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境内的阔尔河发迹于提兵城西四百里的阔尔湖,横流过提兵城以及北齐东线的拒马城,是这两座大城的重要水源之一。
所以北齐四王子拓跋烈任西线大将军的时候对于阔尔河的把控一向十分严格,尤其是对于阔尔湖的控制更是丝毫不敢懈怠,派右翼大将王链常年驻守于此,将此地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如今已是三月初十,离既定的攻击时间仅剩时天,霍昭带领周牧和徐嵘不知偷偷摸到阔尔湖旁边多少次,见王链营寨分明,盘垒森森,足有两万人马驻守在此,不由得愁上心头。
而身后的纵马关内的各营也都在积极备战,修缮甲胄,更换兵刃,人事调度,一派肃杀之相。
霍昭在虎渭军大帐中面对着挂起来的地图,地图上标出了北齐南部的地理走势,以及各大城镇的大概人口情况,正是陈坯按照约定送来的地图。
徐嵘和周牧分立在他两侧,自从二人跟随霍昭来到虎渭军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被霍昭委以重任,如今分别各领一营,本部两千人马,平日里操练士卒,安排偷袭骚扰等诸多事宜,因二人勇冠三军所以士兵也是很敬服他们,得以很快的成长了起来。
而此刻还有一人和霍昭并肩而立,身着一袭靛蓝色长袍,手持一把折扇,文士风度翩翩正是安国侯府大公子顾真。
顾真自从见霍昭受封变得威风凛凛以后,便日夜茶饭不思,终日里想要来军中谋功名,他求了自己的祖父好几次,安国侯顾阳又去询问老太师李合旌的意思,直到李合旌说“可行。”,顾阳才去奏请文景帝曹恒,于是顾真便被允许来虎渭军中做一名参将。
参将也是从三品,虽然品级和霍昭的龙骧将军相同,只是他这个参军如同虚设一般,不掌实权,分明是安国侯让自己的长孙来军中长个见识而已。
但霍昭却是喜出望外,对于自己发小的到来很是重视,也将一些事务交付于他,如监管粮秣,负责和身在北齐的岳锦时将军的部下联络,以及在北齐走商的陈坯,这些获取情报等事情都是霍昭和顾真商讨而定,四人都是年轻翘楚,做起事来也是很有默契。
霍昭剑眉紧锁,看着地图上无懈可击的阔尔湖布防图,喃喃自语的说道:“王链多年经营将阔尔湖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兵力又多出我军一倍有余,这可如何是好?”
徐嵘和周牧毕竟属于武将,而且又是刚到军中时间不长,虽然偷袭过几次北齐,但都是小打小闹,自然是缺乏操控这种大战的谋略,因此二人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徐嵘也喃喃的说道:“能不能等张将军率大军进攻提兵城的时候我军再出兵袭击阔尔湖?”
“不可。”霍昭摇头答道,“父亲的军令上写的是各路大军齐动,而且那提兵城也是防范严密,伯业叔肯定是短时间内强攻不易,所以父亲才命我等攻占阔尔湖,控制水源,意图让提兵城守军不战自溃!”
此时顾真却若有所思的答道:“昭哥儿,也许我们可以从王链身上入手。”
“王链?”
顾真把玩着折扇说道:“对,那王链和西线军众将本是拓跋烈的老部下,跟随拓跋烈十几年,如今拓跋烈却遭到珂阳郡主的陷害,他的这些老部下们自然是多有怨言,因此,我们不妨通知岳锦时将军,让他将这些怨言告诉珂阳郡主,而那珂阳郡主本就不是什么将才,如此一来。。。”
霍昭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凭借珂阳郡主那狭窄的心胸,必然会将驻守阔尔湖的王链等将领召回提兵城查实,这样我们便有机可乘,虽然只有短短十天时间,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七日内,阔尔湖大局可定!”
徐嵘却说道:“如此行事虽然很好,但是王链这些大将回提兵城,却会给攻击提兵城的张将军他们造成很大的压力,若是能在半路伏击他们,将这些将领除掉最好!也可免去后患!”
顾真和霍昭对视一眼,都流露出赞同之色,前者说道:“徐将军言之有理,可是王链本是大将,要想除掉他也不容易,一旦被他走脱则大事泄露,王链必然会调头回阔尔湖。况且王链此行为了免受珂阳郡主的祸害,他必然会带五百亲卫营前往,所以,要想除掉此人还需要一员猛将带兵!”
