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童翊解释了一切,穿越了七年时间听起来实在是无比荒谬的一件事了,但是童翊看起来似乎完全相信我说的话,他真的相信我是穿越了七年时间的,活在2019年的那个苏晚晚。在与童翊的聊天中,我才知道,原来当年和妈妈吵架摔门出去之后,妈妈不放心我,出门去找我,半路上因为劳累加上伤心难过,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后,不治身亡。爸爸因为妈妈的死也受了不小的打击,他毅然决然离开医院,决定不再住院,一直吃着抗抑郁的药物控制病情,因为他要守着这个家,这个支离破碎,但是却是妈妈用心在维护的家。2019年离家的我,一心想找到郑伟,就再也没有回去。刚开始还找童翊帮忙,但因为童翊一直劝我回家,让我不要再围着郑伟转圈子,我生气了,一气之下和童翊绝交,七年来一直没有出现过。童翊虽然对我的行为感到很失望,但是他说他理解,也相信我总有一天会想开,所以一直保留着原来的联系方式没有改变,就希望未来某一天,我会去找他。
“晚晚,我以前去度山爬山的时候认识一个叫时盾的道士,当时他满口胡言说什么时间缝隙什么的,我当时也不信什么穿越,觉得挺不靠谱的,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想,如果你真的是从七年前来的,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也许他能帮你。”
“时盾?道士?度山?我的妈呀,怎么感觉我活在一个神话剧里。怎么什么怪事都让我遇上了?”我崩溃的双手捂住头,跺了跺脚,想要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那我现在住哪啊?我衣服呢?我是开车还是骑自行车啊?手机充电器呢?我手机要没电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童翊嘴角一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顺手扔给我一张像贴纸一样的东西:“喏,充电宝,贴在手机背后,先救个急吧,这会儿先去我家,修整两天,我先带你去度山,等你想起来你住哪里,我在陪你回去。”
“七年科技发展这么迅速啊,充电宝都这么薄了啊?直接贴上去就能充啊?你家在哪啊?还是之前的胡同吗?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呢?你追到了吗?你……”
“哎呀,烦死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吵?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安静会儿,少说点话。”童翊嘴上虽然说着烦,但是面对七年前熟悉的友情,熟悉的苏晚晚,他开心极了,欣慰极了,他认识的那个苏晚晚,终于回来了,七年前的友谊,终于回来了。
呆在2026年的这两天,我体会到了五年科技变化又多迅速。仅仅才过了七年,曾经科幻片中那些东西,慢慢都在实现了。以前的公交卡,水卡,电卡,银行卡之类的卡片,在七年后都淘汰了,城里的居民每人都佩戴一个发放的戒指,身份信息,货币,所有的卡片都容纳在戒指中,需要什么卡片时,只需要对着戒指说卡片的名字。也不必担心丢失,或是被人胁迫使用,因为戒指需要声纹和虹膜双双认证,并且通过活体检测,防胁迫心率监测才能使用,而这一切检测仅仅需要012秒,人工智能就能完成。手机也在慢慢淘汰,戒指能够投射出通话界面,手机几乎已经不需要了。货币也全部换成了电子货币,纸币,已经不流通了。付款二维码已经不使用了,现在人们都是用戒指里的信用id付款。每个月都会在戒指中存入100元作为公民的生活补贴,基础的信用值能够保证公民舒适的生活,只要不做坏事,信用值都不会减少,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不去工作。信用越高,货币的价值越大,想要富裕,就是努力工作提高自己的信用。每月信用会在发放完补贴后回到初始状态,该月的货币价值就以上月的信用来决定,所以想要家缠万贯的人,只能每月一直工作。但有了不良记录的人信用值会降低,当信用分数低于最低水平线时,手环使用权将会被剥夺,只作为身份识别而存在,并且不良记录不会因为每月的信用刷新而改变,公民需要通过工作来重新获得信用,否则信用值会一直保持在低于最低水平线的数值。长时间低于最低水平线的公民,将会被城市警察驱逐出境。同时由于现在的每一单位货币都有电子编号,与使用者身份id相匹配,盗走的货币都是用不了的,抢劫,偷盗的事件少了很多,犯罪率大大降低。路上开的车都变成悬浮自动电动车了,人们只需要设定目的地,车辆就能自动驾驶到目的地。马路边到处都有充电的电桩,10分钟就能充满全部电池,可以用一周,根本不必担心半途车辆没电。每栋房子的顶上都有太阳能电板,现在的一切,几乎都变成了电力驱动,污染大的工业都被禁止,煤炭化石燃料全被电力,风力等清洁能源取代,空气污染在七年来已经被治理的消失不见,蓝天白云又回来了。
“前面就是度山寺庙了,上次给你说的时盾道士就在这里。”
我抬头看了看那个半山腰上似远似近的寺庙,感觉充满了希望,但却又有些许的担心。“他……不会觉得我有病吧?穿越时空这种事实在有点难以相信,就算他是个道士……”
