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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猎人】第八章 协 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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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倩倩将事先隐藏好的汽油泼洒在上官子皓周围的木桩上。

    “不要,我求你放了他——求求你!”

    小稚声嘶力竭的哀求最终还是换不回对方的良知,她点燃了打火机!

    “不要——不要啊!!”

    此时法阵中,上官子皓牵着金发女子的手疯狂地穿梭在迷宫般的走廊中,那只牛头怪紧追其后,誓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他们终于还是无处可逃,眼前再也看不到楼梯,唯独仅剩长廊尽头的一扇窗。

    “跟我来——!”

    子皓带着她快步冲到窗前。

    “你要跳出去?!”

    子皓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竟都同时沉默了。

    “你信我吗?”子皓问。

    金发女孩稚气未脱的眸子在昏暗中却异常勇毅,她取下脖子上的十字架送到子皓手中。

    “愿主与我们同在!”

    子皓坚定地点了点头,两人紧紧相拥———

    铁链冲二人抽打而来,两人屏住呼吸,在飞链击中他们的一瞬间同时跃出窗外!

    上官子皓刹时陷入晕厥,只觉得时间在倒流,身体也在迅速分离。他下意识紧了紧拳头,一阵剧痛从掌心生出,像是握住了一团火。

    他猛然惊醒——

    “你醒了?!”小稚失声大喊。

    大汗淋漓的子皓此刻正带着氧气罩躺在监护病床上,想说什么却一点都由不得自己。

    “护士!——护士!!”小稚激动得一边按铃一边喊。

    筋疲力尽的子皓知道自己已经化险为夷了,亦放下心防安心地再次睡过去。他紧拽的拳头也随之松了开,殊不知掌心中竟多出一道十字烙痕。

    ……

    两天后,上官子皓的身体状况逐渐得以恢复,但对于那晚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从小稚口中他得知,那天晚上是林管所的人看到墓林深处冒出的滚滚浓烟,于事急忙赶来扑灭了宋倩倩放的这把火,还救出了自己,宋倩倩也因此遭到刑拘。

    小稚说得绘声绘色,而子皓却听得却异常平静。因为在他心里似乎又有着另一番盘算。

    “你怎么了?”

    上官子皓心血来潮跳下床,一边换衣一边说:“咱们去找宋倩倩!”

    “还找她做什么呀?”

    上官子皓没有解释,一路驱车来到了宋倩倩被拘禁的派出所。经过一番交涉,他们终于得以在狱中见到了一脸死灰的宋倩倩,三人都冷静地坐了下来。

    她始终抬着头,一脸的桀骜。

    “你——!”小稚刚要开口却被子皓止住了。

    上官子皓打量着宋倩倩,笑了:“你真行,把我耍得团团转——高!实在是高!”

    宋倩倩也笑了:“你们是有事来求我的吧?说吧,没准儿我一高兴就答应了。”

    “你好不要脸!”小稚怒不可遏:“我们还求你?你还是先想想你下半辈子怎么在牢里过吧!”

    宋倩倩和上官子皓相互沉默着,最终,还是子皓先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有事相求?”

    宋倩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你们大费周章非要见我一面,是为了什么?”

    “好!”上官子皓把脸凑得更近,压低音调:“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去炼什么修仙长生的法子吗?只要你能帮我完成夙愿,我这条命就送给你了!”

    “子皓,你疯了?”

    “我上官子皓敢和你一同发下毒誓,事成之后决不食言!”

    这突如其来的承诺让宋倩倩也始料未及,可却也真的动摇了她。她先是愣了愣,然后坐直了身子道:“有什么话先把我弄出去再说。如果我一直待在这儿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们回去吧!”

    两人离开了拘留所,上官子皓一路上都心事重重。

    “你真打算救她?然后把自己的命双手奉上?!”小稚又急又气。

    上官子皓转过头,神情凝重:“还是帮我想想,怎样才能把她尽快保释出来吧。”

    “你!——你脑子进水了吧?”

    “你不想,我自己去办!”

    上官子皓一个人冲走了,这一整晚小稚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将饭菜如往常般做好之后便躺上了床,本来是赌气之举,但谁知躺着躺着模模糊糊便真躺着了。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在睡意中他总发觉身后有个人,于是猛一翻身,子皓果然就躺在他身边,小稚被吓得惊坐了起来。

    “你想吓死我!”

    上官子皓翻了翻身,背对了过去。

    “你干嘛?还不回你屋去!”

    小稚不满地推了推对方却无果,只得无奈地躺了回来。

    “你用力捶我几下我立马就走。”背对着的子皓突然开口道。

    小稚立马反唇相讥:“我就捶你一百下你还不是那副臭脾气,我懒得脏了手!”

