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来龙去脉
冬季一到酉时，天就很快黑下来了。弘德殿外已经是夜幕笼罩，只有天上洒下的冷冷月色和殿外悬挂的大红灯笼发出的微亮在强大黑暗里挣扎维持着代表希望的光明。殿内三人聚在烛灯下，眼神都集中在了那张《寻龙图》上。
“这《寻龙图》所用皮料甚佳，竟如此绵柔丝滑！拿在手上极有亲和之感。先前听王承恩说这是由鹿皮所制，会不会是羊皮的？”崇祯帝翻来覆去把看着《寻龙图》。
“以老奴来看，这不是鹿皮，虽然上几代人相传是鹿皮所制，而且打眼一看此物也确与鹿皮有几分相似之处，但细看其纹理质地，又与鹿皮颇为不符。至于羊皮，更不像，无论从柔韧性、伸展性、比重份量、粒面平整程度到纹理脉络都不可相提并论，不仅与鹿皮、羊皮不符，与其它各类动物的皮相较，也不相符。皇上您注意到没有，这皮面上根本找不到动物毛皮所应有的毛孔。”
“哎，还真是的。那就怪了，难不成是一块特制布料绸缎什么的？”崇祯帝将《寻龙图》凑向灯光眯眼详查。
“非也。它的确是一张动物皮革。恕老奴大胆推断，估计这是一张龙皮。”
“龙皮？”崇祯帝和王承恩睁大眼睛同声惊问。
“对，老奴以主观推断它还是一张小龙皮。”
“小龙皮？”崇祯帝和王承恩又是同声惊问。
“至于制图者是如何得到这张小龙皮的，因年代久远又不见史书只字记载，恐怕此事已无可考了。”
“嗯，先不管这是什么皮质的了。王承恩昨夜才跟朕提起这《寻龙图》及其背后的一些零星说法，朕乍听之下全无可信。要不是他又说这些都是从曹老先生这里听来的，朕也就真的把这《寻龙图》给不经意略过了。朕对你老的能力出众、见识广博一直都是深有感佩的。你老也是朕当初的倚重之臣，若不是年事已高，不堪国事繁重，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老走的。不瞒曹老先生，这几年的国内外形势煞费朕心啊。不知你老在家颐养天年是否还关注天下局势，关内关外灾祸连仍，一祸未平一祸又起，且皆苦无应对良策，能臣良将精忠死士陨殁无数，四海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一盘死局教朕如何化解？朕今日找你老再入宫，一来是对老先生想念已久，特召来见上一面，以慰朕与老人家久别相思之苦，这二来嘛，也是想当面详询一下这《寻龙图》的来历以辨其真伪。在你老来之前，朕已多方参考，然必事加综合，务求至当，如果没有你老的面授释疑，朕岂可凭臆决事？”
“皇上，晚膳前王公公接迎老奴入宫时，半路上已经把情况透露给了老奴。老奴起先忌惮于皇上有禁止宦臣干政的严训，自己在任时未敢将《寻龙图》一事如实禀奏给皇上，现在王公公审时度势，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心舍己为君，甘愿承担成败之险，令老奴深感钦佩，今又见皇上独撑危局，已至紧衣缩食、与民共苦的地步，内心感伤，决心将自己在宫中穷毕生所学，暨多年对《寻龙图》的研究所得，尽数告知皇上，以助皇上平安度过时难。假若寻龙之事未成，累皇上英名受损，老奴愿与王公公并力承担误君误国之骂名，任凭千夫指戳，群臣责谴，绝无丝毫怨悔。”
