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结了帐,就把端灵的书包一起提上,一手牵着她的手走下了船。遍洒的阳光在下午的时光里虽然仍猛烈着炙热着,但是已经融入了浓浓的橘红色,傍晚慢慢的就会来临。此时的景色分外恬静欢快,河边僵硬的灰白河泥不规则的凸凸凹凹,船儿们干燥的木板身子翘躺在浅水边悠悠,吱吱的颤摇,温馨跳跃的橘黄阳光像件轻柔的衣裳给眼前的一切披装上。端灵的心儿美妙得像在梦中,心爱的男孩热恋的感情她好像能从这个正走在自己前面的男孩的黑色头发,英俊的背影,迈开的脚步里都能强烈的感受到,他在绮丽的阳光和浪漫的河堤所精心构图的画片里,像极了专一纯情,一个阳光和执着的沉静又奔动的灵魂。她发觉自己真的是喜欢他的,而被他先追求先表白先那么厚脸皮的不放手,端灵感到爱情是多么善待她偏顾她。周南沿着河边看到一条古色古香的木色蓬蓬小船就直接牵着端灵钻进了舱里。进里面由于船儿窄小他俩都弯弓着背进了去,是很狭小的容身,里面对应的沿船舷两边用简易的木头板做了两根长凳,中间摆了一张小巧的木头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次性塑料杯和一柄茶壶。这船形状像片新春的刚冒出的嫩叶,单薄轻巧得很,一点推波的浪就把它上下摇拽得像片风中抖动翻转的叶子了。但是坐在弯篷下这样摇晃确是让两个年轻人轻松的默契开心笑着,他们对坐着,傻傻的盯着对方看,摇摆的小船像童年的摇篮而现在像爱情的摇篮了,河风从开敞的船篷口穿梭吹来,温凉的透着淡淡的腥味。周南懒懒地半仰在一根木凳上,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对端灵说:“丫头,我有点困了,你要不把凳子一到我这边来,一起休息一下,船家我认识的,一个老头儿,可能去哪儿喝闲逛去了,他来了会叫我的。”端灵也被这温热的凉风吹得有点疲了,答应了周南一声,周南便重新起身,把小木桌移开,把两根长凳搬摆在了一起,两人便一人一根木凳半仰着,周南把端灵的手又牢牢地牵住。端灵心里一直都是轻快的,甜蜜的,难道这就是爱情。她从来都不敢想到自己的男朋友会是全校最出色的男孩子,她的第一个男朋友竟然这么出色!她觉得自己被幸福满满包围着。端灵偷偷歪过头,偷偷瞟着正在闭目养神的周南,乌黑的短发零散地悬在头顶,一只修长的手搭在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像温柔的丝缕,高挺的鼻梁,粉色的唇,小小的尖下巴固执地微翘着。端灵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好好看过他,原来她以后的男朋友是这么帅气的哥哥!

    温凉的河风吹满了一船舱,这里游人是极少的,小船多是已在河上打些清水鱼虾泊在河边上,虽是个山水相衬的城镇,比起古城凤凰还是欠缺特色的,不过倒也好,安宁的风啊水啊山啊的,若是天天被许多人吵闹着,哪能余出现在悠闲的时光让她和周南在这里清享夏风河景,不一定船夫一身的臭钱味,又涨价又催促游人快上快下呢!。。。想着想着,端灵不知不觉睡迷糊了过去,又渐渐地她像是在梦里。。。

