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质问
想起昨天晚上他喝酒时喉结滚动的一幕，她感觉脸有些发烫，连忙别过脸去。
或许是她目光有些赤果果，他垂眸看文件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到面前的女人不知为什么的慌乱躲避开了他的视线，微微抿了抿唇。
顾漫漫不敢对上他眼睛，给自己打气，脱口而出，“凌总，你不能让人把仪器都送来…”
还没等说完她卡巴了一下！
妈呀，她明明是想盛气凌人的质问，为什么到了嘴边就成了这种软绵绵的腔调？
顾漫漫说完自己先懵了一下。
听到她气势弱三分，表情更弱三分，完全不像前台形容的那样‘凶神恶煞’，凌晏尘眼眸微闪，忽然感觉一上午的疲惫都被她这一句话一扫而净。
眼中冰霜消融，他长腿叠放，不急不缓，“恩？你要说什么？”
顾漫漫觉着自己好像看到雪莲在冰山上绽放的光彩，他虽然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笑’意，但是她却从他眼神中的冰冷消退看出他心情貌似很愉悦。
想什么呢！
顾漫漫赶紧让自己别犯花痴，追回场子要紧，她轻咳一声，深吸一口气，让声音沉下来，“我的意思是凌总你不觉着你这样太卑鄙了吗？”
凌晏尘眼眸微闪，“卑鄙。”
“对！”
顾漫漫不甘退让，咄咄逼人，“无事献殷勤，我觉着这个词用来形容凌总您真是太适合不过了！”
卑鄙、无事献殷勤。
这两个修饰词让凌晏尘眼神中带着似有若无的一股深意，凝望着她气红的脸。
沉默。
半晌，起身，放下文件，长腿迈出，绕到桌前。
他长腿迈了几大步，走到她跟前，顾漫漫看到突然靠近的凌晏尘，心脏‘突突’的急速跳动，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近，最后，停在她面前，从上空俯瞰，目
光有些深远。
“你！”
“我们打的赌里面没说过我不能捐赠仪器给你和你的团体，莫小姐似乎还没弄清楚什么叫赌注。”
顾漫漫冷笑一声，“所以你是说你是真心想捐赠仪器给我和团体？”
“真心谈不上，只是这些仪器在莫小姐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我只是物尽其用。”他说的是实话，有些东西只有在她手里才能被运用好。
顿了顿。
“无论如何，我希望莫小姐能收下。”
你瞧，他说的话也那么好听，让人生不出任何拒绝的心思，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她以前就是这么被骗的。
顾漫漫捏紧拳头，刚要再跟他争论一番，忽然间，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
顾漫漫觉着自己天都塌了！
凌晏尘眼眸微闪，看着面前女人脸色以肉眼可见
的速度迅速胀红，又听见她肚子里还在不时传出来的‘咕噜’声，抿了抿唇。
顾漫漫揪着肚子上的衣服，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今早上忙着工作没吃东西，中午又早早赶过来，一直都没吃点东西。
她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全是凭着意志在跟他争论。
怎么办，好尴尬。
他看着她脖颈都快红透了，薄唇轻启，“正好我也饿了，这件事我们待会再聊，莫小姐一起？”
一起？？
公司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格调优雅，很是他的风格。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着对面优雅进餐的男人，修长的手优雅的握着刀叉，眸子半垂，进餐过程没有发出一丝丝的声响，顾漫漫不由在心里感叹，他的修养真的很好。
是怕她尴尬才那么说的吗？
明明已经对她拒之千里，却为什么还要对她留有
温情？
顾漫漫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盘里的意大利面，想着只是一顿饭而已，吃了又不会改变什么，这么一想，她顿时食欲大开！
听到对面女人吃意大利面的时候发出的‘吸溜’声响，他动作一顿，看了眼她盘子里的海鲜面被吃的干干净净，抬手，唤来了服务员。
食指点在菜单上，“帮这位小姐点这个。”
“好的先生。”
顾漫漫吃的开心，没听到他跟服务员说了什么，等了半晌，鼻间一嗅，大虾的鲜香钻入鼻孔，把顾漫漫注意力都勾住了。
“小姐你好，你的香辣虾。”
她爱的香辣虾。
她动作顿在半空，目光落在这盘色泽好看的香辣虾上，但是却许久都没有动手，凌晏尘看着她对着一盘香辣虾失神，微微敛眸。
“不喜欢？”
她明明将盘子里的海鲜都吃干净了。
顾漫漫垂眸，捏紧手心，“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件东西，甚至喜欢这个给她东西的人。
他慢条斯理的开始说道，“我还是希望莫小姐你能接受我的好意，莫小姐，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吗？
跟着他回那个没有任何人接受她的地方，然后看着他用陌生的眼神继续看着她吗？
她拿起一只红色的大虾，放在盘子里，鲜红的大虾看起来秀色可餐。
她抬手，自己剥干净然后放进嘴里，然后剥干净另外一只，继续放进嘴里，咀嚼，再咀嚼，忽然，手指发颤，眼泪不经意间划过脸颊，滚烫的划过喉咙。
她全身发抖，声音发颤，哽咽，“好辣，我是被辣哭的，怎么会那么辣…”
她塞满嘴，塞到吃不下去，哭到全身发抖。
餐厅里，有个女人一边吃着香辣虾，一边哭，所
有人都不理解她的悲伤和难过，她剥着剥着忽然被刺扎伤，他一把抓住她手。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那一刻，她看到他眼睛里漆黑一片，抹不开的浓晕，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声音嘶哑，“凌医生，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用陌生的眼神注视我。
黑漆漆的深海里，绝望的感觉包裹了全身。
这一刻，凌晏尘心脏处忽然抽痛了一下，那副四年前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
他启唇，“你说什…”
忽然急促的铃声响起来，打断了两人之间谈话，顾漫漫看着自己手机，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问了什么蠢问题，咬紧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