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心中惊奇,可转念一想,也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是那支黑色的羽箭!竟然这么厉害?”
大壮回身,又向着石洞望了望,心中有些后怕,不过很快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有傻笑挂到脸上。
“嘿嘿嘿!”
陈大壮口中笑声不断,脚下不停,飞也似的奔出树林,向家中跑去,两边的树木在他眼前飞快倒退,耳中呼呼风响,夜晚的黑暗仿佛并不能影响他的视线。
土屋在望,屋内昏黄的灯火闪烁,是那么的熟悉温馨,遥遥望见便能让人心安,这是家的感觉。
“爹!娘!我回来啦,还有吃的没有?饿死我了。”
大壮心态转变的很快,石洞内面对南阳所表现出的冷静沉着早已不见,恢复了乡村少年原本的淳朴。
“哎,你这娃,又去哪疯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再不回来,俺和你爹就要出去挨家挨户的找了。”土房的木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肤色黝黑,皮肤粗糙的中年村妇迎了出来。
“娘!你不知道,告诉你个秘密,我在山里遇到仙人了,以后我也要去修仙。”大壮一阵风般,冲到中年妇人的近前,竖着眉毛,神兮兮,愣呵呵的道。
“什么?壮子,你竟然背着我们偷偷进山了?你这孩子,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啊!这要是让野兽儿叼了去,可咋整?”妇人举起巴掌,对着大壮的后背捶了两下,一副心痛的样子。
“娘,您就放心吧,我没有跑远,就是咱屋后的小土山,再说了,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什么野兽遇见我,还不都是给咱们当菜的份儿。”大壮眨眨眼,望着妇人辩解道。
“胡闹!以后再敢偷偷进山,看我把你的腿打断。”只听见屋内一个汉子的声音吼道。
大壮听了咧开嘴,委屈地望着妇人,吐了吐舌头。
“别胡扯了,壮子,快进屋吃饭去,锅里给你热着呢!”村妇推了大壮一把,催促道。“唉,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土屋内松油灯旁,一个有些消瘦的中年汉子,坐在木桌前矮凳上,桌子上的大海碗里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茶香,汉子低头,正慢慢喝着自家做的炒茶。
“爹,和您商量点事儿,您看中不?刚才在门外,和俺娘也说了,娘都同意了。”大壮端着饭碗,嘿嘿笑着,边吃边来到木桌前,面对着中年汉子坐了下来………
片刻后,只听屋内的汉子吼道:“不行,绝对不行,这没得商量。”
“怎么不行了,长生不老有多好!等我学会了仙法,就让爹娘和我一起长生,那时候我们住在宫殿里,有人伺候着,想穿什么有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啪……哗啦!”
土屋内,猛地传来了杯碗碎裂的声音,汉子吼道:“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修什么仙,修仙!你还真能修到天上去不成?”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普通人不一样,我这么厉害,没准儿上辈子就是一个仙人,我现在是转世了也说不定。”大壮语气坚定,固执道。
“哼!不先把柱子家的三丫娶过来,给我生个孙娃,什么事都免谈。”男人似乎也无法解释自己儿子的能力,并不否认大壮的话,而是话题一转,又大吼起来。
大壮急得胀红了脸,紧攥着拳头,小声吭哧道:“三丫还那么小,没胸没屁股的,怎么能生娃?这样等下去,岂不黄花菜都凉了,你要是那么稀罕娃,不如和娘再生一个啊!”
“你说什么?小兔崽子,和老子怎么说话呢?看我不抽死你。”屋中传来中年汉子的怒吼,和一阵拍打声。
木板门猛的被推开,大壮抱着脑袋,从屋内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跳着脚在外面嚷嚷道:“爹!我已经想好了,我就要去修仙,谁也拦不住。”
“他爹,消消气,小孩子打不得啊!咱们要慢慢的劝说。”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拉扯声。
只听大壮娘的声音幽幽传来:“壮呀,就听娘一句劝吧,你和柱子家三丫儿的亲事,可是你爹花了三只羊和两只鹅才说下来的啊!咱们可不能就这样说算就算了啊,那我们家可就亏大了啊!”
“娘!这都是小事,等我学会了仙法,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您不知道,仙人就在山上,他叫南阳,明天我就把他请来,那个仙人年纪不大,长的可好看了,模样简直像个女人,但一身本领可大了。”大壮满不在乎,并没有觉得三只羊两只鹅的代价有多大。
大壮娘对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显然有些伤心,但又毫无办法,于是又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哎!娃你还小,不懂事啊,这山里危险,有妖怪迷眼啊,这件事依娘来看啊,那个说带你修仙的人,他就是个骗子啊,哎!不对,就是个迷眼的妖怪啊,壮啊!听话啊,给你爹认个错,快回屋吃饭吧,啊!”
