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野，明日无用早起清扫山门。”男人立在最上层台阶上，瞥了眼梯阶上的逢野，顿了顿道，“去静心堂听严师叔的讲课。”
“真的吗！多谢痴师兄！”
逢野听罢，对痴心沉沉行礼道谢。遣心门的杂仆奴役们，修炼的机会不多，能听门内长老讲课是份大机缘，值得逢野重谢。
……
沉默良久也未听见痴心的回应，逢野怕他不满意自己的礼节，虚声道：“师…师兄？”
仍无人响应，逢野忐忑抬头看去，台阶顶端已空无一人，痴心早不见踪迹。
清理完山门，时已至午。
对灵根残缺的逢野来说，这并不是件轻松的工作。他体能有限，哪怕再怎样锻炼也不能同一众靠吸食天地灵气而生的师兄妹相比。
逢野坐在山门边上，伸直双腿，用力捶打，以便舒缓疲劳。
正午时分光亮最足也最暖，偶尔会有山风拂过，带着草木间自然的气息游向逢野。
“饭来了，阿劝。”
清亮的女声从逢野身后传来，闻声转头，布衣，短发，清秀俊俏的面容，以及张嘴及见的虎牙。
还是老样子。逢野咧嘴笑着，向熟悉的女孩招手道：“一二，快坐过来。”
一二很自然的坐在逢野身旁，将箪瓢递给逢野道：“今天是油菜和土豆，放了点辣椒，吃起来不会淡味。”
修道之人不需饮食，遣心门凡人也无几，门中自然不会有食馆。逢野日常餐饮全靠一二解决，一二有仙根，虽是劣等但好歹也是门中弟子，分有屋舍田园。逢野平日吃的饭菜便是一二栽种得来。
“一二做的，吃起来都有味！”逢野扒着菜饭，傻笑着对一二说道，“痴师兄说我明日不用清理山门，可以去听严师叔的课！说不定能找到修补灵根的法子！”
一二听闻，拍了拍逢野后背，眯眼盯着他侧脸注视良久，笑道：“吃慢点傻子。”
一二本还想说，哪怕没办法修补灵根，也想像这样，平平安安的看你过完一辈子。
嘴里塞满了饭菜的逢野忽然转头注视着她双眼，他将一二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最后神思停留在一二的眼睫毛。
细长，随着眨眼，随着呼吸轻轻摇动着，好美。像潜在湖面下的鱼，游曳着不惊起一丝涟漪，恍若梦幻。
“看什么呢？”逢野追你塞满菜叶，痴呆的模样惹笑了一二，她噗嗤笑问起来。
“没…没……没什么！”逢野回过神，一口气将吃食咽下，不知是吃急了还是害羞，说话有些结巴。
结巴的回答再次引来了一二的笑声，逢野有些窘迫，低下头闷声吃饭来。逢野也不知道方才为何要端详一二，是风，是光，是这片天地让逢野看过去的。
他说不出来，这是怎样的感觉，就像活着得呼吸样，自然且必要。
一二未坐多久便离去，山门口又剩逢野一人。
逢野喝了口一二留下的茶水，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继续忙活。
这样的日子逢野过了十余年了，再过十余年也没什么不妥，哪怕自己的灵根依旧残缺，自己依旧是个压抑。只要一二还在，世道还太平，那这样也不错。
下午课程多是些实战课，各个级别的弟子分组实战。
遣心门主修心法，如门派名字一般，“遣使本心，自然成法”。弟子所修心法皆一直，所用术法却相差甚远，在修真界也是颇为奇特的门派。
一二是劣等灵根，分在最低一组。今日实战为组内擂台战，这让一二松了一口气，修行之事着重灵根，灵根间的差距，凭天分刻苦难以弥补。若是组外混战，一二这组便是最软的柿子，谁都可以捏一下的。
抽签排下了顺序，一二是第六个上场的，一组十来个人，这位置不前也不后。
一战争擂主，双方皆是一二的师姐，纪烟师姐与胡善文师姐。两人登台相互楫首行礼后，便拉开距离，调动上周身灵力，蓄势待发。
纪烟入门早，灵力已是观海境，灵入海浪，波澜起伏不亦断绝。胡善文入门则晚于纪烟，灵力是基础的厚土境，灵力厚实沉重。
厚土境低于观海境是修真界中不争的事实，可境界所能决定的只是灵力的纯度以及形态。
倘若厮杀起来，决定胜负的往往是对自身书法的熟练以及战斗的经验，灵力的境界不过为辅助。
纪烟灵法为“观心”，观他人之心性，在短时间内尽可能的模拟对手下一步行动，是一种偏辅助的灵法，下限高上限也高。
而胡善文的灵法边直接许多“杀心”，击破对手灵法的灵法。
二人灵法相克，争斗起来大有意识。虽在其他阶级弟子眼里这边是活生生的菜鸡互啄，可对一二而言，这是学习的好机会。
碍于劣等灵根修炼时的不便，一二比起提升自己的灵力纯度更多在于研究，验算对战时的策略。
台上争斗正之白热化，水平相近的两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可台下除去一二外，一组清闲之人全将目光掷与武场的旁的危楼上。
遣心门首图，痴心立于楼顶，视线似乎注视着武场的一角。痴心是遣心门的神话，千年难于的奇才。痴心的术法同他名一样“痴心”，痴于心，于剑痴剑，于术痴术，无所不及。
台上往来几波人，纪烟却一直站于台中。
轮到一二上场打擂了，一二跃身至台面，面对纪烟而立。
“十一二。”
“纪烟。”
“有礼了（有礼了）！”
双方互相行礼后，便拉开阵型。
一二的术法很奇特，遣心门古未有之——无视敌人的人术法。无视和击破是不相同的，击破像是一把钢锤，仍你是陶瓷还是精钢，一锤下去将你击成粉碎，不复原样。
而无视则更像软烟细水，轻柔的，不论是是玻璃还是陶土，不论厚薄强弱，它都能侵入穿透，不留痕迹。
一二将她自己这奇特的法术称为“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