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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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光山雨,月湖水畔,桃花树,一卷清风满庭芳。

    长廊那头,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怀抱着一只精雕细琢的紫檀木匣子朝这边缓步而来,且面带喜色,神情轻快愉悦。

    独立树下的指燕澜见状,眸色一凛,冷哼一声,蓦然转身甩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唉?”远远便见到指燕澜愠怒的甩袖离开了,正准备近前的小玉千一脸茫然,摸了摸脑袋一时呆愕,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可还是头一次见大哥这样生气呐,以往再怎样同冷悦秋吵架,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又作无事发生继续言谈相和。

    “他居然生气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小玉千疑惑的问。

    “不要理他,他神经病发作了,一会就好了。”冷悦秋回道。

    “啊?”闻声,小玉千转身望去,便见冷悦秋板着脸朝这边走来,神色同样阴沉冷肃。

    冷悦秋没有理会小玉千,目光望向长廊上的华服男子。

    “陌生人?那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见来人。小玉千低声嘀咕着。

    “这是尾金,请过目。”男子脚步停在长廊末端,不敢再踏足寸土,朝冷悦秋俯身行礼,随后欲将怀中精致的盒子打开。

    “啊,原是生意上的事,无聊,不好玩,我还是去找小澜,问问他到底为什么生气!”闻言,小玉千转身便离开了。

    冷悦秋扬了扬手示意不用了,男子便又弯了弯腰收手了。

    “帮我办两件事,这些尾金便是你的了,从此你的命便寄在我冷悦秋的名下。”冷悦秋看着男子沉声说道。

    “这……”闻言,男子犹豫着有些踌躇不定,担心自己能力不足惹来杀祸,却又贪念着奖励丰厚不忍放弃。

    “向来富贵险中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同样的话我不问第二遍。”冷悦秋瞥了那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好!我答应了,什么事?”闻言,男子一狠心,咬了咬牙一口气承诺下来。

    “将天下第一神医圣手与食酒茶第一人带来湖光山雨。”冷悦秋道。

    “这是……一个人?一件事?”闻言,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两个人,两件事,不过我要的是这两种能力,不管他们是一个人或是两个人,所以明白我的意思吗?”冷悦秋道。

    “明白……不过容在下多言,这天下第一神医圣手是多数江湖人传称的,我想这个第一却不一定是阁下所需的,能治病救人才是关键,而食酒茶,千人口万种味,这天下人爱的那一口怎又一定是你所需的那一口呢?”男人如是回道。

    “呵,你倒是心细,却不知是真细心亦或是能力不足的借口?”闻言,冷悦秋扫了那人一眼沉声问道。

    “找第一有何难事,在下只是怕来的人满足不了阁下所需,平添麻烦罢了。”男人沉稳的说道,末了抬头看了看冷悦秋,见他无甚反应,遂又继续道“第一所谓对症下药方可治根治本,这天下神医门类繁多,大有出众者,可分针灸药疗,以及毒花虫草,便是以毒攻毒,中原境内,以常规疗理的医者居前位有居住在烟霞山的凛枫却,不过听说他前不久已经死了,烟霞山也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

    “死人还拿出来说?废话这么多,你胆子不小啊!”闻言,冷悦秋眯了眯眼冷声斥道。

    “切莫动怒,你可别小瞧这凛枫却,能精通针灸药疗与毒花虫草且见解独到,医术高超的人古往今来只此一人,若是此人,什么毒什么病必不是问题!”男人稍稍挺了挺腰杆解释道。

    “所以呢?你是想下去找他上来吗?”冷悦秋道。

    “其实说他死了不过只是传言,真假也不好说,听说最后见他的那个人始终都说凛枫却未死,所以这个人不可轻易忽视,而且主要是他是离湖光山雨最近的神医圣手,其他人不是云游四海便是浪迹天涯,前列者除了他便大多无一定居,剩下的疑难杂症估计也治不了,小病小痛的你可能也不需要。”男人道。

    “那后者呢?”冷悦秋问。

    “后者剑走偏锋的因为手法不够光明正统,被大多数人忝为不耻,所以所知不详,手法精湛者亦或有埋名。”男人回道。

    “少废话,将你所知尽祥便可。”冷悦秋不耐的斥道。

    “第一不好说,不过负有名气者有一人,便是居千窟洞的毒手千鹤,以及常在南岭苗疆一带出没的一位神秘面具男子,再便是居住在靠近北漠边缘的沧海半月城之主,不过此人非善,不易相处,有钱有势武功也不差,几乎无利所驱,估计难请。”男人道。

    “他们谁更厉害些?”冷悦秋问。

    “不好说,毕竟不曾公开竞赛过,鄙人不敢妄下评断。”男人答道。

    “那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以上一人即可。”冷悦秋道。

    “期限?”男人压低声音问。

    “哼,人死陪命,你认为我该给你定多长的期限?”闻言,冷悦秋扫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是,在下明白了,必将竭尽全力寻找!”闻言,男人立刻会意答道。

