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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永昌城的算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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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啊,您可算是找对人了。放眼方圆百里之内,要说这相面推算之术,没人敢说在我之上。放心吧,您诚心来找我,给您优惠,我只收三十两银子。”

    “好好好,你别磨叽了,快帮我儿子看看,他和潘家小姐的姻缘如何。”

    眼前的贵妇掩饰不住心中的焦急,满脸不耐烦地说着,一边示意身边的丫鬟拿出东西。丫鬟应声慌张地从提着的手袋里拿出两封信笺,然后从中抽出两张还留有墨香的纸页,分别平铺在覆着红布的桌上。

    桌后站立的是一个清俊的少年,他嘴上挂着一副商人的恭维笑容,身着一件青色道袍,头发用一根榧木钗子随意地扎着,几丝长发飘逸出来,却不显得凌乱。

    “这就是贵公子和潘家小姐的生辰八字吧。”少年将丫鬟递过来的纸拉靠近了自己一些,一边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是啊,先生,你给算算,他们结成了姻缘之后互相冲不冲啊,会不会有克夫啊,无子啊,什么的。”

    “夫人莫慌,待我仔细看看。”

    贵妇闻言便不做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拿着纸张推算的青衫少年,生怕在他脸上遗漏了什么,紧张地等待他的结果。

    少年左手拿纸,右手作推算之状,来回走动,时而嘴中念念有词,时而眉头微皱,看的贵妇是心里咚咚打鼓。终于,似是有了结果,少年结束了推算,面露难色地将目光向贵妇这边投来。

    “啧,夫人啊,我有句不当听的话要讲,希望您别介意啊。”

    “先生,你……你说,我就是来听你的推算的。”贵妇捏着手帕的双手微微颤抖,手帕也因为她手上的用力而变形,额头上也露出些许汗意,不知道是因为阳光曝晒还是因为焦虑着少年所说的话。

    “成婚之后不会有什么问题,婚姻美满,夫妻和谐,孝顺父母……”贵妇一听,这不都挺好的吗,哪里有什么不当听的,眉开颜笑地说道:“好啊好啊,这样便好。”

    “夫人莫急,听我慢慢道来。”少年郎打断她说道:“女方八字本身不见子女星。而且时干为丙火,丙火和戊土同阴阳,命局日时辰辰自刑,则不利子女,这意味着生出女婴的几率很大,也反映了不容易有男丁的意思。”

    少年侧身将这一番话淳淳道来,不知道手上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折扇,潇洒出尘地摇曳着微风,带起他额角的一丝长发拂动。

    而这番话落到眼前的贵妇耳中,有如晴天霹雳,她虽然听不懂前半段的推算术语,但她听得懂后两句,生出女婴的几率很大,不容易有男丁。这不是,要叫他们陈家绝后了吗?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贵妇脑中像天旋地转一般,一瞬间失去了重心,站在一旁的贴身丫鬟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夫人,以免她摔倒在地。杨夫人心想,杨家与潘家是世交,老爷在少爷还在肚子里时就给认的指腹婚,与潘老爷更是情同兄弟,对潘家小姐又是喜爱有加,怎么可能推了这桩婚事?

    青衫少年作出焦急之色,将自己身下的凳子拿起,小步快走绕过摊子放在了二人背后,和丫鬟一起搀扶着她慢慢让她坐下,嘴中含带怜惜之意说着:“夫人啊,您可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您是我的贵人,看得起小子我,照顾我的生意,我岂能让您杨家绝后?”

    本来心如死灰的贵妇一听此言瞬间来了精神,双手伸出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跑了一样。“先生,你有办法,你有办法,是吗?是吗?!”

    少年的手臂被她握的生疼,这妇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他也不挣脱,就这么给她抓着,脸上洋溢着微笑对妇人说:“夫人,您真的是幸亏遇着我了,换一个人,他就是能算出来这一茬也毫无办法。”

    “先生,您请说,只要能让我老陈家有后,将这香火给传下去,您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您。金子,银子,只要您看上的,都没问题。”妇人松开了抓着他的双手,用手帕擦拭掉眼角的余泪,看着他真诚地说道。

    “夫人言重了,我师父常说,“病人之病,忧人之忧。”我们修道之人行走于世间,不过就是为了帮助黎民百姓,消除人间疾苦,铲除不平之事。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帮助了夫人您,也是为我修道寻仙之路铺上了一块砖,在天宫中我的仙官簿上添上了一笔功德。”