“娘,我真的没骗你,南阳也绝对不会欺骗我的,跟着仙人我一定能离开村子百里外,破开诅咒,他………一定会帮我,等我去了大城,就把你们都接过去。”
大壮意志向来坚定,更有自己的见解,一旦决定的事,九条牛也难以拉回,只是还不能确定南阳会不会帮他。
此刻心中的想法似一团烈焰熊熊燃烧,无论爹娘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土屋不远处树林中,一身白衣的南阳迎风而立,空灵出尘,深邃的眼眸望着这一家人,宛若两颗明亮的星辰,眼中有的只是羡慕。
世人都说长生好,可谁又能知道长生背后是无情,修士闭关,弹指间数十年匆匆而过,尘世上一代新人换旧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睁开眼,前尘如梦,儿时玩伴都已暮年,相逢不相识,亲人朋友已入黄土,留下的只有孤独落寞,和无尽的回忆。
纵然你心坚似铁,冷血无情,可真的快乐吗?不!这种人没有快乐,既能长生,空留躯壳,又有何意义?
修仙之路漫漫无尽,艰苦枯燥,坎坷无情,空留下不老的容颜和眼中的沧桑,可心早已死去,凡人一生虽然短暂,却过的幸福欢乐。
仙路无情得长生,凡人有情皆苦短,人心不同看法不同,仙人!凡人!这痛苦与快乐却因人而异,其中的得与失,谁又说得清楚………
不知不觉中,时间匆匆似流水,眨眼已过了半月光景。
这一日清晨,村西头土坡上,男女老少黑压压,站了一大片,几乎来了村里所有的人。
大壮的爹娘站在人群最中央,短短几日,鬓角的发髻已变得有些斑白,大壮的娘,被一对青年男女搀扶着,哭得像个泪人儿。
“壮呀!你能被仙人选中,那自然是你的福气,是我祖上积德,冒了青烟,我们………呜呜呜………”大壮的娘再次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
“哼!瞧你这出息,交代孩子几句话还能说哭了,真没用。”大壮的父亲走出两步,有些不满的说道。
接着把头一转,慈祥的望着大壮,似要把他现在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对着大壮道:“出门在外,凡事都要学会忍让,遇事三思而后行,要听南阳上仙的话,自己照顾自己,但也不要太委屈了,实在不行就回来,家里还有爹娘在。”
说着说着,大壮父亲的眼圈就红了,瞬间老了好几岁:“俺和你娘都为你高兴的很,这是咱们全村的荣耀,只是有些不舍,切记凡事忍让,三思而行,去吧,去吧,放心的去吧!不要记挂我们,还有你哥和你嫂子在呢。”
大壮父亲又对身旁说道:“壮他娘,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咱们村几百年也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总要飞翔的,咱们老了,不能拖他的后腿。”
大壮站在对面,眨眨眼,一副乖巧的样子,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简直就是一个无比听话的乖宝宝。
“壮儿!你一定要记住了,无论你将来成就如何,哪怕真的成了仙人,可咱做人都不能忘本,毕竟咱们穷人活着不容易,更不要忘记家中的爹娘。”大壮父亲表情严肃,目光炯炯,十分认真的说道。
“爹!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下了,放心吧,等我学会了神通,就回来接你们二老,让咱们村人都过上好日子。”大壮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壮的父亲见了,不由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性格,这明显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没有一句记在心上。
“壮啊,前方百里外若真遇到了什么不可抵挡的妖魔,千万要往家跑啊,南阳上仙向咱们保证过,他一定会保护你的。”大壮娘终于停止了抽泣,含着眼泪说道。
“嘿!娘,您就放心吧,若真遇到了妖魔,不用南阳出手,咱大壮亲自出手给您抓来,您看怎样?”大壮挺胸抬头,嘿嘿笑道。
大壮爹娘虽是乡野村人,但他们心里都非常明白,仙凡殊途,天差地别,宛如不可跨越的鸿沟,大壮这一去,很可能就是永别………
“二老,诸位父老乡亲尽管放心,我南阳在此承诺,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保证陈大壮的安全。”南阳站在远处,负手而立,白衣如雪,气质出尘,如谪仙降世,声音滚滚若春雷,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他的身后金光万道,瑞彩千条,阵阵祥瑞之气缭绕,虚空中金莲朵朵,滚滚紫气东来,照应的半边天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