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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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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江的酒肆永不暗淡,红色灯笼的颜色在夜里永不消退,只因为这个世界上寂寞的人太多,无论是达官显贵,游行侠客还是市井小民都想一窥天下第一美人韩香儿的闺容。

    “听说韩香儿今晚有表演,在西江已经逗留快一个月了,真是美人难得一见。”

    “可不是麽?去年就慕名来过,走时一拍大腿,他妈的又白跑一趟。”

    酒桌上,天南地北的男人,谈论着他们心中的白月光,这时一队手提大刀,身材彪悍的黑甲铁卫已立于门槛,他们不说话,不偏不挪,将原本敞亮的门掩得呜咽。现场氛围的肃杀已压抑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一阵“潦倒”不失刚健的笑声传来,只见铁卫一共八个忽而夹道腾出一条道来,那道上走出个白净小生,口里念念有词。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我要叫这寒香阁的“雪”在今天化得一干二净,看你还哪里来的寒香,砸!哈哈哈——哈——来呀——哈哈——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如你所愿?还我香儿——砸——”

    话音闭落,那八个大汉就开始大肆打砸清场,原本歌舞升平的韩香阁一时间乱做一团,这事儿从未有过。有人高声大问:“阁下高姓大名——我等只为一睹天下第一美人韩香儿的芳容,并不想发生冲突——”

    同座的富绅急忙拉下“这是苏何公子,就别说了,儿子给爹找事嘛!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说是说,议是议,也有豪言出剑又鼻青脸肿入鞘者,所有人都不知道苏何公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每季总有几天是寒香阁的大日子,里里外外打点,不说一屋子悬挂的七彩绫罗,也不说四处精美的陈设,也不说雅阁里的各大家族子弟,这样的荒唐事情着实让外人看了苏家 笑话——

    “何人撒野?”

    一男子走就出来,手扶围栏,看着楼下的一片混乱,不禁大喝一声。霎时,数十人列在左右,个个手持刀兵,眼看就是一番恶斗。

    “诶!瞎子,你知不知道这出儿子斗老子的戏到底是为什么?”一个瘦如干柴的小年轻问他身边的同伴。

    “这你都不知道吗?”轻挑眉尖,嘴角也勾得高高的,摆着一副想说又故意吊着人的表情。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唧唧,直像个娘们儿。”

    “有什么好说的,为女人吧?”

    “抢女人?抢谁,西江的女子又不都是烈女,排着队不都上赶子给人跪舔吗?瞎子你净说瞎话。”

    “哎!我哪里知道真假,这不也就是传闻嘛!传闻——”

    “瞎话就瞎说吧!别跟我在这里打喳喳,他们要抢的是谁?”

    许多嘈杂的声响,要说想听见什么也不容易,这时的苏丰灿已经发现了苏何,又气又急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平息——

    “列位今天可以走,往后更不必再来,寒香阁的雪已经融了,一颗磁铁心,便再也没有什么风景相称——” 只见苏何走上高台,摊开手,一只拿着酒壶,另一只握大刀,他醉了?他走路晃晃悠悠,他没醉!这几句话,他言辞铿锵,毫不粘黏。

    “苏何,逆子!”

    苏丰灿右手用力地击打着漆红的围栏。

    “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时的寒香阁已经乱做一团,看客们都退到角落,谁也不知道这一场父与子的大戏何时落幕,打砸已经停下,苏何更像是想讨个说法,只是苏丰灿还并未回应。

    介时,有按捺不住的客人开始大喊“今夕何夕,佳人可期?”

    “你们见不到香儿!收拾收拾从哪里来往哪儿去!出门左拐每个人可以取走些盘缠和琦锦,也当做没白来一趟西江。”

    “走?见不到韩香儿就走?”一穿着显贵的中年男人大声说。

    “苏公子,请公子如实说一下香儿姑娘的去向,是变成蝴蝶长着翅膀飞走了不成?怎么就会见不到——”

    十二个月的春秋冬夏,香儿小姐只表演四次,谁不想见那罗缎彩绸,谁不想见那卓绝风姿——

    “难道寒香阁要失信于西江?我们只见韩香儿。”

    是呀!她的裙角都能在酒肆里被些纨绔子弟交出个不错的价格,更何况她纱面下的容颜,更撩拨着每一个好奇心重的男人——所有男人都期待舞蹈结束时她就会摘下面纱那几眼情缘。

    “是呀!我们要见韩香儿。”

    “公子,我们大老远而来,不给我们一个解释!怎么能服众?”

    “解释?不需要解释,走便走了,你们若是不愿走,今天也就不要走了。”苏何听到解释两个字心里就是暗自发笑——解释,谁又给我个解释呢?

    苏何一脸的无谓,眼里的血丝却昭示着他这几日并不好过,然而他仍旧不愿意解释半分,兀自张狂和偏执。

    可这冰冷的回答怎么能服众?寒香阁里愈发地嘈乱。

    只见这时苏丰灿提着一壶酒缓缓走上去,面朝所有人鞠了一躬。

    “对不起!诸位,香儿确实已经走了……”

    风儿本属于江海星月,这一隅的偏安终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是她真的是离开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的你应该出现在这里吗?混账东西,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你脚下这片土地重要——”

    只见苏丰灿说完话也不与苏何多说一句话,转头便走了。而苏何也带着他那八个像黑猩猩似的侍从离开。众人只是更加困惑,但没人留意到苏何的眼睛猩红,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吟诵着传说中老仙人柳永的一首蝶恋花,每一顿挫都似浪潮,袭人心上。

    “伫倚危楼风細細,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強乐还无味。衣帶渐宽終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主家人全都走了,落下满堂的狼藉,和不知所措的看客,索性领了银子,也就各自散去,有气不过的人就往寒香阁门脚吐几泡口水——寒香阁的哄堂闹剧很快传遍了西江。

    杳无音信就是杳无音信,没有一点线索就是杳无音信——

    寒香阁改名——淼云楼,由大公子苏何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