周牧用粗大的手掌握紧腰间阔刀,粗犷的说道:“少将军和顾参将放心!就让俺去砍了那王链!”
霍昭从桌上拿起两个令牌,仔细斟酌了一会儿,说道:“周将军勇气可嘉,只是此任关系重大,不单单需要武力,更是要有周密安排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如这样,我让徐将军和你同去,你们二人各引一千人马,要多备强弓硬弩,并分两波埋伏在王链的必经之路上,徐将军为第一波,周将军为第二波,待其全部进入第二波埋伏圈之后,切记先用弓弩射之,若是王链不死则必然要调头回阔尔湖,此时徐将军可拦住去路,周将军再从背后掩杀过去,万万不可走脱了王链和阔尔湖诸将!”
顾真也嘱咐道:“两位将军一旦得手则立刻回营,切莫被北齐人包围!”
徐嵘和周牧接过军令朗声说道:“得令!”
霍昭又传令军中精干细作即刻奔赴提兵城与岳锦时将军接头,布置各种事宜。
这是霍昭初次统兵设伏,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待一条条军令安排妥当,他才缓缓的坐在帅座上,脸上忧色重重。
顾真看在眼里,突然惊讶的说道:“葛铁鸡?你怎么来了!”
霍昭闻言猛然抬起头看向帐外,并未看见葛傅生,不由得白了顾真一眼,说道:“大战在即,你顾大公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顾真抚掌大笑,说道:“昭哥儿不必忧虑,此乃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北齐拓跋摩老儿昏庸刚愎自用,珂阳郡主心胸狭窄,只知道日夜和男宠作乐,二王子拓跋铉又色厉内荏,就一个可以称为将才的拓跋烈还被软禁在王城,既然天命如此,北齐几十年国祚也该终了了!只是。。。”
“只是什么?”
顾真惋惜的叹道:“只是可惜了那老国师元木成和张寿易老先生!”
霍昭面色严肃的说道:“确实如此,元木成能与李老太师作为对手这么多年,的确是那不可多得的人才,幸亏那拓跋摩年老昏迈不能善用,更可惜张寿易老先生,古稀之年才出平生第一谋便死在金殿上,可悲啊!”
言罢,二人又对阔尔湖各营驻军的营盘进行了透彻的研究和全盘的推演
转眼已过五日,距离发起进攻的日子也仅剩五日,徐嵘和周牧仍然没有消息传来,霍昭有些坐不住,在大帐内不停的踱步,顾真则劝道:“昭哥儿别急,还有一天,王链定然会被徐周二位将军斩首!”
此时门外突然有加急军报传来,那传令兵手持令旗拜道:“辅国大将军有令,命龙骧将军霍昭率虎渭军于三月十九,先行进攻阔尔湖!”
霍昭有些不解,“是!”
待那传令兵走后,顾真却淡淡一笑,说道:“看来我们的谋划早被大将军知道了!”
霍昭也恍然大悟的笑道:“确实如此,想必是那岳锦时将军派人向我父亲报的信,不然他也不敢让我孤军先攻阔尔湖!如此说来,我父亲认为那王链在劫难逃!”
说话间,辕门外传来一阵喧闹,正是周牧和徐嵘二将归来。
霍昭和顾真匆忙出迎,只见周牧将手中提着的染血布包裹往前一扔,快意笑道:“少将军!这便是那王链的人头,俺和徐大哥将那五百亲卫营杀了个精光!又砍下这颗脑袋,献于帐下!”
霍昭大喜过望,赞赏的说道:“好!你二人可曾受伤?”
徐嵘答道:“我二人不曾受伤,我们第一轮箭雨,北齐便阵亡一百五十余人,三轮箭雨过后,王链的五百亲卫营便只剩下了二百多人。。。”
“这王链的确勇猛!俺跟他大战了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周牧兴高采烈的接过话头说道,“不过。。。还是俺徐大哥厉害,只三刀便将王链的人头砍了下来!俺也就杀了几个部将啥的!哈哈哈。。。”
“好!”霍昭将二人迎进帐内,“此战获胜,二位将军和顾参将当是首功!现在我父亲令咱们虎渭军三月十九进攻阔尔湖,所以这几日咱们还不能松懈,不过今日当摆酒设宴为二位将军,也为我虎渭军劳军,三日之后大战一场!”
于是,这日虎渭军中一片喧闹欢腾,张伯业等老将听说此事也纷纷前来祝贺,八千虎渭军度过了头一个宾主尽欢的军中少见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