    天突然变得黑压压的晦暗了,河水也突然成了暗涌闷闷的阴怖,一团团诡异的浓烟在河面上悠悠冒升,每股密麻的烟缕里都仿佛隐蔽着一只圆鼓的血红眼睛,端灵坐在小船上惊恐万分,那些无数的红眼透着怒气和阴鄙,随着浓烟的游动蒸升时隐时明。小船开始剧烈的摇晃,端灵恐惧极了,哭着叫喊周南,可是船舱里根本没有周南的身影,她孤零零的飘荡在墨黑的无涯的水面上,一只只凶冷的红眼从她脸上擦过,小船像有人牵引一样径直的悠悠晃晃在没有方向的黑海里飘着,端灵觉得呼救都是白费力气,根本四周都没有别的东西,除了浓烟一片。从密浓的莽恐地水面上沉闷混浑着传来模糊的低语声,这更让心中惊骇的端灵绝望后怕,她鼓大眼睛紧张防范的细细审视,这声音绝不是普通善良的人的声音,但出于本能的求生,她还是绝望的希望能看清说话的声音来自哪里,黑色的河面上像滚烫的开水一样翻滚,冒烟,呓语嘈杂。端灵绝望地伏在川投哭泣,她摸到船舱里有湿漉漉的东西,河水不知从哪儿进了船里,一会儿功夫船里好像已灌满了水,端灵吓得在船头急得使劲地颤抖大叫,可是没有一点回应,没有一个人影,水越灌越多,那些飞滚的黑色烟雾鼓着红色的眼珠子露着直惨惨的狞笑,成群的在穿上飞来飞去。船已经完全下沉了,端灵拼命地在水里挣扎,最后她渐渐沉入无底的黑色河里。

    当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端灵发现自己靠再一根粗糙的石柱旁。衣服还在滴着水珠,这足以证明刚才经历的恐怖是真的!端灵慢慢地站了起来,她胆怯惶恐地擦掉头发滑落到眼睛上的水珠,四下里到处打量着。像是个山洞,不过四周上下都是灰色的茫茫烟雾,远处更是灰蒙蒙的一片,忽地漂浮的烟雾里清淡了下去,走出一群统一穿黑色长褂的人,这时周围洞府的石壁和石柱都隐约看得清楚了,就像被斧锤狠狠劈砸的一样,除了參差不齐的石壁和粗糙不堪的石柱,毫无摆设,清冷得异常。那群黑衣人大约有七八个之多,人群没有一点声音,连脚步声都没有。端灵此刻心生希望,兴奋的叫喊着,可是那堆人群好像没有听到一点她的大叫大喊,欲追向那群人里,他们忽地又成了一障灰色的烟雾,四周环境又陷入了混沌,端灵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快走!快走!”一个尖利的怪音传来。

    “都快点,我的脚等会痒了就踩死最尾的那个!”又一个硬哑的声音传来。

    端灵循声望去,在又一片淡消的烟雾里刚才那群着黑衣的人又出现了,端灵正欲高呼,她看见两个红皮怪物,脸正中长着一只红鼓的眼睛,鼻子就是两截单独垂吊的管子,头一动鼻子就摇摆一下。它俩一个身子上多长出来几只手,另一个长了几条腿。端灵吓得赶忙闭里嘴蹲下身子。她看见人群最后有张脸好熟悉,恰巧那张脸偏向了端灵这边,是周南!端灵猛地站了起来,她顾不得太多,她要救他。端灵往那群人跑去,她用尽力气叫唤着周南的名字,可是声音像是在瓶子里闷住了一样,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她慌极了,瞬间四周又都是灰茫茫的烟雾。她往刚才那群人的方向奔去,她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的淡灰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她突然较低踩空,整个人往下掉,端灵还没回过神来,自己就站在了另一个地方。眼前是一间用石板砌成的精致小房子,四周还种了许多成堆的五色指甲花,端灵在外婆家的时候最喜欢这种细细的小花,她忙跑进花园中蹲下用手准备把一铺花拥到胸前闻嗅。“哎呀。”她的手撞得青疼,原来这些花是假的,也是用石头雕刻成的,这也让端灵更惊奇佩服了,能用石头做成这么一个五颜六色的指甲花花园是什么奇怪的主人啊!端灵探究似的在园林走着,她沿曲折的小路靠近着那方石砌成的透着青白色的房子。在这时,她看到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背影在逗一只像烟雾般的小鸟,他长长的黑发直披在脑后,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这装束就是古代的人。不容端灵思索,那背对着她的人冷冷的传来一句话:“你终于来了。”端灵莫名其妙的纳闷着,他怎么这么说?难道他认识我?他是谁呢?我很久很久以前的祖先?端灵慢慢的靠近他,那人也慢慢地转过身来,只是园子里的雾气一下子变浓了,遮住了男子的脸,那男子晶亮的眼睛像两颗深夜的寒星一样透过雾霾盯着端灵看,端灵觉得那双眼睛好熟悉,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那男子还在冷冷的说:“你来了。你来了。”

