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北方的寒冷,这里四季并不分明,蜿蜒的山路,翠绿的树林,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一年到头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不考虑人们的生活水平,堪称世外桃源。憨娃叼着一根草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不远处有几只嬉戏打闹的小羊羔时不时传来“唛、唛”的叫声,好像在提醒着憨娃天马上就要黑了。憨娃时不时的望向那条进村的小路,今天是他八岁的生日了,从小没有爹娘的他对自己的生日极为在意,萧红离开这段日子,憨娃一有时间就会跑来这片草地,算着日子等待他的萧姐姐回来。但是,现在,这个已经年满八岁的孩子有些失望了,但更多的还是担心,不是担心她的萧姐姐不回来,而是担心她遇到什么危险。憨娃满脸的魂不守舍,坐起身子开始赶着小羊往回走,想着明天让钟哥哥带着他去县城接一下萧姐姐。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憨娃笑了,转身向山下跑去,边走边喊:“萧姐姐,萧姐姐!”“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哎,小心路上就有石头,碰到阿哥的脚指头,疼在老妹的心那头!”,歌声由远及近,听在憨娃的心里远胜天籁之音。
满头秀发随意扎着,额头上沾着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就像路边含苞待放的花朵,看着跑来的憨娃脸上恨不得笑出花来。“萧姐姐,你可回来了!”憨娃扑进萧红的怀里,紧紧地抱着萧红,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萧红用拇指抹干憨娃的泪水,认真看了看憨娃,“让姐姐好好看看你瘦了没?”憨娃转哭为笑,“我想死你了,萧姐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给我过生日了呢!”萧红终于还是没有看到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眼里的失望稍纵即逝,“走,回家,姐姐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憨娃痴痴地笑着,“萧姐姐,你是在找钟哥哥吧?嘻嘻,哈哈!”萧红这下是真的红了,一张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作势就要去拧憨娃的耳朵,手伸出一半又改口说到,“快帮姐姐拿着行李!”憨娃答应一声,接过行李,才八岁的小人儿愣是不觉得吃力。“往年的南泥湾,处处是荒山没呀人烟;如今的南泥湾…”,歌声随人走,飘向陆续冒出炊烟的村庄。
看到几只山羊回来了,钟元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准备晚上的菜肴。萧红对他的感情,钟元心里是清楚的,要说自己对萧红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在骗自己。萧红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人品更是没得说,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会拒绝。但他是钟元,一个在三年前心就死了的男人,一个注定这辈子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男人,一个已经害死自己最心爱女人的男人。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山区,他是受人尊敬的钟先生,出了这里他就是通缉犯就是国家的弃儿,他钟元苟活于世,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他在意的人!他不是没想过东山再起,但是想到仅剩的八名兄弟,他不忍心让他们跟着自己再死一次!洞房花烛夜,他受重伤昏迷,爱人为掩护他杀出重围尸骨无存,待他醒来的时候2000多人的军团只剩下八人,这三年多来,钟元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滴血,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深夜,钟元泪流满面!
随着歌声传来,钟元收回思绪,走出院外,静静看着一大一小走来,他故意不看萧红充满雾气的眼睛,说到,“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今天是憨娃的生日,我们庆祝一下。对了,憨娃以后叫徐效天。”一如既往的淡然,钟元说完转身走向屋内。憨娃看着钟元的背影,实在想不明白为啥钟哥哥总是对萧姐姐这么冷淡,只能自言自语说了句,“真是块木头!”在钟元转身的一刻,萧红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见到钟元的喜悦被忧伤取代,愣了一下之后摸着憨娃的头说,“憨娃有大名了啊,不过姐姐还是喜欢叫你憨娃!”憨娃也有点生气了,自己的钟哥哥什么都好,唯独对萧姐姐冷淡的这一点,自己都想打他一顿,就大声的说到:“我不叫徐效天了,我就叫憨娃,以后我跟萧姐姐过,不跟那个大傻子过了,谁稀罕搭理他一样!”看到憨娃气呼呼的样子,萧红反而笑了,拉着憨娃进屋了。洗了把脸,萧红开始把带的东西拿出来,足球、篮球、一双足球鞋、几张梅西的海报和一大包零食,憨娃看傻了,张大了的嘴巴和突出的眼球愣是持续了十几秒后才开始慢慢缩回,“钟哥哥,快来看啊,足球,还有梅西,你快过来打我两下,我不是在做梦吧?!”钟元能理解憨娃的心情,梅西和c罗的故事自己给他讲了太多太多,这孩子做梦都想有一个足球,无数次表达过自己对梅西的崇拜,一朝梦成真,这孩子如何能不以为是在做梦。“萧姐姐,你太好了,i love you !”,憨娃说着就给了萧红一个大大的吻。萧红看着憨娃开心的样子,眼里充满了柔和,钟元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这就是一个三口之家,这一刻他发誓有生之年不会让眼前这两个人受到哪怕一丁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