    子皓突然翻了过来和小稚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一向沉稳的脸上却明显张扬着几分求原谅的稚气:“那还在生我气?”

    “我饿了。”睡眼惺忪的小稚依旧佯装生气。

    “如果你不怕我把糖当作盐,醋当成生抽我这就去给你下碗面?”

    “你白痴啊!”

    子皓将挡在小稚眼前的刘海轻轻拂去,温柔地笑道:“我就是白痴啊,你生白痴的气不更白痴?”

    “够了,我真的饿了……”

    “好啊,我去厨房。”

    小稚一把拉着子皓的胳膊,顺势躺了上去:“我不饿了,快睡吧……”

    这种感觉似乎让二人都找到了共鸣,不需要太多语言,心便如此的靠近。

    在小稚的指点下子皓去找于竞龙董事长帮忙。在西洋玄学会充分证实了于家凶宅再无异像后,于董事长也毫不吝啬地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完成上官子皓提出的一个要求——将宋倩倩保释出狱,并出钱找律师为她善后。

    宋倩倩出狱后不久,再次在一次晨练中与子皓、小稚山顶相遇。

    “这么早?”上官子皓随口寒暄道。

    宋倩倩擦了把汗,莞尔一笑:“是啊,就是不知道是真巧还是假巧?”

    上官子皓毫不拐弯抹角:“不知我上次提的建议,你考虑得怎样?”

    “呵呵呵!”宋倩倩缓步向前跑着,调侃道:“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有什么本事值得您挂念呢?”

    “弱?”上官子皓带着自嘲笑道:“能把西洋玄学会那帮人玩儿得团团转,还能让我心甘情愿踏进温柔陷阱的女人,还能叫弱?”

    宋倩倩禁不住也笑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上官先生也有这么捧人的时候啊?”

    上官子皓递来一瓶水,问道:“你知道我摸爬滚打成为今天的幽灵猎人,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吗?”

    “子皓!”小稚欲言又止。

    上官子皓不顾劝阻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杀父仇人!”

    “哦?”宋倩倩一愣,匀速向前的脚步戛然而止:“我好像以前听过,你的杀父仇人当年杀了你的父亲之后就从此人间蒸发了,原来这些不是空穴来风。”

    “不错!她是一只幽灵,一只非常强大的恶灵!她的脸,我现在都忘不了!”

    “幽灵又怎么会有容貌呢?”宋倩倩揶揄道:“即使有,也只是附着在某一个宿主中。宿主是可以随时更换的啊,只要磁场相近它立刻就能找到另一个新的宿主。你记住的容貌又怎能成为寻找幽灵的线索呢?堂堂幽灵猎人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所以我这些年终无所获!”

    “这是你小时候发生的事,或许你要找的那个幽灵早就轮回转生了,你还上哪儿找去?”

    “不——!”上官子皓斩钉截铁地说:“其他的不敢说,只有这点我能感觉得到,它一定还留在人间!”

    宋倩倩突然一怔,似乎突有所感,脑海中竟闪过儿时的几段剪影……

    还记得小时候,宋倩倩的母亲是位很有名的灵媒,经常帮人做一些驱魔除病的事。一次,她在灵修时强烈地感应到了一个游离在阴阳两界的不明游魂。它力量强大,能摆脱生死轮转的束缚,避开地狱鬼差的追捕自由穿梭于人鬼两个世界。她母亲还曾被强行附体,并在纸上写下了自己死于何时的预言日期!宋母这下可急了,呆呆地看着这张纸条,鬓发在余晖下尤显苍白。她明白是因为自己做的法事太多,得罪了太多的灵界众生,现在居然来了这么一个强大的恶灵寻仇。她摇着头,心中一半是懊悔一半却是马不停蹄地寻思着如何避劫的方式。

    “妈,我回来啦!”

    房间外传来儿时宋倩倩的喊声。

    宋母赶紧收好纸条,仔细在镜子前抹去所有悲痕。

    “妈!”小宋倩倩直接拉开了门。

    “喔……今天怎么早回来了?”

    “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回家的呀。”

    “你先去洗洗吧,准备吃饭了。”宋母强打起精神,恍惚去了厨房。

    当时,宋倩倩对母亲情绪的起伏并没有太在意,谁知自此以后,她发现自己的母亲好像变了一个人。她谢绝了所有上门的客人,整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一天深夜,宋倩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觉浑身瘙痒难耐。不一会儿,她见天花板中央出现了一片黑域,之后,如油墨般侵染开来!

    当她倏然惊起定眼看去时,一切又都平静如常,只是她心里却忐忑不安,于是想去洗手间冲了凉。在途经母亲房间时,听到了里面传出敲击地板的声音。于是她轻轻靠了上去,努力顺着门缝往里看。她看见母亲手中紧拽的尖刀不听使唤地抵在自己寒毛直立的喉头上,她双眼噙着泪,表情痛苦至极。

    “妈!——妈,开门啊!”