    “你是谁?”端灵大胆地问道。

    那男子嘴里只喃喃地不停地说:“你来了。你来了。”

    端灵见他答非所问,焦急地用手捂住耳朵跑着冲向他,口里大声问着:“你是谁呀?”快临近那男子的时候,男子却化成雾气淡化去了,没了踪影。端灵撒开腿,四处寻找着那个男子的踪迹,她什么都没有找到,渐渐地发现石头房子模糊了,紧接着消失了,花园里的五色指甲花也成影成烟消失了,她的眼前又开始飞满灰烟和一只只红色的独眼,她又湿漉漉地沉浮在冒着黑色烟气的冰冷的河水里挣扎。。。。。

    “端灵!端灵!”

    端灵疲惫地睁开眼睛,阳光耀眼的刺得她伸手捂住了眼睛,她的心像经历了爬山涉水的艰辛一样虚弱疲乏,双手好像也因为刚才在梦里挣扎得太累而无力得酸疼得很。她坐了起来,定神地看着舱外金光点点的河纹,淡蓝的天和雪白碎絮样地白云揉铺的一片天空,那么宁静柔和。端灵想着,可能是硬凳子太不舒服的原因,躺着睡熟了就做了噩梦吧。她见船头一个赤露着金红色臂膀的老头戴着斗笠忙和着,一上一下的拉紧臂上干瘦的一点肌肉,然后轰隆隆的发动机闷声响起了。

    “坐好来。船要开了。”周南牵着端灵的手,紧紧坐在了一起。“你的额头上怎么那么多汗?像流水一样。看衣服背上也湿透了。”周南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包纸巾给端灵拭着额上的汗水,又问道:“不会是身子弱,吹着和风睡了会搞凉了吧。”

    端灵看着周南的脸,她觉得周南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特像刚才在石屋前看到的那双眼睛,她回答着:“没,我好着呢。”

    “也没那么热啊,你这是怎么了?”

    端灵觉得一个小小的不愉快的梦就不用根周南说了,她微笑着看着周南,被他细心的关怀让她感觉特别幸运。她笑笑地指着河上轻飞的小鸟,叫周南一起看,又唤着他看船尾泛起的白浪似的水纹。。。。。他们欢乐得就像一对自由的翅膀。

    美好欢乐的日子总是容易流逝,梦妙般的时光也仿佛走得快些,。夕阳已成了一粒绯红的蛋黄,河边旁一溜的大小高矮的泊船的倒影长长的,杂乱的覆满了金色的一弯河面,整个山城都拖影着自己长年累月不变的容样。阳光黄红如嫣,已经褪去足够多的炎热了,现在柔和得就像慈母的手,金红的微笑铺在了地上的每个角落。灰黑的马路上仍能感到有一股温热的烫气在蒸散着。周南和端灵慢慢步行着,他们不觉得走过了几条街道了,只是悠闲开心的享受着难得共处的时间,不知不觉竟已走到端灵回家的最后一条巷口,他们就此分别,约着明天的约定。

    从身边走过的路人,其实很多都是经常碰面的脸,只是不曾交谈而已。可能他们都知道,谁是谁的谁,许多妇女的管事和收集情报的的能力是不能小觑的。此刻,一个帅气稚嫩的小伙子当然又有几束眼光左右闪烁了,那无声的眼神世界里好像在说,我知道又一个秘密了。端灵无可奈何的径直往家走去,她想,她已经算很迟才谈恋爱的,要看就看呗,那男孩帅吧,都流口水了吧,哈哈。她竟然又点为自己的眼光不错感到很有面子,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骄傲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