“别担心,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试试吧,道士总是比其他人好点吧。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吧。”
在我的印象中,寺庙就是那种古色古香,砖红的瓦片撑起的破旧小屋,又或是富丽堂皇布满金砖银瓦的奢侈小殿堂。但度山寺庙和其他的寺庙不一样,它看起来,很朴素,但是充满未来的味道。度山寺庙很小,和北京老城区的四合院一般大小,四面是纯白色的高墙,墙底部30厘米左右的地方还镶了一排蓝宝石般闪耀着蓝光的透明石头,院里满满全是碧蓝的蓝星花。九月中旬,正应该是蓝星花开花的日子,却不知怎的,这院里的花都还只是含苞待放。花丛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一条玻璃栈道,通向寺庙的会客厅。寺庙的主体是一幢像高端社区里的居民楼一样的小别墅,分为上下两层,放眼望去一楼也是处处一抹纯白;二层的窗帘紧闭,看不出个所以然。带着点不安和忐忑,我和童翊一起走上玻璃栈道,缓缓向寺庙内部走去。
“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
……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
童翊和我探着脑瓜,在这这纯净的寺庙里东瞅瞅,西瞧瞧。可是寺庙却空无一人,无论我们怎么呼唤都没人理会。我看了看童翊,他摇了摇头,撇着嘴又耸耸肩,示意一起离开这里。
“什么玩意儿啊,白跑一趟!”爬了大半个度山才到达的寺庙,就只能这么无功而返了,我心里着实有些遗憾。
我走在童翊的后面,他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正当我只剩一步就跨出玻璃栈道的时候,从背后突然刮起一阵大风,伴随着耀眼的白光,我一个踉跄,跌坐在玻璃栈道上。回过头去,院里的蓝星花居然全部绽放了。
“姑娘,你……不是这儿的人吧?”空灵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环顾了四周却依然没看到有人的存在。
“你就是时盾吗?你在哪?”我站起了身,朝着蓝星花的尽头望去,隐隐约约,我看见了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穿着道士服的人向我走来。
“姐姐,请跟我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光头小孩,双手合十,低着头,脖子上还挂着一圈和墙上一样的蓝光透明石头,看样子这孩子也就六七岁,但说起话来却十分老练,“姐姐您同行的朋友现在很安全,我们已经帮您安顿好了,请您不用担心。”
“啊……嗯。”回过神来的我才发现刚刚那阵风后,童翊突然不见了,既然他是安全的,那就暂且不去担心了吧。
慢慢深入寺庙,小孩带我去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六面白花花的墙,和一扇门,其他什么也没有。
“姐姐在此稍后吧,师傅马上就来。”光头小孩在门边向我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很恭敬地关上了门。在门关上的一瞬间,门消失不见了。我,竟然被一个孩子关在了一个白色的囚笼里。
“2019年……”空灵的男声又一次出现了,“姑娘是七年前的人吧?”
话毕,眼前出现了一团青色云雾,一名白袍老者缓缓睁开眼。
“是,我是。老先生您能帮帮我吗?”既然不用我开口,他都知道我来自过去,我完全放下了戒备,全心全意信任这位白袍老者。
“你可能不是你认为的你。”白袍老者缓缓道。
“不是,老先生,既然您都知道我来自过去,就……”
“记忆,有可能会出错。”老者打断了我的话,感觉他根本没有听我在讲什么,他只顾自己说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真的……您帮帮我吧,告诉我怎样才能回2019?”
“生死是轮回,亦是天命。若你能完成天命,便能轮回。”
“那我是要在2026年的时空死去才能回去吗?就像电视剧里那样?跳井可以吗?”
“生死是天命,天命亦是生死。强行左右天命,便会失去灵魂。”
我沉默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按白袍老者说的,不能去左右生死,不能去改变时间,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2026年的时空过一辈子,一直等到老死?再也不能和妈妈说抱歉?再也没机会去让郑伟受到应有的惩罚?我的人生就要这样莫名其妙失去五年?
“姑娘可知院里的花,是什么花?”
“知道,蓝星花,妈妈很喜欢这种花。”
老者的嘴角微微上扬,缓缓摊开手掌,一朵盛开的蓝星花插在青花瓷的小花瓶里,漂浮在他手上:“这花,赠与你,别让它枯萎。”
“谢谢。”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我还是接过了花。一瞬间,整个寺庙消失不见了,我猛然发现我已经回到了山脚下,童翊就在我的面前。
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心里一团乱麻,捧着老者给我的蓝星花,望着童翊。良久,我才缓缓开口:“翊狗,我……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