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覆盖的敕仑勒雪山,在终年的寒风和冰川封印之下,在寂静中透析着死亡的气息,呼啸的帕北之风,从峡谷里发出恐惧的撕嚎,极寒之地的生命,尝尽了上天给予的苦难,好像已受够这里的一切。
极度的怨恨充斥整个“努”境,这里像是上天故意遗忘的境地;在这茫茫的雪山背后,横卧着错综复杂的峡谷,峡谷内的主人,是凶悍的“笐莽人”,他们生性凶残蛮力无尽,熬牛般强壮的身体,降服了峡谷所有的野兽。
由于受这极寒之苦,“笐莽人”族群人口相比较少,但天生就拥有驱使敕仑豺豹,秃鹞的能力,这里的极寒之气,让稀有的雪狐和熬牛,成了“笐莽人”主要御寒衣物和食物。
神奇的雪狐和熬牛只属于这极寒之地,熬牛比草原牛身躯要大,腿粗无尾,无犄角,头如推盘,浑身遍布紧密的绒毛,嘴里的前牙犹如锯齿,坚固的可以嚼开铸铁,熬牛也是靠前牙啃开冰层,觅食雪山独有的水草,由他啃过的冰层,留给了其他物种一线生机,也造就了这极寒之地独有的世代繁衍。
而另有的一种资源成就了“笐莽人”垂涎整个帕北的无尽欲望,那就是在深埋冰川之下的洞渊中,有无数的金矿和铁石,前往哪里的道路,世代都只有“笐莽人”首领独自掌控。
如今的首领“夯巴达”是“笐莽人”的主人,他要用杀戮和血腥降服整个帕北的领地,然而“敕”境赫烈部的“风烈铁骑”和“支金禁卫”是“笐莽人”忌惮的两只军队,何况西边还有“狡溯”人的“獠刀军团”,就像一把暗中的匕首;
要想无所忌惮的踏进“敕”境,“夯巴达”首领还在等待一个世代流传的预言,一旦预言时机到来,他将用铺天盖地的兽军,和手持钝锤的步兵,踏破和征服整个帕北全境。
而这个预言要等待一个时机出现,这个百年难遇的时机是否已经到来呢?“夯巴达”心里就在等待这样一个准肯。
为了确认这个预言,西边“狡溯人”居住的荒漠将给予他答案,只有“狡溯人”的巫师能够预判预言出现的时机和结果,生活在荒漠中的“狡溯人”,噬金如命,得不到足够的金椎,他们不会告诉你预言预示的未来,就算你灭掉他们的所有的族人,你也只会空手而归。
“夯巴达”首领顶着如刀的风沙,进入荒原,顺着敕仑勒雪山的余脉,向荒原深处挺进,坐下的豹骑嗅着人的气息,准确的来到“狡溯人”居住的地方。
突然“夯巴达”的豹骑露出獠牙,发出俯地的吼叫,夯巴达知道前面肯定有人,于是豹骑上跳下。
隔着风沙,往前一看,隐隐看到“狡溯人”设防的哨卡,跟随夯巴达的十几个族人已以站在了他前面,夯巴达让他们通报是“努”境的首领,要面见他们的巫师,见到对面没有任何回音,于是亲自喊道:“我带来的金椎,有你门从未见过的那么多,快告诉你们的主人,最好不要得罪勇猛的笐莽人”。
狡溯人的哨卫,听见了夯巴达穿透风沙的喊话,但没有被得到放行,夯巴达摸了摸腰间的镔铁重刀,继续往前走,越走风沙越小,只到风沙停下,这才看清山口值守哨卫的人影,他们全身黑袍包裹,脸上带着獠牙面盔,左右腰间各别着一把獠刀。
夯巴达已经确定是到了狡溯人居住的山口,只要通过哨卫值守的道口,就能进入狡溯人世代居住的山窟;夯巴达骑着坐骑想直接进入道口,只见狡溯人哨卫顿时拦堵去路,并示意只能一人进去,见到这番场景夯巴达的随从顿时愤怒的举起钝锤,坐下豹骑龇牙嚎叫,显然已做好攻击的姿态。
狡溯人哨卫不甘示弱,后脚一蹬,两把獠刀眨眼之间,就明晃晃的亮笐莽人眼前,剑拔弩张的对杀气氛看似一触即发。
紧张之下,只见夯巴达首领左手握拳,亲自示意随从和坐骑就在此等候,双方这才归于平静。在一名哨卫引领下,夯巴达扛起坐骑背上的两袋金椎,随哨卫入了狡溯人值守的道口,当经过一段山路,又通过一段悬崖峭壁的空中栈道后,才来到了狡溯人洞窟的入口,这洞窟位置从山外看,洞口众多,又小巧玲珑,毫不起色,地理位置去险峻初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绝佳地段。
夯巴达进入洞窟后,突然映衬出一座洞中城堡,工艺奇幻无比,那水流从空而降,落水之处,顺城堡外围明渠,流向下方的暗道,看着眼前道路,立体交错的通往各处,瞬时你就迷乱,不知该走向哪里。
洞内的采光,是从城堡上方的天然洞口倾照下的自然光亮,夯巴达这时顾不得眼前美好的一切,他只想赶紧来到给自己预言的地方,必定他要的东西已经越来越近了。