“曹老先生不必多虑，听朕说来。一者，你老和王承恩忠肝义胆，意在救国辅君，他人安敢厚非？这二者，寻龙之事不宜张扬，仅限在你我君臣小范围内运筹，其中绝无多事饶舌之人。倘寻龙无果，大不了将此图置还高阁，再不提它就是。因而请老先生直放宽心，去除后顾之忧，专注于利国利民之务。待得日后天助神州安定，朕必予以嘉奖褒扬，令天下人皆知曹老先生忠勇荐图的功绩。”
曹化淳忙离座跪下道：“谢皇上对老奴的惶恐之心体察入微，老奴自当抛弃杂念，一心寻龙报国。”
王承恩跟着也跪下了。“身为皇上的奴才，我等必同心为主寻龙报国。”
崇祯帝起身相扶，说：“老先生请起，坐着说话就是。快起来，快起来。王承恩你也起来。”
等曹化淳重新归座，崇祯帝又言：“近年来我大明国势不堪，已使朕力不从心，徒劳无助，这些在王承恩眼里都是看到的。朕现在缺的是粮饷，缺的是兵将，有谁能为朕彻底解决，朕必赐他一个子孙万代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有曹老先生回来助朕一臂之力，朕心里自然是欢喜得紧，今晚想与你老就这古图来历及相关话题详谈清透，多有求解盘问之处，还望老先生不吝赐教。朕不能在此事上过多耗费时间精力，堆积如丘的公文奏折还放在乾清宫等着朕去批阅处理呢。朕只能拿出一天时间探究此事，务求把握真相，早做决断。成与不成，即日释然，则不至荒废朝政、贻误国事。”
“皇上尽管垂询，老奴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化淳听了，躬身俯首道。
“好。那么，咱们还是先从这《寻龙图》的来历开始说起吧。曹老先生是从何人处得知有关《寻龙图》背后的隐秘说法的？”
“回皇上，老奴自万历二十九年入宫，那时只有十二三岁，在太监学堂学习经史子集、琴棋书画，由于小有所成，蒙当时司礼监秉笔王安王老公公推崇赏识，进入内书房值侍，屡加提携。王老公公多有功于皇室，光宗、熹宗登基之前遭李氏迫害，皆受其庇佑而化险为夷。后其将老奴安置在信王府，意图辅佐当时还是信王的皇上您，这也正是王老公公独具慧眼的地方。怎奈时遇不济，王老公公受巨佞魏忠贤陷害致死，一代忠臣早逝，痛惜哀哉！王老公公他老人家预料到自己难逃毒手，提前给老奴口传心授《寻龙图》秘要，再三叮嘱切勿轻易揭秘于世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涉蛊惑圣聪之险，更不能泄露于奸党，为害社稷。”
“嗯，今魏党已除，四海却起波澜涛涌，正是《寻龙图》呼之欲出的绝佳良机。”崇祯帝道。
“老奴与承恩也有此同感。”曹化淳看了一眼王承恩。
“正是，皇上。”王承恩跟着附和了一句。
“老先生往下接着说。”崇祯帝道。
“王安王老公公临终传授之秘并不详细，由于年代久远，口口相传，未免以讹传讹，走失原本。因此，他老人家说希望老奴日后要多读书多加钻研，力争史海钩沉求得佐证，弄清传说的来龙去脉。老奴谨记王老公公的话，在之后的十数年间对《寻龙图》的线索进行了暗中调查取证，虽不能恢复其原貌，但也有幸揭开了其神秘面纱的一角。”
“嗯，那就从王安王老公公当初说给你老的讲起。朕愿听其详。”崇祯帝睁大了双眼。
“是，皇上。王老公公说他当年是从他的老师陈矩陈公公处得到此秘传。”
“陈矩？莫非是那个万历爷时期的司礼监掌印陈矩吗？”
“回皇上，正是此人。陈公公一生淡泊名利、寡求恩泽，羽翼忠良、保全君德。他秉性正直，好学有文才，为人谦和却勇于担当，厉于决断，乃我朝太监中有名的清忠之臣。万历皇帝对其恩宠无比。像王安、常云、马鉴、师明、苗全、刘若愚等门下，受其影响，皆好学能文善书，一时间宫中习读之风盛行，上下做事都知贤明、懂事理，东厂办案极少有私刑冤狱。”