    “继续。”冷悦秋道。

    “是,精通食酒茶之人天下更是数不胜数,但众口难调,重要的不是第一,而且是能满足阁下需要的便是最好的。”男人道。

    闻言,冷悦秋思忖片刻,随后道“你只管放消息即可,酬金嘛……只要拿的动,湖光山雨库房的金银珠宝随手取,或是一颗人头,一把保护伞,随你发挥吧,总之你将人带来,好坏我决定。”

    “这个可以!”闻言,男人立刻答道。

    “记住了,来的人不管好坏只能留下不能离开……”冷悦秋道。

    “这……”闻言男人有些欲言又止。

    “是留命或是留艺叫他们好自斟酌……”冷悦秋补充道。

    “哈,不愧是阁下一贯作风,真是什么事都不改其性呐!”闻言,男子扯了扯嘴角轻笑两声,神情稍微放松了些。

    “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这么轻快自信,我是否该定个期限了?”见状,冷悦秋沉声说道。

    “呃……抱歉,是在下僭越了,这便抓紧时间去办事了,静待消息吧,告辞!”说罢,男子放下盒子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了。

    “哼,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随意揣测窥视别人的内心的,生命何曾许回头……”沉声低语,冷悦秋猛的一跺脚扬手一挥,那精致的紫檀木盒子便俨然在手,随后亦转身离开朝内中行去。

    客房中,少女依然在沉睡,隐约间,冷悦秋觉得她左眼下的红丝暗纹似乎又深了几分,想细看,少女却突然翻了个身,整个脸朝内而向,冷悦秋便作罢了,左右自己也不懂医术药理,不必自添困惑,等大夫来了再说。

    随后冷悦秋便出了客房,正巧碰上缓步而来的小玉千。

    “冷大哥!那位小姐姐醒了吗?”小玉千问。

    “没有,怎么了?”冷悦秋答道。

    “哦,没事,只是小澜已经将饭做好了,冷大哥要吃吗?”说罢,小玉千歪了歪脑袋偷偷瞄了一眼冷悦秋。

    冷悦秋没有说话,微微敛眸沉默片刻,终是轻叹一口气道“走吧。”

    “不生气啦?”闻言,小玉千摆了摆衣袖小声问道。

    “笑话,我为什么要生气?生气是女人的专长,我又不是那个家伙。”说罢,冷悦秋抬脚便朝厨房走去。

    “唉?可是你们不是吵架了吗?”见状,小玉千立马随上前去叫道。

    “生气吵架那都是女人才爱做的事,男人之间的事能叫吵架吗?”冷悦秋道。

    “明明就有生气吵架,干嘛都不承认,只有小孩子才这样!幼稚!”小玉千说罢轻哼一声嘟了嘟嘴一蹦一跳的跑到最前面,转过廊角时还不忘冲冷悦秋作个鬼脸。

    冷悦秋脚步一滞,抬头看了看小玉千,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廊角,不觉间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染上嘴角。

    他抬起头望向天迹,云霞瑰丽,红日浮山,夜幕即将来临,平静的一天又过去了。

    多久了……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似乎同是这晚霞艳丽,日暮西山之刻,他的刀第一次染上鲜血,那一日,亦是他第一次杀人……

    从那时起,冷悦秋便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他也不愿回头,既然生来孤寂一人,便该如此独身而终,谁也不配入心,谁也不要妄想有资格有能力改变自己……

    “我不能为了别人失去自我,凭什么让我为他人改变!谁也休想让我改变!谁也不可以!”这是冷悦秋第一次遇见指燕澜时,内心反复强调的一句话,也是日后每次吵架时都会回顾警惕的一句话。

    旧念重思,冷悦秋有些莫名的烦躁愠怒,有一瞬间真希望自己那时死在仇人手中多好,亦或者没有被指燕澜所救。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迫将要被改变的感觉,他不甘心,不情愿!

    厨房内,三人围一桌。

    “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怎样,这是要放弃了?”指燕澜瞥了冷悦秋一眼笑道。

    “什么苦大仇深,你眼瞎了?”冷哼一声,冷悦秋沉默片刻又道“放弃不是正合你意,你不是做梦都想让我听你的话吗?”

    “哈……”指燕澜没有回答,轻笑两声,敛了敛眸,有些若有所思。

    “不准这样说话啦!我听不懂!”小玉千猛的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大叫道。

    “来,坐下啦!真是急躁的个性!”指燕澜笑了笑,拉了拉小玉千的胳膊示意她坐下。

    “哼!”小玉千不悦的哼了一声,仍旧坐了下来,随后左右打量着两人。

    “其实……她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女子……”指燕澜突然如此说道。

    闻言,冷悦秋一脸愕然的瞪着指燕澜,见他神情真挚正经,不似玩笑,随后问道“你认真的?”