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座由岗亭把守的石桥,值守的哨卫,身穿一袭白袍,他们是城堡的禁卫,犹如石像般坚定的站在岗亭的位置。
这时黑袍哨卫上前向白袍哨卫细语轻言后,便立马后退离开,这白袍哨卫左手持一面圆棱甲盾,右手一杆银锋枪,脸上带有蟠纹面盔。
在白袍哨卫的带领下,走上了石桥,在这石桥之下,是万丈的黑渊,黑渊的幽暗和深窘,就像外界对“狡溯人”的成见一样,深不见底。
显然,这也是洞内城堡安防的一处要塞,夯巴达过了石桥,抬头望着眼前不远的这座城堡,心里陡然增加了对“狡溯人”的更多迷离。
世代不曾出过“努”境荒漠的他们,在这绝境之中,既然还有如此奢华的洞中天地,他们是如何在这洞穴中,活生生的凿刻出,这座巍峨的岩石城堡呢?
也许这也就能证明,他们为什么噬金如命,没有成堆的金椎,又如何能完成这魔幻的建筑呢?
夯巴达在白袍哨卫的领路下,已进入了城堡正殿,这正殿并没有多么宽敞,与外面所看见的巍峨不尽一样,正殿内两旁,是数把精雕的石刻坐椅,兽物配饰,镂空的石刻技艺,都精湛至极,这看似其貌不扬的殿里,细节之处,无不尽显奢华。
金色的正殿穹顶,是一幅洪古时期的壁画,画中的是波涛的缥海,海面上是洪古腾飞的兽,时而飞翔天空时而潜入深海,栩栩之中犹如复活。
壁画四周悬挂着照明的链灯,链灯之下的光明,可不是火焰发出的光,那一颗一颗的发光体,是深海的鲛珠。
夯巴达到这正殿之上,他想要的就只有一件事情,其他的任何事物,都不屑多看,在侧顾了一眼,坐在两侧石椅上,身穿绲袍的“狡溯人”人后,便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正殿前方坛台。
上面坐着一个人,于是顺手将肩上的兽袋,扔在了正殿坛台前,袋内的三棱金椎,从袋口倾泻而出,与头顶的珠光一起,辉映着殿堂,这时台坛方向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说话的人便是统领“狡溯人”的族长“厖帑”,他刚说的是:“敕仑勒雪山的邻居,你的到来,让荒漠和雪山靠的更近了”
夯巴达望着前方坛台坐着的人,心里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间的对话,他们需要只是三棱金椎,而自己需要的是唯一的预言。
对于从未谋面的生套攀谈,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于是说道“族长这高大的洞窟城堡,真是让人,心生向往啊,整个努境,恐怕也只有这,才是天堂般的地方了”
族领“厖帑”心知夯巴达来的目的,更知道这位站在正殿上的是“笐莽人”首领,便说道“我这里只是山洞中的石窟,哪比的了帕北赫烈部的“隆贝大都”城,那才是你心生向往的地方吧,首领”
夯巴达听“厖帑”说完这话,心里忽然一紧,暗想这从不出境的狡溯人,既然能有这般洞悉人心之力,望着前方绲袍遮挡全身“厖帑”。
夯巴达已经知道,这场交易不再简单,便说道“族长,这金椎才是现实中最美好的东西,你需要的是真实,而我只要你们巫师,给我的一个预言而已,这样的交易,是多么的划算啊”
“厖帑”这时一变刚才说话的语调,用带有幽暗的话语说“你带来的金椎,是得不到巫师的预言,她只会给你一个闭眼的幻境,其他的将什么都不会有”
夯巴达气愤的领会到,“狡溯的”内心只有对金椎的贪欲,身穿绲袍的背后,是一个黄金装填不满的,无底深渊,他用左手紧紧握住自己腰间的镔铁重刀,强行压住冲头的怒气,说道“那你最好现在就让我知道这个幻境,让我们的交易,现在开始吧”
在得到夯巴达确认交易后,坐在坛台的“厖帑”让人收起了地上装有金椎的兽袋,并起身走向坛台右边的石门。
夯巴达也随即被厖帑带着前往最神秘的巫师住处,走过的地方,和外面城堡大相径庭,他被带着向地下深处走去,洞内照明的磷光,发出蓝色的火焰,照着通向地下的幽长石阶,让人深感时间在这里,是多么的漫长。
但这一切对于夯巴达来说,这可比不了雪山之下,极寒的冰封之苦,很快他就被到了巫师的住处。
这房间里摆列着,所有他不曾见过的物品,有梵语的符咒,铭文的法器、破旧而残缺的器皿等等,这些物品充斥着整个房间,正当夯巴达扫视房间的时候,“厖帑”说话了:“袏剌,他来了”在喊话后。
