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烧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把元宝烧完，期间又续了一炷香。客厅里，二舅已经和王老板喝上了，那司机由于要开车，就没让他喝。他们见我进来，便招呼我过来吃饭。我被熏的一手一脸都是灰，就先去洗了一下。

    洗完回来落座，酒已经倒好了，我先是喝了几口热茶，暖暖身子。二舅问我：“第几炷了？”

    我回道：“第二炷了，等下我再出去续一炷。”

    事情办妥，那王老板心情也好了起来，忙招呼我们：“来来来，两位辛苦了，先吃着喝着！”

    我是老实不客气，这烧纸也算是个体力活，再加上天气冷的原因，体力消耗的比较大，倒还真是饿了。因为不是在家里，我俩也没有多喝。

    期间过程便不再表述，都是老套路。我俩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我和司机先出门，二舅和王老板在后面了却最后一件事情。

    一路无话，回到家之后，二舅便按捺不住，露出了笑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丢给我：“就算是过年给你的红包了！”我一把接住，一摸，哟呵，四位数应该是有了。要是能够多来几个这样的买卖，脱离贫困奔小康，还是有希望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先是去地方武装部把自己剩下的退伍手续办完，然后又咨询了下过年之后南下的火车票。十五之前的火车票都比较贵，我也没什么急事，查了下万年历，根据自己的四柱八字，找了个黄道吉日，预订了十八的车票。

    没事做的时候就是看书，和二舅探讨术理学说、喝酒。外面鞭炮的声音一天比一天密集，新年也是一天天临近。现在的这个时候，农村几乎每天都会有集市，集市上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人们大包袱小筐子的购置年货。

    一个是天气的原因，冷的根本坐不住，一个是时间节点的关系，我们没有在集市上摆摊算命。真正的先生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一是关乎你的声誉，一是对别人负责。大过年的，人都想讨个吉利话，要是你一张嘴，说别人明年会倒霉，估计挨揍都是轻的，所以我俩也就避这个嫌了。

    今天已经是农历的二十九了，也是聚市的最后一天，我见家里还缺些年货，和二舅招呼了一声，出了门。

    我把三轮在集市旁边停好，徒步向里面走去。集市上，人头攒动，外围大多是一些娱乐的摊点，我对这个的兴致很低，就没多做停留。

    不知道是我当过兵的缘故，还是自身脾气使然，我自己都感觉我逛街完全就是有针对性的去买东西，其它无关紧要的根本提不起精神来。街上的人们衣饰鲜亮，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新年的气息。

    我在一个摊点停下，挑选挂在大门口的红灯笼和对联。老板娘在那不停的吆喝，摊子上人挤人，整条大街上，香水味、烟味、鞭炮的硝烟味混成一团。

    忽然，我感觉有个人刻意的撞了我一下，起初，我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人多挤嘛，都是可以理解的。看我没什么反应之后，那人好像还没完没了了，每碰一下还带着一股香风。

    我们那边的人本身脾气就不是太好，饶是我有素养，心里还是升起火来，转头怒目凝视，看是谁这么没事找事。

    第一眼看过去，还没什么感觉，只看见她是个女的，长的还很漂亮，然后是第二眼，就觉的这个女的好像在哪见过，而且还是很熟悉的那种。

    还没等我看第三眼，那女的一拍我的胳膊，因为我比较高，她相对矮一些，手抬起来根本拍不到我的肩膀。没等我回答，问题就像连珠炮一般问了过来：“小梨子，是你吖！这几年跑哪去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她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还真别说，这长开了倒是比以前帅多了！”

    我不由的一笑，想起来她是谁了，心中一暖：“张大班长！”说完我也没多想，就去拥抱她，这胳膊才张到一半，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人家是女的，我怎么又拿老爷们见面的那一套了。看来这几年没回地方，不仅是思想，连脑子都跟不上节奏了。

