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

    胡八刀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蓦的张大了嘴,雄力吞烟云,以鲸吞之势吸纳着厅内的空气。

    他竟想以自身修为硬抗云烟之毒。

    他深吸一口气,桌椅茶几为之而动,就感觉空间一怔,前厅的空气一口就被吸进肚子,胡八刀平缓的肚子瞬间成为一个圆球,鼓鼓得仿佛一戳就会爆炸。

    “呼~”,胡八刀又吐了一口气,随着吐气,满肚子的空气全都吐尽,只留下云烟的毒气在腹中徘徊。

    “你怎么样?”余悠然赶紧扶住了胡八刀。

    胡八刀先扶药紫苏坐下,揉了揉肚子,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噗”地放了个屁,登时就弥漫起不股不弱于云烟的毒气。

    他抓了抓脑袋羞涩地说:“不好意思,消化不良,消化不良。”

    药紫苏红着脸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羞赧还是憋气憋的。

    余悠然更直接,闭起了鼻子拼命用嘴巴呼吸,呼吸到一半又觉得不对,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从鼻子进到了胃了,瞬间就翻江倒海的干呕起来。

    “呃~~呃~~”

    “你真是当世屁魔。”

    一边吐,余悠然一边竖起了大拇指,“夸奖”胡八刀。

    胡八刀一阵尴尬,赶忙对肖白怒目以视,摩拳擦掌地就想用他岔开话题。

    “你没中毒?”肖白继续板着脸,显示刚才的插曲并没有到影响他,仍是跟机器人一般。

    “当然~没有。”胡八刀右手握紧,露出一根食指摇晃。

    “投降不?”胡八刀随口一问,便没期望有回应。事实上,他以为肖白会一言不发,继续冷着脸拔剑相向。

    肖白确实是冷着脸,可不是拔尖相向,而还剑归剑后平静道:“投降。”

    胡八刀正要准备出手,却听到肖白说投降,刚聚着的能量没地方施展,只能强制性收回,那种感觉犹如喝水喝到一半呛住,水从鼻子里倒流出来一样。

    这感觉就跟裤子都脱了你却跟我说不行一样,难受得不行不行的。

    “你再说一次。”胡八刀颤抖着手,指着肖白问。

    肖白继续面无表情,说:“投降。”

    胡八刀气得没话说,过去就想给他一记手刀。药紫苏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直视肖白问:“为什么?”

    为什么投降,亦或者为什么对他们出手。

    肖白坦然面对她的目光,站的笔直,就跟一如既往的那样:“时间够了。”

    他说。

    只回答了一个问题。

    另一个问题是不屑或不愿回答。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后厅飞退而出。

    身着绫罗,蜡黄着一张脸,犹如命不久矣的病人,正是才见不久药灵。

    他从后厅飞退到前厅,落在胡八刀几人身侧。

    见到来人。

    药紫苏脸色巨变,余悠然如临大敌,胡八刀心晶运转,手上又聚起了能量,肖白平静的脸难得出现了诧异。

    这时候傻子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药灵对几人视而不见,只死死盯着药阁后厅,犹如被激怒的毒蛇。

    “你居然一直藏着实力。”药灵猛然砸向自己胸口,“哇”的吐出一口血。

    血是墨一样的黑色,很显然,他中了毒。

    毒血被逼出身体,药灵脸色的黑色瞬间散去,虽然还是难看的蜡黄,但也恢复了不少气色。

    但他仍在看着后厅。

    后厅只有一个人。

    一个能让药灵后退的人。

    “哒,哒,哒~”药阁寂寥无声,只有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从后厅传来,越来越近,仿佛敲在人的心口。

    未见人先闻声。

    “你让我失望了。”

    有人说。

    药紫苏听到这道声音大喜,药灵却怨毒地想把他撕碎。

    这一世,为什么自己永远差他一步。

    出生差他一步。

    药王竞争差他一步。

    现在以武力相争,居然仍差他一步。

    “是我小看你了。”药灵冷笑道。

    “隐藏实力是为了防谁?防我?李照清?还是白海愁?”