房间的后屋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衣着干净,头戴类似树枝状的金色饰物,手上全是黄金制作的饰物,手腕带着能发出声响的手链,这巫师的面容和身材,明显和狡溯人不同。
住在这深渊一样的地下,既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手里握着一根高过自己的法杖,法杖全身,蟠刻着从未见过的上古异兽,看到这巫师,夯巴达很难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能给他带想要的预言。
不由的认为,这是一次失望的交易。(而这眼前的女人,其实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夯巴达眼前看到的年轻容貌只不过是他施展的幻术,法师“袏剌”已经陪伴过三代狡溯人的族长,年岁早已过百,擅长摄魂牍术和看破他人未来,布施幻境的计谋是她的手段)。
看见房间来人,袏剌站到中间的石桌前,目视着夯巴达说:“啊!帕北的首领,你终于来了,我这里没有你要喝的酒,但有你想要的心愿”说完袏剌露出一丝诡异般的笑,又斜眼看了一眼矗立在旁边的“厖帑”后,移动着步子从石桌上拿起了一个写满梵文的青铜鸟铃。
高大的夯巴达,用俯视的眼神,看着对面的袏剌法师,说“我是笐莽人的首领,你好像说错了”
移动中的袏剌背朝二人,在听完这说话,她回过头虚着眼盯着夯巴达,一边指着石椅一边说“你心中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该坐在这里来完成这次交易”
夯巴达按袏剌指示坐到了石椅上,并取下左边腰间的镔铁重刀,放在石桌上,等待袏剌施法。一旁的“厖帑”还是矗立在哪里,目视这房间,似乎他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袏剌来到夯巴达旁边,她将右手的法杖举了起来,然后左手的青铜鸟铃,不停的摇动,嘴里开始发出“茫茫哈哈多西达”的声音,这就是咒语。
青铜鸟领的声音,此刻充斥了整个屋子,袏剌围绕夯巴达转圈,坐在椅子上的人,慢慢放松了身体,眼睛也已经闭上。
一会儿过去,夯巴达脑海里,开始闪烁般出现雪山,草原,寒冰融化,还有自己的兽军,他看见了哈勤巴人进入了融化的峡谷,但场景瞬间就没有了,又闪现的出现了兽军的厮杀场面。
自己骑着坐骑,从森林杀向铁骑之中,挥舞的镔铁重刀,砍下一个个敌人,突然画面又没有了,闪现的又出现了自己坐在一个大殿之上,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宽阔明亮的大殿,自己坐的位置下方,有很多的敕境人。
但看不清的他们的脸,只看能看清自己的坐骑豺豹,趴在大殿门口望着自己,自己却在喝着美酒,闪现的场景突然又没了,出现的是自己来到一个矗立众多神像的地方,像一个祭坛,但这神像,又不是用于祭祀的。
这时前方又出现了一个人更为模糊的人,能很深的感受到对方是极其的仇恨,忽然一件兵器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低头看到这兵器是一把铁戟,痛苦万分之中,挥舞着镔铁重刀劈砍对方,砍在那人的身上,却变成了影子。
刺穿心脏的感觉,瞬间也没有了,这时神像已经开始垮塌,祭坛中间却出现了两个自己,一个已经被刺死,一个在还坐在大殿之上,忽然远处飘来一个声音:“支金氏血统的人,亲手封印在冰川在地狱里”而另一个重音是“杀戮吧!冰川下的猛士,你将击垮整个敕境”声音结束后,闪现出来的是巍峨的“隆贝大都”城。
在蔚蓝的天空下,壮观的栩栩生辉,突然王城又开始支离破碎,那个重音,又开始了,这可怕的声音,触到了自己的恐惧,焦躁、激动,突然夯巴达从慌张中,猛然睁开了眼睛,恐慌的环顾四周才明白,刚才脑海里的一切场景,是袏剌巫师的唤景。
这时屋子里袏剌,变的情绪不在稳定,急迫的问醒来的夯巴达“你看到了什么,说呀,看到了什么,你就是帕北的首领,首领”
夯巴达起身迅速将石桌上自己的镔铁重刀拿起插在左边的腰间,转头看着矗立在旁边的“厖帑”说“巫师这是怎么了,整个帕北最至高无上的巫师,她的灵力就真的能预世未来?”
