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ce is not nothg，space is thg

    如果上帝存在，会更好地诠释这句话的意义，以及正在发生的事。

    大致相当于木星和土星轨道间距的平均值，在距离地球约84au处，空间不知其始终的出现了一丝扰动，并迅速扩散开来。这扰动，并没有投鞭断江的壮丽，而是微弱到如萤火之于夜空、一粟之于沧海。只是，若是有观察者存在于侧，戴上能够放大至基本粒子级别的眼镜，就会发现这处宏观世界里微不足道的扰动，蕴含着如何剧烈的能量和海量粒子量子态叠加出的明亮光芒。

    上帝说，要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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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寂静的空间，似从宇宙洪荒蜿蜒而来，一束光芒骤然从虚无生出，如奇点炸碎，迅速弥漫，银瓶泄般地点亮了空间，瞬息之间，对世界还以颜色。

    真的是“还以颜色”呢，22:00整全场灯光熄灭三十秒钟的“fity bar”，此刻又欢腾如斯。随着那光芒的扩散，星海倒垂，氤氲环绕，酒吧的穹顶被星空取代，一轮硕大的明月缓缓升起，映射云霞，处处亭台楼榭凭空显现，在浓淡相宜的雾气中犹抱琵琶半遮面，全场的喧闹渐渐止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居中最大的宫殿式建筑，上书古篆体“凌霄”二字，一队12个纱绣着身、妙曼无匹的古装女子从中飞出，各居其位,美轮美奂，如浣纱溪边的西子，如凌波微步的洛神，如奏唱梵音的飞天，如云雨巫山的神女。伴着历史上著名巨星菲爷那空灵幽寂的歌声，她们珊珊起舞。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靠近中心的s区域，身处其中的看客们，在手环全息美颜程序开启的情况下，又被这好似仙境的光芒二次强化，面上的容颜细微变化，竟也都有了或是儒雅或是飒爽的古风之意。

    这便是，太虚幻境。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哈！”

    看着那仙子长袖飘飘起舞的场景，摸摸到现在还酸痛的鼻子，他嘟囔道，“老徐这老东西，还挺有创意……”

    还是唐突了啊，本来自己挺能端着的，今晚却栽了，彻底跌份了。唉，感觉当时气氛挺好的啊，也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不但没有提升和女神的好感度，反而挨了一巴掌。

    摇了摇头，本来快走到出口的他，又返回了舞池边。

    看完这个新更新的“水调歌头”就走吧，别自讨没趣惹人嫌了。

    只是再见到她，估计至少得一年后了。

    唉，这，夏洛特么真烦恼。

    他眯了咪眼睛，盯着那12个曼妙身姿，试图找出她现在的位置。

    此刻，被纳米级风洞托起，在全息成像的景致中起舞弄清影的林梅，根本想不起来随手抽了小男生一巴掌的事。她心中如撕裂般疼痛，脑子像被淹没般昏沉，她只想什么都不想，用尽全力去做每个动作，让肢体运动填充满思考空间。

    一切都是因为那条讯息：“因对方账户认证原因，您的转账已退还，请注意查收，祝您生活愉快！”

    当时正被小男生的表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林梅，突然收到这条讯息时，还没有想到过多，只是有些意外，账户认证怎么会有问题？那是孤儿院的对公账户啊。

    她转过身，立即开启实时通讯，在私人频道和家乡对话后，抬起头，目光空洞，咬破了嘴唇，却浑然未觉。

    有些恍惚，有些灵魂抽离身体的无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变成了耳边蚊蝇般的聒噪，整个身子如坠深渊，和这个声色犬马的时空割裂，那股从心里散出的寒冷，侵染着血液、骨骼、皮肤、毛孔直至周边的空气，她抱紧了肩膀。

    若真有曙光女神，能否宽恕时光？

    有人扯了下衣袖，她回过头。

    小男生还在说着什么，一脸关切。

    她面无表情地向卡包外走去，他挡在她的侧前方。

    “滚！”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嗓音竟嘶哑如斯。

    他愣了一下，并没有闪开。

    她甩手一个耳光拍在了他脸上，气力之大，直接让他摔倒了。

    她面无表情走了出去，步履沉重，穿过人潮如跨山海，走到了舞台后的化妆间，坐在椅子上，看着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