    拐杖声到了尽头,声音的主人终于从后厅走到前厅。

    这是个温和的中年男子,面色平和,灰黑掺杂的头发随意用绳系在身后,左脚微跛,左手握着乌木制的拐杖。

    药王府药王,药王拓。

    药王拓拄着拐杖站在那,平和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不带半点愠怒,即使他刚刚出手偷袭闭关的自己。

    “你错了。”

    “我没有防备谁。”

    “之所以我从不没显露过实力,是因为有你在。

    “以武争霸,有你就够了啊。”

    “我的亲弟弟。”

    药灵低头,沉默无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药王拓的话语所打动而心生惭愧。

    药王拓又将目光转向莫白,在中间他在几人中看到余悠然,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但马上就恢复如初,立刻将目光移到莫白身上:“你呢?为什么?”

    为什么?

    药紫苏问过他为什么,有两个问题,他只回答了一个。

    现在药王拓再问他为什么,就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背叛。

    事实上,药王拓与药紫苏都很难相信他会背叛,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可以说他骄傲、自律、一丝不苟、冷酷甚至不近人情,但绝不会将背叛这个词跟他挂上联系。

    这个人从孩童时候起,就已经发誓为药王府奉上自己的一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所以药王拓看着他,带着不解,问他,有些丝愠怒,就想听他亲口回答,为什么?

    莫白回应药王拓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平静,一如以往,这让他更加难以相信他会背叛。

    “他是对的。”

    莫白这样说。

    他,指的是药灵。

    “你认为我错了?”

    “软弱畏事,非药王府未来。”莫白仍然简言,却已经将意思表达清楚。

    他并非反叛,而是只忠于药王府,他相信强硬残酷的药灵能给药王府更好的未来,所以软弱畏事的药王拓必须死。

    一姓与一府,他相信自己的忠诚而已。

    药王拓沉默,但握拐微微颤抖的手却表明他此刻并不平静。

    药灵抬起头,冷酷地看向药王拓,似乎在无声嘲笑,看吧,你身边的人都否定你。

    药王拓迎着他针一样的目光,竟然下意识想闪躲。

    “呵~”药灵一声嗤笑,在安静的前厅响亮。

    气氛格外微妙。

    药王拓竟隐隐被两人气势所压。

    “咳!”余悠然清了清嗓子,喊道,“这是你们自家的事,但你们是不是忽略了这还有几个外人?”

    说话的时候他指着自己,想了下胡八刀也算是外人,另外他是强力打手必须拉着,又指着他。

    “你才是外人,我是自家人。”胡八刀躲过余悠然的手指,舔着脸大声对药王拓喊道:“岳父好!”

    药紫苏俏丽一红。

    被余悠然两人胡乱打岔,药王拓从情绪中脱离出来,转头:“两位少侠是?”

    “余悠然,未来最潇洒的大侠。”

    “胡八刀,未来药紫苏的相公。”

    两人脸皮半斤八两,都报上自己觉得最合适的名号。

    药王拓对余悠然不甚了解(其实就是无名小卒),但知道胡八刀,这两年来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原本就与药紫苏交好,却被自己硬生生拆散。

    他是一府之主,不可能像三教九流的人一样初次见面不管有没听过就喊着“久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之类的”相互追捧,只是对两人点头,表示见过了,然后又探究地望向药紫苏。

    药紫苏摇了摇头。

    胡八刀可是一直看着这对父女,两人的神色交流尽收眼底,看到药紫苏摇头,他就像猫被踩到尾巴跳起来,不甘认输地要证明自己,眼睛转了一圈不怀好意地在药灵跟莫白身上来回:“岳父大人,别听这两人胡说八道,看我把这两个药王府的叛徒抓了给您当聘礼。”

    这家伙,人家什么都没说,他一口一个岳父叫着,现在连聘礼都出来了,这是要生米煮成熟饭的节奏啊。余悠然不禁佩服胡八刀追老婆的脸皮。

    胡八刀磨刀霍霍,身侧还有一个实力莫测的药王拓,似乎药灵与莫白已经拆翅难飞了。

    拆翅难飞,是吗?

    莫白仍然不变神色。

    药灵对着药王拓,眼里是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