    等到小小的宋倩倩把门撞开时,母亲就伏在案前,腥红的鲜血染满了整片桌案!宋倩倩刹时失声,浑身瘫软晕厥了过去。

    母亲就这样走了,这对从小丧父的宋倩倩来说就好比天都塌了下来。之后,她卖掉了所有家当跟着外婆为生。一次,她在整理旧物时偶然发现了一张写着“九月十九日亡”的纸条。她愣住了,拿着纸条若有所思。母亲遇害的那晚不就是九月十九么?那么这张纸条是谁写的呢?她陡然觉得母亲的死并不单纯。多年已去,虽然她竭尽全力地封锁一切有关儿时的回忆,试图让一切重新开始,但心中这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却也偶尔会在不经意间发作,复仇的种子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无声无息地生长着……

    “在想什么呢?”

    宋倩倩如梦初醒,低语道:“你或许是对的……”

    “什么?”

    宋倩倩面色苍白,千头万绪在不知不觉中已让她陷入迷茫。她看着子皓:“你父亲生前有没有提过有关这幽魂的事?”

    “那时我还小,对我父亲的研究毫无兴趣,所以即使提过我也不记得了。”

    “它能主动找上门将你父亲杀死,证明你父亲的研究已经威胁到了它。”宋倩倩娓娓说道。

    “事隔了那么多年,除了她的样子我已经没有什么头绪了。所以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子皓再次诚恳地说。

    宋倩倩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遭遇相似的孤儿,心中五味杂成。她淡淡地问:“对啊……都事隔了那么多年,你还是不能放下吗?”

    “放下?杀父之仇谁能放下?”小稚突然站了出来。

    宋倩倩看向天边,意味深长地说:“即使你花一辈子心血去找杀父仇人,就算找到了你能报得了吗?”

    “我这条命为此而活,即使死在它手上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吧!”上官子皓这毫不犹豫的回答着实让宋倩倩吃了一惊。

    “好,我帮你!”

    “真的?”

    “可是你怎么证明对我的承诺呢?”宋倩倩从骨子里渗透出的冷漠让她整个人都散发这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光是你幽灵猎人的名头对我而言,似乎少了点儿。”

    “哼!”小稚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宋倩倩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瓷瓶放在子皓眼前。

    “这是?”

    “你把这个喝下去,我们的协议就达成了!”

    子皓不慌不忙接过瓷瓶左右打量了一番:“喝下去我会怎样?”

    “子皓你别听她的!——你被她害过一次还不长记性吗?”小稚跳出欲抢过瓷瓶却被子皓敏锐地避开了。

    “我的事你别管!”

    “你!——好,你记住!你以后就算死了也不关我事!”小稚无可奈何,气急败坏地冲走了。

    “怎么样?”宋倩倩逼问道。

    上官子皓平静地将瓷瓶收入掌中:“那就要看值不值了。先说说,你预备如何帮我吧?”

    宋倩倩诡秘一笑:“你问我也没有用啊。”

    “那问谁?”

    “问你父亲啊。”

    上官子皓惊愕道:“你在跟我开玩笑?”

    宋倩倩索性坐了下来:“你不是说你父亲在这方面很有造诣吗?那他一定知道克制这恶灵的方式了。恐怕只是当时还没来得及研制出个头绪就被那恶鬼捷足先登灭了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倒有个办法把你送回到你父亲临死前的一小段时光里,我希望你回去问清楚也看清楚你想知道的一切。否则,就凭你现在一头雾水,下辈子也别想报仇了。”

    “什么?你是说……”一向睿智的子皓此时却彻底懵了。如今,心中一半是震惊一半是兴奋。他为宋倩倩夸下的海口而震惊,更为自己能再见父亲一面而情难自禁!

    “对!我用阵法把你的神识超度回去。”

    “她骗你的!”小稚不知又从哪儿冲了回来,心急火燎指着子皓就破口大骂:“你脑子进水了吧,你忘了上次的事了?要不是那两名林警,你今天还能站在这儿?”

    “你们看着办吧。”宋倩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的这个法阵只能在一甲子初的月圆时才能发动,后天正好是新一轮甲子的月圆之夜。错过了,那我也就顶多只能在下一个甲子年帮你了。谁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说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小稚一把揪住子皓的衣领眼珠子都快要蹦了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啊!”

    上官子皓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子皓!——我求你了子皓!”

    小稚热泪盈眶,好似他将真的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至宝。他竭尽所能苦口婆心地规劝着,但最了解子皓的人也莫过于他。他深知子皓一旦铁了心就坚若磐石,看着他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他的手也渐渐无力地松开了,瘫软了,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