得格外的幸福与灿烂。那是新生命的降临,崔杰笑着又猛地站起,他此时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在他的脑海里,再一次地响起了那首歌的旋律——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爸爸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那是那天他载着李忠志从海边回来时的一幕,那是那天他对着宝宝深情地唱着歌的一幕。那时的李忠志坐在副驾驶上,听着崔杰哼出的旋律,他凝重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许缓和。他侧着脸看着崔杰,那是一个家,简单而又平凡的一个家。但就是这种简单与平凡,对当时的李忠志来说却是那般的可望不可即。
他李忠志侧着头凝视着崔杰,他倾听着旋律,笑容缓缓地浮现在了脸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