“万历爷长年辍朝，疏于国政，幸亏有如此忠臣尽心拱勉，也是我大明之幸甚。昨夜，王承恩对朕说《寻龙图》是由历任司礼监掌印所传，今日又有曹老先生亲口相告，看来此事不虚了。哦，还请老先生继续。”
“陈公公当年没有把《寻龙图》之谜传给当事掌印，而是转传给了秉笔王安王老公公，是出于对其品行忠厚的认可。老奴还是回来再说王安王老公公。王老公公亲口告诉老奴，《寻龙图》的来历始于明朝开国太祖时期。那时，前元不尊天道、气数已尽，对百姓苛政暴敛，致使天下大乱，各地烽火连绵，生灵涂炭。正当群雄并起，相互杀伐之际，世间出现苍龙以助明主，保我太祖皇帝得定江南，又收复中原，驱除鞑虏，使四海归于大明一统。太祖皇帝欲秘录此事为史鉴，警醒后世及备应未来之变，特请高人制作《寻龙图》，并立下规矩，交由内廷永久保管，委历任宫内总管隐秘交接承奉，严禁流传于外，违者将被宫刑灭除，而对宫外知晓者则必予斩立决。太祖皇帝雄才伟略，自觉再也用不上这《寻龙图》，后世也自有英杰辈出、勤勉治国，亦不会轻易用上，于是对内廷留有训喻，不得随便泄露《寻龙图》一事，即使贵为国君的皇帝也不许知道，以免无谓干扰朝政，分散君王心神。时至永乐年间，成祖皇帝经靖难之役得到了《寻龙图》，将之带回北京。老奴几乎可以肯定，此图必被成祖皇帝亲手打开御览，过后深藏内宫随大位秘传于继任者仁宗皇帝。后至宣宗时期成立宫廷司礼监时，改由历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管理。由于大明朝两百多年来国运昌盛、宇内安泰，历任司礼监掌印也大多从未向当朝的皇帝透露过《寻龙图》。”
曹化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崇祯帝眼睛不眨地听着，就又继续说：“这件事，王老公公交代得比较笼统。因历代掌印交接时只是当作忠于职事的复述，并未深究其详，两百年来，此事便成了一个传说，不敢保证其是否还传承如初。老奴初听此事，心中也是将信将疑，但有王老公公临终嘱托，未作轻视，经翻查正野史传，捕风捉影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虽有牵强之处，但当可大体猜出当时概况。”
曹化淳抬头又看了一眼崇祯帝，见崇祯帝听得聚精会神，接着道：“老奴曾翻遍《太祖实录》，欲寻出些线索，但一无所获。书上对《寻龙图》及神龙助明一事只字未提。这也令老奴困惑许久、难觅头绪。两年后偶得一本洪武初年的黄历通书，从其可看出些端倪。上面记载了一则趣闻。说的是有关太祖皇帝与当时第一谋臣文成大师刘伯温的对话。老奴记得原文大意是这样的：某日太祖爷在宫里正准备吃一块烧饼，方咬一口便闻报刘基求见，于是想顺便试试其本事，先置饼于碗内，后盖上碗盖，待召刘基入内，就考问他碗中放着何物。刘基马上捏指轮算，答道：“半似日兮半似月，曾被金龙咬一缺，碗中之物碗中食，此乃御用一饼也。”掀盖一看，果如其然，太祖爷赞叹，就着占卜这事问大明天下后世之事会是怎样。于是便有了后世传闻的《烧饼歌》。
当时刘基尚怀顾虑说：“茫茫天数，我主子孙无忧。何必还问？”
太祖爷说：“历朝历代兴亡固然有定数，然而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能享之。言之何妨？略微说几句吧。”
