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蒙古人,身为在马背上善使弓箭骑射的民族,居然被对方的弓箭手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不得不说这对怯薛军是奇耻大辱。不过他们根本就没带弓箭,也没有想到欲图刺杀皇帝的刺客居然还有同党,还用弓箭来压制他们,所以当前的局面是他们怯薛军处于被动。
不过,白莲教的人也猖狂不了多久,因为这里是大都城,是蒙古人王朝的国都,只要城内任意一处地方有异状,所有军兵便会立即集结起来,朝着发生情况的位置移动。所以,能够给刘福通等人逃脱的时间实在是有限,因此王心平见到刘福通等人回来,也不顾他们是否已经得手,心急如焚地道:“护法,坛主,还有大师,我们趁现在赶紧撤,说不定鞑子的军队很快就会向这边赶来,我们先走为上。”
“那好,接下来有劳王庄主了。”刘福通客套地道。
“护法,庄主来庄主去的,实在是太抬举王某了,况且王某也是白莲教教徒,王某跟你们一样,早就将兴复汉人河山的志愿作为王某的目标了。”王心平道。
“那好吧,既然如此,刘某就不妨称呼王庄主一声兄弟了。”刘寿通道。
风从正笑道:“哈哈哈,这样自然最好,以后咱们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一家人了!”
王心平跟刘福通唠嗑了几句话,再看向了刘寿通,此时他还在背着青鸾。王心平表示担忧地看着青鸾,对刘寿通说道:“坛主,青鸾姑娘她没事吧?”
“放心吧,她没事,只是因为噩梦昏迷而已,还好在皇宫里遇见了一个老熟人,是他治好了青鸾的噩梦。”刘寿通回答。
“老熟人?”刘福通和彭莹玉对此感到很好奇,“这鞑子的皇宫居然有坛主的故人?看样子也算是我们的朋友,那位故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说来话长,这件事我会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刘寿通摇摇头说道。
众人觉得想想也是,当前情况可不利于他们延迟拖沓。很快,刘福通率领着众人往城内的东面方向跑去,而那些同党卸了弓箭,各自拔出腰刀,掩护着刘福通等人如潮水般渐渐退去。另一边,陈白普从皇宫的后门骑马奔驰而出,见到面前的街道因为刚才的情况,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到处一片狼藉,有好几十人的怯薛军横尸当场,所有人身上都插着箭矢,陈白普一下就想到当时的情景了。那些躲起来的怯薛直到没有弓箭射击他们,才壮起胆子现身,陈白普见了便怪异地问道:“你们刚才有没有见到刺客?这又是什么情况?”并且还指向满是尸体的桥上。
那个怯薛歹认得陈白普,不敢怠慢,朝着他行礼:“回。。。回大人,我们追上了刺客,原本以为能将其擒获,谁曾想这些刺客在宫外居然会有同党,这伙同党有大约有一百余人,每人拿着弓箭射我们,我们没有带弓箭,这桥的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只好先撤到宫门这边,不过这过程中还是有一些人被射伤或射死。”
陈白普没有责怪这些怯薛军,继续问道:“那这些刺客及其同党都往哪个方向去了?”
“回大人,我等看见这些刺客好像都往北面的方向去了,看样子像是要从北面的安贞门或健德门出大都城外。”其中一名怯薛如实答道。
听罢,陈白普也不再管他们,自己一人骑着马从桥上经过,往北面的方向去了,顺便在临走时,还凭借着不娴熟的马术,将自己右侧经过的怯薛尸体上的箭矢拔出,装在自己的箭囊里。刚才陈白普见到刘寿通将青鸾劫走,料到刘寿通必定会先去找刘福通,所以才会往刘福通逃出皇宫的足迹而去。虽然他知道这样做非常冒险,很可能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但是一想到青鸾对刘寿通带她回颍州极不情愿,他觉得刘寿通这样做简直是强人所难,为了给青鸾争一口气,他决定孤身一人。
这就是后世穿越来的陈白普,一旦打定主意,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否则谁的阻挠他都会置之不理。
刚刚奔驰出了皇宫,陈白普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样子,立即拉紧马缰绳将马的跑速减缓下来,一边驱着马缓慢行驶,一边想着自己刚才想到的异常。在他的记忆中,大都城一共有十一道城门,东西南三面各自三道,只有大都城北面的城墙只有两道城门,也就是刚才提到的安贞门和健德门。而且因为元朝皇宫过偏于南面,距离北面的两道城门太远,所以陈白普倒不认为刘福通等人会往北面去。西面更不可能了,皇宫的宫城就在东面,而刘福通等人刺杀皇帝所在的大明殿属于宫城区域,若是他们从宫城突围,往西面走需要经过太液池和东宫、兴圣宫、隆福宫三个宫殿,会浪费不少时间,就算是逃出了皇宫,离皇宫西面最近的南城墙顺承门、西城墙平则门以及和义门,陈白普上次和大皇子出宫时,记得那里守卫非常森严,即便是刘福通等人有同党辅助,也不可能从三道城门突围。至于西城墙最北面的肃清门,更是不可能了,跟北城墙的两道城门一样离皇宫太远不说,还有连接太液池的积水潭就横贯在那儿,根本就过不去,利用船从积水潭离开大都也不可能,现在可是冬天,连太液池都结冰了,积水潭当然也一样。
所以,在陈白普想来,只有东面的城门最有可能了,除去最靠北面的光熙门之外,崇仁门和齐化门离皇宫较近,而且守卫也稍些疏散薄弱,尤其是齐化门,那道城门最近,所以陈白普想来,觉得刘福通等人应该会从齐化门逃出。
就在这时,一支一百人的怯薛军队伍从陈白普面前经过,而且都是清一色的骑兵,陈白普眼前一亮,他就想着要不要帮手,想不到上天居然雪中送炭来了。他朝着这支骑兵队伍亮出令牌:“慢着!我乃是当今圣上御赐钦封的怯薛军千户,忠孝伯陈白普!尔等还不立即听令?”