    韩姨去世了，上个月。

    站在s区域外围的老徐，看着最新推出的“水调歌头”，环顾爆满的酒吧里各处顾客们的表情，搓了搓肥肉挤出三层下巴上的胡茬，满意地笑了。

    “fity bar”每晚黄金时段的演出，其主题一直延续了“新文艺复兴”以来上峰推崇的复古风，正是因为方向正确，才有机会获得各类明暗资源支持，异军突起于这个娱乐至上却市场微利的时代。作为曾在国家机器工作的人，老板老徐深谙其道。

    “太虚”是真牛逼啊！老徐心道。自从去年在老领导的引荐安排下，安装了至少国内、甚至世界第一的这个系统，酒吧的营业额一路飙升，盆满钵满到让他有钱对整个酒吧的外观都进行了升级，把原本门可罗雀、口碑日跌、都快要消失于京城欢乐场指南和导航地图上的酒吧，弄成了现在这样具有科幻般外观的“fity bar”。

    跟对大哥太重要了啊！老徐在感激涕零之余，有时做梦都能乐出来，不是说别家酒吧都甘心认怂了，而是只能干瞪眼，这感觉，舒坦！

    据老徐打探，同行们也纷纷加大投资全球四处采买升级硬件——尤其是那些大娱乐集团旗下的酒吧。全息成像技术并不是什么凤毛麟角——这几年的小孩儿们的手环不都有那美颜功能了么，但是能做到像“太虚”系统这样超大规模成像的根本没有，更别说这系统最牛逼的功能了，那些安装系统的工程师们称之为交互互动，还是叫什么镜子干涉来着？嘿，咱也不懂，咱也不打听，反正，这个绝壁是商业秘密，打死也不说！

    如同手环中的app，会使用就好了，但自己只懂皮毛，略懂套用诗词歌赋设计内容——从最初的红色元素到后来的唐诗宋词，从“卜算子”到“沁园春”到“念奴娇”到“雨霖铃”到“满江红”再到今天的“水调歌头”，这些创意还是让他蛮得意的。可到今天也只有签了保密合同的小林那姑娘真正称得上会使用操作，小林这丫头身材着实不错啊！就是长得普通点，要不……嘿，想那么多干嘛，兔子不食窝边草，吃鸡不吃下蛋鸡啊。

    小林真是对得起这份高薪酬呢，对“太虚”系统上手飞快，应该也是个学霸型的孩子吧。整个全息成像的太虚幻境中，其实只有一个舞者——小林。其他所有虚拟仙子，都是小林的化身，只是在五官参数上做了不同的设定。

    这就是“fity bar”笑傲江湖的独门秘籍，虚拟与现实合而为一。

    就像现在这样，那12个各具风姿的宫装美女，正跟最低消费88万元一个位置的s区域的顾客们先后互动，有的执手共舞（老徐话一起嗨），有的相敬对酌（老徐话走一个），还有的，呃，特么的拉拉扯扯的，拽着不撒手啊！赚这帮孙子的钱老徐一点没负担，都特么是一群纨绔，未必比自己有文化。

    歌舞升平，渐入佳境；氤氲流淌，温暖如泉，就像这富足美好却又躁动不安的时代。

    变故，发生在瞬间。

    太虚幻境的全息成像，在所有人都不会察觉到的时间单位内，突兀地闪烁了几次，而后，滚油浇雪般瞬间消逝，明月、星空、楼阁都无迹无踪，空余空荡荡的酒吧穹顶。

    满座颜值骤降的宾客瞠目结舌，他们的手环和太虚幻境一样，失灵了。

    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处：正是之前拽着仙女的手不撒开的那个青年那里。此刻，他的手仍然拽着面前的女子，只不过，那身材好得令人发指、容颜更是靓丽到清雅无匹的女子，此时除了贴身内裤外不着寸缕！