刘基答：“泄漏天机，臣罪非轻！陛下恕臣万死，才敢冒奏。”
太祖爷即赐以免死金牌，刘基谢恩受领，然后开始说了：“我朝大明成一统，南方终灭北方终，嫡裔太子是嫡裔，文星高拱日防西。”
太祖爷问：“那朕的都城固若金汤，何防之有？”
刘基答：“臣见都城虽巩固，防守严密。似觉无虞，只恐燕子飞来。”
随之作歌三首：
“此城御驾尽亲征，一院山河永乐平；秃顶人来文墨苑，英雄一半尽还乡。
北方胡虏残生命，御驾亲征得太平；失算功臣不敢谏，旧灵遮掩主惊魂。
国压瑞云七载长，胡人不敢害贤良；相送金龙复故旧，灵明日月振边疆。”
太祖爷忙问：“此时天下是何样子？”
刘基答：“天下大乱矣。”
太祖爷问：“朕之天下，竟有做乱之人？”
刘基答：“天下饥寒有怪异，栋梁龙德乘婴儿；禁宫阔大任横走，长大金龙太平时；老拣金精尤壮旺，相传昆玉继龙堂；阉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乱朝纲。”
太祖爷问：“八千女鬼乱朕天下，这是些什么人？”
刘基答：“忠良杀害崩如山，无事水边成异潭；救得蛟龙真骨肉，可怜父子顺当难。”
太祖爷问：“莫非父子为争皇位打起来了？”
刘基答：“非也！树上挂曲尺，遇顺则止。至此天下未已。”
太祖爷问：“未已是何意？”
刘基答：“崇山阔海皆灵地，祯祥安泰求福康。有心多劳扶社稷，难有从容坐明堂。
时逢危难开锦囊，臣子尽瘁正应当。苦问首尾何处隐？寻龙到海图中藏。”
刘基又掐指捻算说：“国祚至此遇一天劫，渡劫则可延运四百载矣。”
太祖爷已有感悟：“如此，宜早做应备。朕该当如何？”
刘基答：“后世之事后人为，祖宗鞭长却莫及。后人自有后世福，当年明月照古今。”
太祖爷当时无奈地说：“朕惟望后世子孙无遭罪也。”
刘基接着答：“万子万孙层叠层，祖宗山上贝衣行；公侯不复朝金阙，十八孩儿难上难。”
还说：“木下一子马撞门，目上一刀一戊丁。天下重文不重武，英雄豪杰总无春。戊子已丑乱如麻，到处人民不在家。偶遇饥荒草寇发，平安镇守好桂花。”
太祖爷问：偶遇饥荒，平常事嘛！后来天下该太平了吧？
刘基答：“西方贼拥乱到前，无个忠良敢谏言。喜见子孙耻见日，衰颓气运早升天。
月缺两二吉在中，奸人机发去西东。黄河涉过开金阙，奔走梅花上九重。”
太祖爷忙问：“莫非梅花山有贼作乱乎？从今命人看守住，何如？”
刘基答：“非也！迁南迁北定太平，辅佐帝王有牛星。运至六百又得半，梦化有子得心惊。”
太祖爷听了说：“哦，大明朝有六百年国祚，朕心足矣。还指望着再来三百年吗？”
太祖爷又云：“天机卿难言明透，何不留下锦囊一封，藏在库内。世世相传勿遗也，急时有难，则开视之。可乎？”
刘基闻言微微颔首，答：“臣亦有此意。且封于柜内，俟后开时自验！”
刘基接着往下说：“九尺红罗三尺刀，劝君任意自游遨。阉人尊贵不修武，惟有胡人二八狄。
桂花开放好英雄，拆缺长城尽孝忠。周家天下有重复，摘尽李花枉劳功。
黄牛背上鸭头绿，安享国家珍与粟。云盖中秋迷去路，胡人依旧胡人毒。
反覆从来折桂枝，水浸月宫主上立。禾米一木并将去，一十三甲八方居。”
太祖爷问：“一十三个甲兵就敢乱朕天下？八方百姓还可安居否？”
刘基答：“臣该万死，不敢隐瞒，至此大明天下亡矣。”
太祖爷闻言大惊，即问：“这些人生长在何方？如何穿戴？称何国号？治天下何如？”
刘基答：“还是胡人二八秋，二八胡人二八忧。二八牛郎二八月，二八嫦娥配土牛。”