    “虽然我经常开玩笑,但是这句话是真的,人生漫漫,过客匆匆,能入得你心之人可说有一无二,我知道你不是薄情滥意之人,难得你愿意将她寄心入眼,指燕澜应该为你高兴才是,却不该为她的身份而不顾你的情绪质疑你的情感。”说罢,指燕澜端起斟满的酒杯朝向冷悦秋。

    “抱歉……这杯酒算是指燕澜向你赔罪。”说罢,指燕澜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你……”见状,冷悦秋一脸惊讶,不可思议的看着指燕澜,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指燕澜向他低头,还是如此虔诚的认错,虽然这与他以往所犯的过错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不过难得这次小澜居然会先低头认错,冷大哥就原谅他吧!”见状,小玉千立刻端起酒壶欲将冷悦秋桌上的瓷盏斟满酒。

    “唉,小妹!”见势,指燕澜扬手欲制止,却见冷悦秋无所反应,不禁抬头看了看冷悦秋,冷漠的面庞上依然看不出任何额外的表情,这默许的姿态却令指燕澜内心有几分波动。

    “你不是滴酒不沾的吗?”见冷悦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指燕澜淡淡的问道。

    “偶尔为之,亦无不可……”末了,冷悦秋瞥了指燕澜一眼又道“怎样,高兴吗?”

    “哈,你看我何曾有过不高兴的时候?”说罢指燕澜见小玉千欲偷偷往冷悦秋酒杯里再添酒,便伸手将酒壶拿了过来,轻轻给自己续了一杯。

    “哼!真讨厌!既然能喝第一杯为何不能再喝第二杯呢?是男人就该举杯畅饮千杯不醉!以茶代酒那是文弱书生才会做的事!”见酒壶被夺,小玉千不悦的瞪了瞪指燕澜。

    “千儿,戏文杂书看多了不好,日后少看些吧。”冷悦秋瞥了一眼小玉千道。

    “哼,你们不陪我玩,我当然要自己找些乐子了!”小玉千不悦的夹起一只大虾,正欲自己剥壳,却被身侧的指燕澜制止,随即将剥好的虾肉放到小玉千碗里,顺便拿出一张棉帕子替她擦拭手上的油渍。

    冷悦秋看着两兄妹若有所思,没有像以往那样嘲讽讥笑指燕澜,这令指燕澜觉得怪怪的。

    “看什么?要吃虾自己剥!”说罢指燕澜擦了擦手里的油渍,又夹了一块鱼肉,开始剔里面的鱼刺。

    “想什么呢,你有病吧?”冷悦秋斥罢,方放下瓷盏,开始动筷子,夹了一块他最爱的糖醋鱼。

    “对了,你打算怎样做?”指燕澜问。

    “什么?”冷悦秋反问。

    “我是指那位小姑娘,她情况怎样了,怎一直沉睡不醒?”指燕澜又问。

    “不知道,我对医术无所了解,不过她虽长睡不起,但却脉相平和,呼吸匀称轻浅,不像是垂危之相,我已着人寻找名医,只能静待了。”冷悦秋答道。

    “哦,那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指燕澜道。

    “不要嘛!我才来啊!”闻言,小玉千立刻叫道。

    “你明明才回去两天好吧!到底谁才是你大哥啊?”闻言,指燕澜瞥了一眼小玉千回道。

    “你可以回去,但是千儿不能走!”冷悦秋道。

    “为什么?”闻言,指燕澜不解的问道。

    “因为千儿需帮我照顾病人,还是说你希望我亲自替她洗漱更衣?”冷悦秋道。

    “你!你就不能去请个仆人或者婢女吗?你湖光山雨的金银财宝都赶上人家几仓库的大米了,况且我家小妹生来是被人照顾的,怎么能照顾别人!”

    “是照顾那位小姐姐吗?我可以!千儿愿意!”闻言,小玉千兴奋的叫道。

    “小妹啊!你怎么能去给别人当仆役呢?我不许!我们吃完饭便回去!”闻言,指燕澜看着一脸兴奋的小玉千训斥道。

    “不行!”听罢,冷悦秋小玉千两人同声反驳。

    “我还是那句话,任何不相干的人不许踏足湖光山雨,更遑论内院。”冷悦秋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我就要照顾那位小姐姐!敢强行带我回去,等我回了北漠,我要告诉爹娘你欺负我!”说罢,小玉千一把抓住指燕澜的衣襟左右摇晃,口中念念有词“听到没有啊!我不管!不管啦!就要待在这里!”

    “好了,别闹了,你吃饱了吗?没吃饱继续吃。”说着指燕澜轻轻将小玉千的手拂下,随即将被她踹开的凳子重新拉到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