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琢磨着大奔的暴走状态会不会还没过去,问星柏要不要老钱过去支援一下,老钱虽不是大奔的正主,毕竟有喂了两年饭的恩情。那边苏星柏连声说不用了,锤子已经把狗牵上了,这就回来了。就是东弟胳膊折了,让陀螺陪着打车去医院看骨科了。
肖战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骨折?”
星柏忙道:“没有没有,胳膊拉脱臼了,正一下就成。”
肖战“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锤子心惊胆战的牵着大奔返回步行街口的勤务车,好在这一路再没出状况。大奔似乎是耗尽了所有的能量,一路低着脑袋,耷拉着耳朵,跟随牵引绳巴巴的走了回来,没了凶神恶煞的模样。
可这时,新问题又来了。
犬队的勤务车是猎豹越野车改装的,后备箱被隔成了运犬区,正常来说标配是可运输两只大型犬。当然,前提是这两只犬在运犬区相安无事。可是刚才火影在格斗中吃了亏,正记着仇呢。它本来已经听从口令上了车,这忽然看见大奔过来,立马背毛竖立,低声怒吼,就等着大奔上去再和它决一死战。
大奔本来睡的晕晕乎乎都忘了这茬了,火影这一吼,瞬间也想起来了,刚才是这小子突施冷箭偷袭老子的脖子!几乎同时大奔的背毛也竖立了起来,又亮出了獠牙。
苏星柏刚把火影带上车,正站在一边,眼疾手快趴的一把把猎豹车的后备箱叩了下来,把火影关在了里面。
“妈的,没完没了了。”苏星柏怒喝一声,冲锤子说道:“那个,让大奔做前面后排吧。”
锤子苦笑:“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犬队没有按指定线路完成巡逻,督查是要过问的,肖战摸了摸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了合适的理由糊弄,毕竟警犬走失的电话是指挥台转过来的,瞒也瞒不住。他决定实事求是打报告,真有处分,他这个大队长顶着。
这天晚上,四个师兄弟齐刷刷坐在会议室,如同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王东的胳膊虽然接了回去,可是外边还是上了夹板,得固定两天,以防万一。
肖战已经从先回来的苏星柏问了大概的情况,现在他想搞清大奔暴走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总不至于是因为我拍那一巴掌吧。”星柏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在那之前,大奔就已经很亢奋了。”
“是公园那边有啥刺激源吧。”锤子道,“犬是直奔那边去的,中间一个顿都没打。”
“不可能,就算在空旷地,无论听觉还是嗅觉,犬的侦测范围极限也就几百米,下午街上虽然人不多,但是干扰气味还是很多的。”陀螺低头回忆。
“不一定,如果是管涌现象呢。”苏星柏到底是技高一筹,“我们停留的巷子连通步行街和公园,巷子两边都是三层以上的商业楼,如果公园的气味飘进了巷子,在顺风的时候,没有空间发散,会一路顺着巷子飘过来。。。”
“那得有多巧合,风向和地形都得配合的上。。。”陀螺虽然知道管涌理论,但是他还是不太相信。何况,公园能有什么刺激源呢?
“发情的母狗啊!”苏星柏道,他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肖战苦笑,且不说手下的分析未必靠谱,就算是真的,这个理由也是没法写到报告里去的。还不如直接说训导员惩戒时刺激过量来的诚恳、真切。
待师兄们说完,王东才开口:“那个,这次。。。”他觉得自己的犬失控,自己是直接责任人,理应主动检讨。
苏星柏打断他,道:“是我主张大奔出勤的,这次如果有处分,我承担。”
肖战呵呵笑了:“拉倒吧,你俩能承担什么。再说,你俩担不担,我有领导责任,横竖跑不掉的。你们就别掺和了。散会吧。”
第二天一早,王东照例早起陪着老钱煮牛肉,说起昨天的事,老钱对处分谁漠不关心,只是长叹一声:“你们太着急了。你这半个月的功夫,怕是白费了。”
王东楞了一下,道:“不至于吧。”他想帮老钱把牛肉倒进锅里,才觉察到左手还没法使上力量,只得又把桶放了下来。
老钱忙道:“你放下,放下。”说罢自己接过桶,倒进锅里。待合上锅盖,方才又解释道:“呵呵,培养亲和关系期间,犬和主人起冲突,可是很伤感情的。”
训练时间一到,师兄弟们各自带着犬来到后院,整装待训。
王东有伤不能牵犬,胳膊上吊着绷带,站在一旁。赵天牛和候子龙虽说已经知道前一天出了些小事故,却不知王东落魄到如此地步。忙栓好各自的犬上前安慰。
“脱臼而已,几天的事,咱们带犬的,谁没受过点伤。”赵天牛诚恳的摞起右手袖子,露出手背上的斑斑齿痕,他主训治安犬。虽然犬绝不会攻击主人,可是训练中被误伤,家常便饭。
“步惊云知道吧,开场断臂,牛逼全局。你能成大事儿!”候子龙的安慰更诚恳了。
王东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没有接话。
说起步惊云,赵天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也顾不上打趣王东了,神秘兮兮说道:“步惊云可不只有麒麟臂,最重要的是他拿到了绝世好剑。这神兵利器还是很重要的啊。”
王东看他神叨叨的样子,猜到了他的下文:“你莫不是有绝世好狗的消息了?”