“厖帑”说“你今天已经得到了你的预言,袏剌不会再告诉你任何东西,当然也不会给你任何解释”
这时情绪不稳的袏剌更加焦促语无伦次的对着夯巴达说“你还会再来的,还会再来的,下次不要再带黄金,我要雪狐,我要雪狐,千万记住给我带上雪狐,我不需要黄金”
夯巴达听到袏剌突然念叨到雪狐,心里突然感觉这事情已经超出了交易的界限,眼前的袏剌身体开始变得佝偻,四肢已经出现颤抖,脸上的容颜慢慢的在变向衰老,开始挥舞着法杖咆哮的吼道“出去、你们给我出去、快点出去,不要看我的脸,赶紧滚出去”
一旁的“厖帑”见状赶紧说道“首领,你该离开这里了”
这时夯巴达才明白进屋看到的那个袏剌是用秘术在保持自己的形象,每一次交易施法她都将耗损灵力而变成本来的模样,原想就脑海中出现的幻景询问袏剌是什么寓意,但知道“狡溯人”肯定不会给予这样的解答。
自己只有回到峡谷让自己的“巴叶尔”分析,当然还有这次“狡溯人”洞穴所看到的一切。
听到喊自己离开,夯巴达知道的确该走了,便跟着“厖帑”离开巫师的房间向地面的方向走去。这一走,夯巴达直接从山洞的地下走到了开始进来的洞口。
他在这半山腰间的洞口停了一下,眼睛突然感到有点不适应,这才发现自己在洞内时间也不短了,突然接触外界的光明自己的眼睛竟然都不适应,待眼睛恢复,夯巴达从洞口处看到了“狡溯人”的荒漠。
寸草不生的荒漠中离奇的只有这里没有漫天的风沙,平静之中造就了这样的宝地,自己出了洞口走在山间的悬空栈道上,自己族人随从和豺豹坐骑还在山口等待自己,便加快了脚步朝他们走去。
在走到快到山口是,已经能听到自己坐骑豺豹的叫声,那是多么亲切的兽音,让自己竟然那么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峡谷,必定回去还有跟多的决断等着自己去做。
夯巴达出了“狡溯人”哨卫固守的山口,见到自己的随从族人,一跃骑上豺豹坐骑,带领着队伍又消失在漫天的风沙荒漠中,他此刻似乎已经明白了千年前冰封的雪山就是禁锢“笐莽人”的镣铐,是该由他斩断的时候了。
预言的幻境若是真的,那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带领自己的族人,离开世代极寒封印的敕仑敕仑勒雪山,让他们踏入牛羊肥沃的“敕”境,并成为这里的主人。
笼罩在乌云之下的帕北全境,战意萌生,就如紧绷的弦,弦断之时便是战火燃烧之时。
与东瀚隔海相望的龙颈海峡逐年受缥海北上的暖湿气流影响,致使盘踞在海峡的终年冥雾已有消散的迹象,但帕北和东瀚之间在龙颈海峡仍然无法横渡,这里是否就是阻挡帕北战火蔓延的界限呢?暂时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