    林梅和所有人一样，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由于心境激荡带来的失神，反应还要慢于他人——否则登台前就不会忘记贴胸贴了。直至面前的青年抓着她手的力度增大，口中念叨着卧槽、卧槽，另一只手也向她抓来。

    林梅左手护住胸前风光，使劲想抽出被人握住的右手，却几次都没有抽出，眼看那人另一只手也要抓到自己身子了。羞恼之下，她飞起一脚踹在那人脸上，才终于摆脱拉扯。

    口哨声、欢呼声、起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声音，亢奋的人潮也环绕而至，卧槽，太虚幻境牛逼，这是今晚的福利么！

    林梅有种无助感，像深陷汪洋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像刀俎在旁的鱼肉，像被置于显微镜下的单细胞生物。她甚至想闭上眼睛，放弃抵抗。直到那个身影出现，挡在身前。

    余光所见，他好像是踏着人潮的肩膀、脑袋飞奔而至呢。

    扣子崩了一地，他扯掉那件白衬衫，立即披在了林梅身上，尽量挡住那些不掩欲望的目光，半拥半推着她往后台走。

    “卧槽！你丫站住！”之前被林梅踹倒的那个青年坐起身来，捂着流血的鼻子，瓮声瓮气又恶狠狠地叫道。

    拥着林梅的小男生回头道：“不好意思，我是她朋友，回头我赔您医药费。”

    “去你大爷的！美女，咱俩账回头算……”那人气急败坏般地指着面生的小男生，鼻血溅到了胸襟，“你丫算干-嘛-地？哪根儿葱啊！你丫不认识我啊？四九城打听打听，康少是谁！跟我抢女人？”

    小男生仍然很有礼貌：“哦，康少是吧，您好！今天对不起了，但是我得带我朋友走了……”

    “走你大爷！你特么把人留下，我保证不打死你丫的！哥几个，上！”康少一声吆喝，与同桌的几个汉子同时起身往前。周围人潮也爆发出呼喝声，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谁也不愿意风光被人独占不是。

    林梅轻轻推了一下他：“你起开，跟你没关系。”

    他看见了她眼中的凄苦。

    小男生突然松开林梅，豹子一样窜到了康少面前，抓起桌上一个酒瓶，“砰”地一声砸碎在康少额头，随即把手中剩余半截的尖锐武器扎入了旁边最快冲上来的人的肚子里，又迅速拔出。

    那是一瓶尚未开封的westvleteren啤酒，康少满头满脸酒血混合，一声不吭地晕了。另一人一声怪叫，满手是血地捂着肚子蹲下。

    小男生举着那半截酒瓶——上面的血沿着瓶壁滑到了他手背上，指着剩下几名康少的同伴，没人动弹。

    可有人不干了，s里都是不啻于康少的京城纨绔。

    “挺牛逼啊！”

    “英雄救美，真特么俗！”

    “够劲儿，该赏！”

    “小康那孙子，今儿不栽别人也得栽爷手里，这妞儿，爷要定了！”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不善的目光集中于一人。

    小男生微微冷笑了一下，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咆哮道：“你们都特么闭了！我艹你们老丫的！”

    状态一直恍惚的林梅都被这声大喝惊了一下，侧过头，看着这个一直在她面前小奶狗般的小男生，此刻竟像一只斗犬。

    他这个满嘴脏话的样子，比文绉绉的可爱多了，还蛮帅的。

    “今儿我必须带她走，谁不服，站出来。”他虽然降低了声调，却浓厚了声音中的冰冷。

    周围人群立时聒噪，外围也不甘示弱，一并涌向前来，眼见骚乱欲起。

    一队装备精良的保安分开人群冲入，又迅速散成一线，挡在了人潮前，同时也拦住了林梅和小男生的去路。

    老徐步履匆匆地赶到，抹了一把汗，团团做了个四方揖，大声道：“各位小爷，今儿事怨我们，酒吧设备出了点故障，大伙儿消消气儿，成吧？今儿全场老徐买单。”