赵天牛认真点点头:“没错,知道今年的马犬全能赛的全球冠军是谁吧?”
王东想了想,道:“年头那会忙着毕业论文,倒是没关注赛犬。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芬兰女训犬师米雪儿带的帕拉丁吧。去年她夺冠的时候,帕拉丁才五岁,今年还在巅峰期。这几年,世界犬坛没有人能跟上米雪的训练水平,所以帕拉丁蝉联应当没啥问题。”
候子龙对赵天牛吹的牛逼没有任何反应,淡淡说道:“所以你打算把帕拉丁买到咱们犬队是吗,我听说米雪儿开价。。。只要两百多万,美元。”
大牛对子龙的嘲讽丝毫不以为意,解释道:“我可买不起,可是你说对了一半,帕拉丁二月份的时候,来中国了。”
王东深知大牛对名犬的热衷,料想他这话应当不假,好奇道:“哪来的消息?”
大牛道:“你们是盖着锅盖熬汤,不听外面的响。这么大的事,民间玩犬的朋友早就传开了,帕拉丁夺冠后,就被咱们h省的一个村子租借过来配种了哎,别家的犬队的兄弟早就盯上了,就咱们跟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肖大咋想的,这时候不补充优质幼犬,过几年这批狗老了,拿什么和外省市的犬队比赛。”
子龙奇道:“什么意思?村子?他们村委会打算生一窝小帕拉丁来看麦子?”
大牛咽了口吐沫,解释道:“看啥麦子,人家是为了发家致富。那个村子原本就有好多搞繁育的狗贩子,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村里的几家贩狗大户商议,集资了几十万,跟米雪租借了帕拉丁来配几窝犬,这些犬都是要高价卖给狗圈的人的。我估计预定的人得海了去,算算时间,头窝的幼犬该要出生了。”
王东和子龙这下明白了,难怪大牛入队时要了训的半吊子的吉利,原来那时候就惦记着他的“绝世好犬”了。
“买不买你说了又不算,还得看队里的意思。”王东皱了皱眉头,他记得刚入队的时候,肖大就提了拨付经费不足的事情。
说到这个,大牛的眼眸黯淡了下去,没有了刚才谈论“帕拉丁”的神采,喃喃道:“那也不能干看着呀,一队之长,钱的事,他得跟上头争取。你们想,咱们市是大市,到时候各地警犬比赛,拿不到好名次,咱们单位也不好看吧。”
大牛是犬队的新兵,这些想法,倒是不好意思好大队长直提。三中队长张宗堂可没那么多顾虑,他趁着兄弟们外出训练,夹着笔记本就来到肖战的办公室,大大咧咧走了进去。
肖战一看他那派头,了然了胖子的来意,心中暗暗叫苦,却强颜欢笑道:“咋了,又不去训练?”
宗堂唉声叹气往沙发上一坐:“我那犬还能怎么训,不称手啊!”
肖战道:“怎么就不能训,怎么就不能训了,我跟你说,这训犬,三分在犬,七成在人。我那卡宴,资质也一般嘛,妥妥的功勋犬。”
宗堂心中暗暗鄙视,心想忽悠谁呢,你带犬那么多年不知道犬天资的重要性吗。是,高阶训导员是能最大限度的开发犬的能力,但是决定一只犬上限的,却是血统和天分。这就跟运动员一样,你努力点是能取得好成绩,但是那些奥运冠军,每一个都是天赋和努力的结合体。
但这些话宗堂懒得和肖战说,因为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旦在“人定胜天”还是“天定胜人”的问题上纠缠起来,这事就又成了糊涂账。他陪着笑,话却不软,呈上手中的笔记本道:“那是,要不您怎么是大队长呢。这样,我这里整理了一份表格,是我统计的各地的好苗子,跟您汇报一下,免得您说我这中队长没有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