    她是豁达之人，要不然怎么管我们那些混子学生，也拥抱了我一下，算是问候。她调侃我说：“哟！这几年不见，从文盲变流氓了！”我被她说的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她叫张心凝，是我高中时期的班长。像我这种家庭出来的人，百分之五十是傻子，百分之四十是疯子，其它那百分之十，不是呆子就是混子。我是从初中转学到别的学校上的高中，这还要感谢我的第一任高中班主任的收留。我的学习成绩并不好，语数外三门主科，只有语文是拿的出手的，之后的地理、历史、生物、物理、化学、政治等等，只是和语文有关系的，我的成绩才会好些。

    我转的是艺术类为主的高中，因为高考分数的限制会比较低，虽然上不了太好的大学，最起码毕业证什么的是给的。当时我和我的那些死党们还编造了顺口溜：上课睡觉，下课尿尿，学的什么？不知道！

    我看她好像面有愁色，赶紧转移话题，便问她：“怎么？有心事？”

    张心凝叹了口气：“还能怎样，被我老妈逼着相亲呗！她老人家天天念叨我，大学也毕业了，工作也找了，再耗下去就成老姑娘了，不好嫁了。唉！这一天天的，烦都烦死了。”

    我哑然，真的是事情都往一起凑，我前几天还被二舅嘟囔着要让我找媳妇呢，想来便调侃她：“这是好事啊，就您这花容月貌的，还能愁嫁？不过你那脾气是真得收收，一般的小青年，用不了几天，还不得被你整死。”

    张心凝看我打趣他，轻轻打了我一下：“去你的，说真的，这几年你跑哪去了，说消失就消失了。”

    我一耸肩：“当兵，不过现在失业了！”

    “哟！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把退伍说的这么社会的，文化又见长啊？”

    我俩就这么有一撇没一捺的聊着，摆摊的老板娘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对我俩喊道：“哎哎哎！你们小两口，想聊去别的地方聊好么，俺们还得做买卖呢！”老板娘的声音很大，她这一嗓子过去，小半条街的人都往这里看，我俩脸通红，也没工夫去买东西了。

    我忙拉着她逃窜，挤过人群，一直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才停下脚步，我看她喘的厉害，便说她：“张大班长这几年大学下来，其它的倒没看出什么，这身体可是虚了不少！”

    张心凝又打了我一下，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喘气：“老娘这辈子闺名算是给你毁了，你给我等着。”

    “哎哎哎，别乱说啊，想找我当上门女婿还是想怎么滴，我要是真去了，你妈不得抽死我。”

    我看她气还没喘匀，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一会她一摆手：“行了，别拍了，再拍就让你打出心脏病来了！”

    说完，她好像想起什么事情：“正好问你件事情！”

    我心中一凛，大概猜出来她想问什么了，我学这一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我自小跟着二舅长大，这一行耳濡目染不说，期间是什么书籍都了解过，之前我也说过，这一行就像习武一样，功底的深厚决定着你以后的动象，你越学就会越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懂。自初中开始，我就对这一方面的书籍爱不释手了，期间班主任也没少找过家长，我二舅到学校一看我是学的这些，先是数落我一顿，接着的一番话差点没把老师气死：嗯，不错，有祖传的风采，不过，不要上课的时候看，下课再看也不迟。

    我是到了高中更甚，无论干什么，胳膊都会夹着一本书。因为我是转学来的，起初他们都认为我是好学生，连班主任都在班级里表扬。等班主任拿出我书一看，傻了，他教学几十年，看什么的都见过，唯独我是特殊的例子。像什么阴阳五行、先后天八卦、风水易理、四柱八字、阴阳风水等等等等。

    班主任是资历很老的先生了，知道一些其中的玄妙，为此，专门找我谈过一次话，也没怎么样我，只是问我为何学这些。想起那时的我,现在都有些羞愧，我回道：乾坤者，父母也，既生于天下，当有天下。正所谓周易之卦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周易的字面意思，人人都懂，可真正能说自己懂的，天下间又有几人。老先生听我说完，也没说别的：“小离啊,好好珍惜！并不是老师劝阻，老师只是希望能多教书育人罢了！”老先生无奈的语气，至今仍是记忆犹新，说完便把书籍还给了我。多少年来我都在想老先生的话，何为教书育人，书好教，人难育。

    想完这些，我对她点了点头：“嗯！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