    普通顾客轰然一声，平息了不少。

    “给你丫脸了吧，老徐？”

    “爷用你丫买单么？狗东西！”

    “你特么不地道啊，你丫不说这是虚拟人物么，拿真人秀糊弄我们呐？”

    纨绔们不依不饶。

    老徐一张肥脸上满是虚汗，和气生财啊，但也不能眼见着自己人吃亏不是。小林自不用说，那小男孩儿可是太虚的工程师之一啊。

    “这么着，诸位，s座位，给每位小爷赠送一周，不，一个月，成吧？谢谢诸位，卖老徐个面子。”

    一个大纨绔走到老徐面前，“啪”地甩了他一嘴巴。

    “找抽是吧，你个老壁灯，捧着你你是个东西，不捧你你算个屁，你丫有什么面子？”纨绔道，失去美颜特效的脸满是狰狞，“今儿没你丫事儿，滚一边儿去！那小崽子不是敢骂我么，今儿我就把丫满口牙一颗一颗拔喽！”

    老徐苦着脸躲开了点，冲保安头目使眼色，一会儿真打起了还是得护着点那俩死心眼儿孩子，还得悠着点，不能把这帮小爷得罪到底。唉，这特么的，太虚幻境也漏底了，今儿过后，歇业吧，至少一个月，不关门大吉就烧高香了。

    小男生瞥了大纨绔一眼：“单滚，还是群殴？”

    大纨绔笑道：“你丫傻逼吧？”

    大纨绔不是白叫的，一挥手，出来了十余名膀大腰圆的伴当，直冲小男生而去。

    其他纨绔也都深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几乎同时蠢蠢欲动。

    小男生笑了。

    按照之前的画风，他应该是迎头而上以一敌十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可是，他跑了，跑到了林梅身边。

    在保安有所动作之前，突兀地闪出4名身着黑色西服的青年男子，挡在了小男生前面。随后，在绝对不超过点燃一颗烟并吸一口的时间里，躺了一地人——都是大纨绔一伙。

    大纨绔目瞪口呆。

    小男生对黑衣人道：“这个留着，其他刚才想上的，都撂了。”

    4名青年又在仅能抽完大半颗烟的时间里，放倒了所有刚才蠢蠢欲动的纨绔们和其手下们。

    全场安静。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小男生，大纨绔有些磕巴：“你，你，诶，你别动我，你不认识我吧？我是……”

    小男生一拳砸在大纨绔嘴上，随即抓住对方头发往下压，把自己的膝盖迎了上去。

    在大纨绔泪眼模糊半昏不昏躺在地上吐出一口和着血的碎牙时，感觉自己被一只脚踩在头上，耳边响起那冰冷的声音：“你丫爱谁谁，你刚才是不是还想说你爸是谁？甭跟我拼家世，告诉你，包括你爸、你爷，你七大姑八大姨几个舅老爷，爱谁谁！在我这儿，不够看。”

    小男生站起身来，对其他倒地的纨绔道：“你们都是，我的女人，谁都别特么惦记！在我这儿，你们都跟屎一样！别觉着自己牛逼，我懒得踩你们丫的，是嫌脏。”

    老徐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也是一哆嗦，接着感觉被他握住了手。

    “徐叔，对不起啊，今儿个事儿弄得有点大，不过您别担心影响生意。”小男生居然有些腼腆的神色，又转过头对一名黑衣青年道：“刘哥，我走以后，明儿个开始，你们辛苦下，在酒吧待一段时间。”

    刘姓青年一直不苟言笑的表情，点点头。

    看着4个小伙子刀削斧凿般的脸庞和钢针矗立般的头发，老徐突然想起了什么，惊道：“他们是卫……”

    “徐叔！看破不说破哈……”小男生紧了下握手的力度，道：“我带林梅走了啊，她今天心情不好。我得出去一段时间，您这儿的酒不错，回头我再来喝。回见！”

    小男生半拥着林梅，走向了化妆间，4名黑衣青年亦随之离去。

    留下若有所思的老徐和一脸懵逼的诸多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