太祖爷问：“胡人？不该是鞑靼。朕之子孙自会予以提防。二八？是为二百八十年否？嗯，自古胡人无百年之国运，五胡乱华、元人问鼎皆是力证。怎地此一朝竟延续二百余年？”
刘基答：“雨水草头真主出，路上行人一半僧。赤头童子皆流血，倒置三元总才说。须是川水页台阙，十八年间水火夺。庸人不用水火臣，此中自己用汉人。卦分气数少三数；亲上加亲又配亲。”
太祖爷问：“胡人至此，用人水夺火灭，亲上加亲，莫非驸马又作乱乎？”
刘基答：“非也！胡人英雄，水火既济，安享太平，有位有势。时值升平，称为盛世，气数未尽，还有后继。
宝剑重磨又重磨，抄家灭族可奈何。阉人社稷藏邪鬼，孝弟忠奸诛戮多。
李花结子正逢春，牛鸣二八倒插丁。六十周甲多一甲，螺角倒吹也无声。
点画佳人丝自分，一止当年嗣失真。泥鸡啼叫空无口，树产灵枝枝缺魂。
朝臣乞来月无光，叩首各人口渺茫。一见生中相庆贺，逍遥周甲乐饥荒。”
太祖爷问：“胡人到此败亡否？”
刘基答：“未也！虽然治久生乱，值此困苦，民怀异心，然气数未尽也。
廿岁力士开双口，人又一心度短长。时俺寺僧八千众，火龙渡河热难当。
叩首之时头小兀，嫦娥虽有月无光。太极殿前卦对卦，添香禳斗闹朝堂。
金羊水猴饥荒岁，犬吠猪鸣泪两行。洞边去水台用水，方能复正旧朝纲。
火烧鼠牛犹自可，虎入泥窝无处藏。草头家上十口女，又抱孩儿作主张。
二四八旗难蔽日，辽阳思念旧家乡。东拜斗，西拜旗，南逐鹿，北逐狮。
分南分北分东西，偶逢异人在楚归。兽行万里寻安歇，残害中女恨难平。
四木鸡，六三人，不识山水倒相逢。黄鬼早丧赤城中，猪羊鸡犬九家空。
饥荒灾害皆并至，一似风登民物同。得见金龙民心开，刀兵水火一齐来。
文钱斗米无人籴，父死无人兄弟抬。金龙绊马半乱甲，二十八星问士人。
蓬头少女蓬头嫁，揖让新君让旧君。”
太祖爷问：胡人至此该是败亡了吧？
刘基答：“手执钢刀九十九，杀尽胡人方罢休。可怜难渡雁门关，摘尽李花灭尽胡。
黄牛山下有一洞，可投拾万八千众。先到之人得安稳，后到之人半路送。
难恕有罪无不罪，天下算来民尽瘁。火风鼎，两火初兴定太平；
火山旅，银河织女让牛星。火德星君来下界，金殿楼台尽丙丁。
一个胡子大将军，按剑驰马察情形。除暴去患人多爱，永享九州金满瓶。”
太祖爷问：“都到般这光景了，胡人尚存？”
刘基不再停顿，一通说完：
“胡人至此亡久矣，四面八方有吉星。气运南方出将臣，五百年间出圣君。
圣人能化乱渊源，远近夷人争贡临。雨露咸亨均平等，琴瑟和谐古道盈。
宫女勤针望夜月，衣冠万物一齐成。大开科试考对联，乾坤有象重黄金。
上元清明气运开，三元复转无倒行。大修文武雄主裁，众君揖让留三星。
爱民如子亲兄弟，创立天国修旧京。千言万语道虚实，留与苍生同证盟。”
曹化淳一鼓作气把《烧饼歌》连说带背讲了下来，嗓音有点哑，忙息声吁气。
“曹老先生真是好记性，竟将《烧饼歌》烂熟于胸。”崇祯帝由衷赞许。
王承恩也挑大拇指。“曹公公当真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呀啊。”
曹化淳弓身一揖，嘴可没停。“这首《烧饼歌》是刘老前辈据卦撰词而作，里面的很多谶语在后世中已经得到应验，其余部分当在以后逐一得见分晓。老奴从中已经看到有‘时逢危难开锦囊，臣子尽瘁正应当。苦问首尾何处隐？寻龙到海图中藏’的词句，正应对了时下危局，当真是精准绝妙，令老奴心中对这位前辈折服不已。”
崇祯帝与王承恩对视了一眼，不禁同时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