为首的怯薛歹一听是陈白普本人,就要下马行礼,却见陈白普说道:“行了行了,别玩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都给我听着!在今日的春节盛宴上,有刺客行刺皇上,所幸长生天庇佑,皇上龙体无恙,但这伙刺客已经逃出了皇宫,现在正逃向东面的齐化门,尔等随我一起前往齐化门,将这伙胆大包天的狂徒一网打尽!”
“啊!有刺客要刺杀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嘿!我说这皇宫不是有很多侍卫保护皇上吗?为什么还会让刺客潜入?”
“以我来看,肯定是某些侍卫偷懒懈怠了,让刺客偷偷潜进宫里对皇上不利。”
“要么就是刺客冒充皇宫的人,将兵刃藏得严严实实的,才躲过了侍卫的盘查。”
“我说皇上也太倒霉了,自从上次遇见刺客后,现在已经是第三次遭遇刺客的谋杀了。”
听着这些怯薛骑兵的七嘴八舌,陈白普和那个怯薛歹听得都感觉头上正飞过一大群乌鸦,怯薛歹大怒,喝道:“住口!你们这些混账居然胆敢当面说皇上的坏话?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吗?”
被自家长官的威严一喝震到了耳膜,这些怯薛骑兵再也不敢说话。
陈白普咳了两声,抖了抖身体认真地说道:“总之尔等立即随我前往齐化门追捕刺客,倘若抓到刺杀当今圣上的刺客,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抓到刺客的同党,也会有相应的赏赐!”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到陈白普的口头承诺,那些怯薛骑兵个个都跃跃欲试,都朝着陈白普道:“遵命!”
从齐化门到皇宫东后门的距离不算很长,就是需要转过两条路,还好其中一条路很短,另一条路需要走过三条街道,就可以到达齐化门的位置。而且,陈白普有十足的把握能追上刘福通等人,因为他是骑马赶路的,还有他身后骑兵的速度可是要比行走要快得多,因此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陈白普就可以看到齐化门高大的影子了。不过陈白普忽然听到前面的一阵阵巨大的嘈杂声,其中夹杂着一些金属碰撞之音,只有兵器打斗时才会产生这样的声音,看样子是刘福通等人要从齐化门冲出去了,他们的人估计是跟守门的军兵发生冲突打起来了。
但是距离还是有些远,看不清前面的情况,等到陈白普最后距离齐化门只有几步之遥时,他才看得清清楚楚。齐化门的守军大约有几百人,而且连城门都没来得及关闭,难怪守卫那么薄弱,若是只需要一百人,便足以从这里突破出去,他再看看攻击齐化门守军的歹徒,一共有一百多人,而且皆都悍不畏死地向齐化门的出口疯狂地冲锋,这些人应该就是要护送刘福通等人冲杀出去的白莲教徒了。陈白普并不想直接将刘福通彭莹玉等人都抓住,他只想要从刘寿通手中夺回青鸾,再设法让他们离开,使他们以后成为元朝的心腹大患。
不过陈白普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在这些歹徒里面,根本就没有见到刘福通他们,连刘寿通和青鸾也没有看见!陈白普是骑在马背上的,一般来说骑在马背上的骑手,他们的视野要比寻常站在地上的人开阔一些,陈白普能发觉到这样的情况不足为怪。
“大人?要不要现在就立刻冲阵,将这些歹徒一举擒获?”在陈白普旁边,那个正在骑马的怯薛歹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白普点点头道。“你我二人各自领着五十名骑兵,从街道的左右两侧各自冲锋,包抄这伙歹徒的后路!”
于是,这支一百人的骑兵分成了两列,每列一共五十人的骑兵,向街道的左右两侧分开而来。陈白普胯骑白马,手持画戟,领着身后的骑兵向这些歹徒的左侧冲来。
“不好!是鞑子的骑兵!大家小心!”其中一个歹徒见到了有两列骑兵往他们的左右两侧冲锋,立即叫唤身旁所有的伙伴注意危险,但等他说完,背后的几把长枪将他的后背刺穿。这个歹徒一死,其余歹徒皆都乱了,个个在骑兵的冲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其实就算是能还手也没用,骑兵在古代可是军中王牌,无论是冲锋陷阵,还是行军突袭,都不是步军能够抵御的。很快所有歹徒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都成为了他们的俘虏,陈白普为防他们都咬舌自尽,让手下人将他们的嘴用烂布堵起来。
正在陈白普挥手命令所有人,将这些歹徒抓捕起来时,忽然从北面跑来了一匹马,马上的骑手遍体鳞伤。刚刚跑到了众人面前却从马上摔了下来,待陈白普带人前来看看时,只见那个骑手道:“我。。。我是崇仁门的守军。。。从街道上来了好几百名歹徒,从崇仁门突围出去了。。。。。。”
“什么!?”陈白普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该死!居然中了金蝉脱壳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