    少年单手收拢折扇,负手在后,斜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透出苍茫之意,俨然一副得道高人模样,这些话他早已烂熟于心,不过是信手拈来。妇人被他这般说辞唬住了,犹如瞻仰神明般地看着少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调转话头,青衫少年右手执扇轻轻拍打着左手手心,嘴角含着深意的笑容。“我们修道之人平日里除了粗茶淡饭,便只用与山间清风为伴,日月之精华照耀己身。夫人您和我有缘,不需要铜臭之物来玷污这来之不易的缘分。”

    突然,他眉头一皱,俊俏的脸上浮现为难的神情。“只不过,有件事我需要和夫人道来实情。”

    “先生请讲。”

    “和尚外出时需要向百姓家里求食,名曰化解他与这家人前世的缘分。我们道士也需要借助一些物件,来化解与夫人您这样的贵人之缘。”

    他清了清嗓子,抬脚走近妇人,俯下身子凑到她耳畔小声说道:“您与陈老爷之间,最近夫妻生活并不和睦,对吧?”

    妇人纵然已近中年,但被这他般的粉面小生突然欺身上前,也惹得她一阵不适。脸上微红,听到他这句话是又惊又羞,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最近自己与夫君经常小吵小闹,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同房过了,自己也茶饭不思,满日愁容,夜里常常辗转反侧,无心睡眠。

    “正如先生所说,我因为此事,近日来浑身乏力,食欲不振,心情也比较烦躁。”

    “夫人啊,此事并不是因您而起,也与陈老爷无半点关系。”少年起身,退后两步与她拉开距离,正色道。

    妇人听他话里有话,还是急忙问道:“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观夫人额间丰润,两颚饱满,本是富贵平安之相。可无端端地,您身上却暗藏一股怨气。”

    “这怎么会呢?在哪里?!”妇人大惊失色。

    “夫人,近两年,是不是觉得月事来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没有规律?而且您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大发脾气,无理取闹?茶饭不思,无心睡眠?”

    妇人连连点头,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因为这件事,经常和夫君闹得不愉快,对府里的下人也是无来由地又打又骂,看见他们做错一点小事,就止不住地火上心头。月事也如这位先生所说,反复无常,毫无规律可循,还以为得了什么怪病。但又羞于启齿,不愿找郎中诊治。

    “这些,皆因此物而起。”

    妇人顺着他折扇所指的地方看去,那是自己发梢间插着的一根玉钗,青绿的花纹在其之上游走,精雕细琢的形状勾勒而出,在乌黑的发丝中显得格外美丽,合衬出贵妇的风韵犹存。

    “这是我夫君在成婚之前托人送给我的信物,入了陈家之后,混在嫁妆之中找不到了,前几年才被丫鬟收拾出来。我尤其中意它,先生,您说这些怪事都是因为这玉钗而起吗?”

    妇人抬起显出皱纹的手,将玉钗抽出,拿到手中一边把玩一边说道。

    “这玉钗看似巧夺天工,其实深含怨气,看来是原料曾经手罪恶之人,与金银不同,玉乃灵物,可吸收人心中的怨念和意愿,长久消失不散。而夫人这几年将之贴身佩戴,吸收了玉钗中不少的怨气,不仅仅使得您多病缠身,性情大变,长久累月下去,连与您同床共枕的杨老爷,都要遭受这玉钗的迫害。”

    青衫少年反复踱步,忧愁之色溢于言表,仿佛是在说着自家的事一般,语气显得十分沉重。

    “那依着先生的意思,怎么才能化解我身上的怨气,免受这病痛的折磨呢?”

    “夫人,这怨气由这玉钗而生,自然要着手在这上面。我给您两道护身符,一道每日放在荷包中贴身佩戴,考虑到怨气可能已经沾染到老爷,一道放于杨老爷床下。二十八日之后,怨气自然化解,我再给您开上一张药方,服下之后,您身上的病痛也会消散。而这玉佩,您也不能再继续佩戴,也不能放在家中,不然怨气深入宅邸,难以根除。”

    贵妇本来紧缩的眉头听到他的话之后慢慢舒展开来,越听越加激动,待他说完恨不得给他跪下,感激涕零。

    “谢谢,谢谢,先生……不,道长,您真是救了我们一家啊。那,那这玉钗该当作何处置?”

