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家出来,庄暮裘闻着四周浮动的栀子花香气,计划着晚上要复习的功课内容。人前想做风光的学霸,人后就要有累成狗的觉悟啊!光环什么的太累人了!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走出小区,秦菲离的爷爷在站在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向他招手。秦、庄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从前庄暮裘爸爸妈妈忙着墓地生意,没空管他,他在秦爷爷身边的时间比在自己家还长。
“您是要咨询买墓地?身子骨这么硬朗,太早了。”庄暮裘走到树下搭着老头的肩膀不正经地说。
两个人缓慢地沿着方砖路走着,庄暮裘陪在爷爷旁边,整整比他高出一头来。
雨停后,蝉鸣声渐渐响起。
爷爷歪头瞥了一眼庄暮裘说:“少贫嘴。你觉得阿离带回来的那东西是什么?”
庄暮裘抓了抓后脑勺说:“非要说吗。我猜呢,是侏罗纪时代,早就灭绝了的那种庞大的动物。”
爷爷眉头皱得更深了:“恐龙?”年轻人脑洞开得就是大啊!
“这是您说的,我可没说。”两手交叠垫在脑后,庄暮裘笑眯眯地说。
爷爷长叹了口气,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似的:“就算它是恐龙,那委托人为什么把它交给阿离?就她那点本事根本不够格做委托。我觉得这个委托人似乎很熟悉我们啊!他应该就是冲着阿离来的,这才是我担心的啊!”
是啊,麻烦就麻烦在这里。这个委托人,熟悉秦菲离家的委托业务,熟悉他们的联系方式,甚至连每个人的能力都清楚得很。
庄暮裘抬头看了看头顶绿色的树冠,沉默了,把一只具有危险性的恐龙委托给一个没有委托经验的少女,这是害人呢吧?
大雨过后,天气并没有变得凉爽,反而更加闷热。刚刚早上七点,就似乎能感觉到地面升腾的热气了,教室里也闷得很。
同桌方俊芳狠狠地拍了秦菲离肩膀一下:“跟你说话呢,新版的《牛津词典》要不要订?想什么呢?”
想什么?想她莫名其妙接到的委托任务呗!秦菲离托着下巴想。
自从七年前爸爸去世后,家里委托社的生意一落千丈。
做委托任务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如果委托物品出了意外,倾家荡产也必须赔给客户,她家百年的口碑和信誉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在委托人新的指令到达前,爷爷要她负责照顾那只奇怪的动物,她暂时把它叫作卡卡。为了不倾家荡产,她也要全力以赴地照顾它啊!
跟卡卡同吃同住这两天,她没别的发现,就发现它品格不太好,如果它有品格的话。
它刚刚来了几天,家里丢了两把刀,一个手电筒,如果不是她反应快,估计衣服上亮晶晶的扣子也保不住了。卡卡似乎非常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喜欢到必须占有的地步。
那些菜刀啊,手电筒什么的都被它藏到了床下,成了它的私藏品。白天阳光好的时候,它会在窗台上晒自己的私藏,看着阳光下那些能晃花眼的东西,满足得就像人类的守财奴守着财宝似的。
被在昨晚,又发生了件颠覆她认为卡卡单纯可爱的事儿。
晚上十点多,小区停了一会电,漆黑一片。原本无聊地赖在床上打滚的卡卡瞬间打起精神,它手脚灵活地翻窗出去了。
花园铁栅栏外,一只流浪狗在低头扒垃圾箱,卡卡机灵地左右瞧了瞧,确定没人后,腆着肚子蹑手蹑脚走过去,小短手一伸,狠狠揪了几根狗尾巴毛……手贱被狗撵也就算了,它逃跑的时候没看好路线,掉到没盖好盖的下水道里了。
秦菲离用网兜把它捞上来,它身上的味道就像榴莲加臭豆腐,用香皂搓了几遍还是臭味绕梁,熏得全家人都失眠了。唉!
下早自习后,订词典的人数被统计出来,里面没有秦菲离。她这个抠门儿一门心思地攒钱想给爸爸换一块上档次的墓碑,可是庄暮裘家的墓碑贵得离谱,就是给她打个一折她也买不起。
“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中午咱们可以去西敏中学的食堂吃饭啦!”方俊芳照了照小镜子说。她也好想剪秦菲离这种齐耳的短发啊,配上秦菲离的大眼睛和高鼻梁,肯定会更精神啊!可惜她是个眯眯眼,估计会不好看。方俊芳有点儿失落地想。
“为什么?”秦菲离放下笔,转头问。她的瞳仁又黑又亮,目光清澈,跟人对视的时候,会让人感觉真诚而温暖。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总之今天早点过去抢位置。”方俊芳照着小镜子,又开始不满意自己的眉毛了,故意卖关子。
方俊芳的妈妈是二年级组的组长,因此方俊芳总是能比别人提早掌握很多小道消息。
西敏中学跟她们就读的十六中只隔着两条街。西敏虽然是私立中学,却在全国大有名气,会集了省内的尖子生,也会集了很多家里有钱有权的学生。西敏的学生对十六中的学生向来不屑一顾,两个学校的学生一向是互相看不上眼。就这样,还想去人家的食堂吃饭?
上课后,趁语文老师写板书,秦菲离打开微信,先去翻了翻记录,却发现跟客户的聊天记录神奇地不见了,连通讯录里都找不到这么个人。
有没有搞错,手机关机一晚上,丢失了一个委托人!
她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呢,对方不明不白地把一只稀奇古怪的动物委托给她,也不告诉她是什么东西,就这么消失了?家里那只动物怎么办?她还没成年,承担不了这么重大的责任啊!
秦菲离下巴抵在书桌上,埋怨着突然消失对委托人,对方不是想赖上她吧?
手机振动了一下。
庄暮裘:秦八叉,上课认真听讲,不要玩手机!不要靠近“禁林”,尤其是阴天的时候。
秦菲离不屑,她脑子又没抽风,没事去那种地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