    “夫人您自然不能再佩戴这玉钗,依我之意,这玉钗就当作化解你我之间的缘分之物吧,我能消除这玉钗上的怨念,不再让它为祸世间。”

    杨夫人看来有些不舍,拿着玉钗来回看着,但随之下定决心,双手奉送给少年:“道长,那就拜托您了,还有我那儿子儿媳的事,也一并交给您了,感谢您救了我们一家人。”少年也双手借过玉钗,妇人带着丫鬟微微下蹲,行了一个妇道之礼。

    少年见此情形,上前扶住杨夫人:“夫人何必行此大礼,我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前几日我随师父观天象,他老人家说我近日会遇到贵人,尽我之力助他化解尘缘,便是顺了天意,看来便是夫人您了。”

    他搀扶着杨夫人让她坐下,自己缓步回到桌后,拿出纸笔,和两张黄符。他熟练地沾染笔墨在符纸上龙飞凤舞,作成符纸放在一旁。拿过两张白纸,列出一排排药材和用量,嘴中说道:“夫人您吩咐下人,一张每日按药方上用量,以文火慢煎,如果觉得难以入喉,可以加点白糖,另一张待潘家小姐过门之后,每日让她服下。保你杨家不出两年生一个大胖小子。”

    杨夫人激动地接过药方和符纸,身子也上下起伏。视若珍宝一般将药方和符纸折好,放入丫鬟提着的手袋内。然后让丫鬟拿出一个钱袋,松开手绳,少年斜眼瞟了一下,里面若有金光,然后咳嗽一声看向别处,轻摇折扇,假装毫不在意。

    杨夫人从中拿出五锭灿灿发光的金子,放在少年的红布桌上,青衫少年侧身一看忙摆手道:“夫人,我跟您说好了,只收您三十两银子,这,我受之不起。”

    “道长,您救了我们一家,是我们杨家的大恩人,这点钱不算什么,您就收下吧。”杨夫人看着少年毫不吝惜地说道。

    少年人有些犹豫,他很想将这五锭金子收入腰包,只是火候还不够,连连摆手。

    “夫人,我救人不是为了贪图钱财,权且是为了济世宜民,发扬我师父的仁德之心,您还是把钱收回去吧。”

    杨夫人怎么能答应,她正色道:“为我杨家传继香火,使我脱离这邪祟的玉钗苦扰,消除病痛的折磨,怎是这区区五锭金子所能回报,道长你不收,我怎能心安?”

    少年见她这般强硬,也不便再多推托,有些挣扎着说到:“这样吧,夫人,我既收了一根玉钗,便只要这三锭金子吧。”他也不再多讲价,一手揽过三锭金子,收到自己衣袖中。

    “也好,也好。”杨夫人见状大喜道,吩咐丫鬟将剩下的两锭金子收起来。向着少年人谦身说道:“多谢道长助我杨家,日后必当报答恩情。”说完便转身离开。

    少年向着她们拱手回以礼,悠然说道:“夫人慢走,恕不远送。”

    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从袖口中拿出一锭金子,仔细看了看,掂量了下,不能确定地用牙咬了一口,捂着发疼的牙口,少年笑了笑,确定是真的。

    然后便开始收拾摊子上的物件,他那根洋洋洒洒写着四个大字的旗杆,“神机妙算”,正随着傍晚的微风招摇着,收益颇丰的他决定结束今天的生意,挎着行囊,背上多出了一柄长剑。嘴里吹着口哨,向着街口走去。

    摊铺不远处一幽暗的小巷中,两双尖锐的眼睛注视着青衫少年。

    “大哥,那小子走了。”

    “急什么,等他走出这条街再说,我们慢慢跟上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再做了他。”

    “大哥,这次我们要发了啊,我看那有钱人给了他三锭金子哪。”

    “没出息的东西,不过三锭金子,我见过的金子连整个永昌府衙都装不下。”

    “那么多金子,几辈子都用不完吧。”

    说话的瘦子搓着双手,嘴巴微张着,已经在想像着把那小道士抛尸荒野,搜刮出他身上金子的场景了,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该怎么花呢?

    紧紧盯着青衫少年的壮汉见他走出了街角,慌忙起身,拍了一下身边的瘦子,余光见他没有反应,转过头看到他满脸傻笑的模样,反手就是一大耳刮子呼了过去。

    “傻乐什么,那小子没影儿了,赶快追。”

    说完不再管他,就往小道士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哦,哦,好的大哥,来了。”

    瘦子被打的头晕目眩,捂着发肿的半边脸,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