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的眼睛已经睁大,因为他要搞清楚这声音是怎么发出来。
可他看到的依旧只有黑影。
黑影依旧纹丝未动,依旧站在那,判官笔依旧握在他的手中,兵器相碰时的声音也依旧清晰刺耳。
书生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眼中也已经有了说不出的恐惧。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所看到的影像还是平凡吗?为什么他纹丝未动,但兵器相碰时的声音却还在?
难道平凡袖里有乾坤?
尘土渐渐消退,两人决斗的结果也逐渐明了。
阳光透入破庙,书生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平凡的左手依旧负背,右手依旧拿着判官笔,依旧没有任何攻势,依旧没有半点杀气。
他还是很淡然,眼里也只有温和。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此刻,田中猎的已经在他面前不到三寸。
这一战,平凡好像已经输了。
田中猎笑道“我终于报仇了。”
平凡没有说话,他依旧木头一样的站在田中猎的面前,但他的眼睛此刻却死死盯着田中猎胸前的衣服。
书生站起身,缓缓到平凡身边。
平凡没有看书生一眼,而是看着衣服。
书生顺着平凡的眼睛望去,他看到让他不可思议的事。
田中猎的衣服上有一道划痕,五寸长。
不深,因为武士穿的第二件衣服完好无损。
书生看得出这道划痕是判官笔划出的。
但他却不敢相信,这道划痕是平凡留下的。
武士看到平凡的眼神时,只以为平凡已经被吓傻。
当他看到书生那吃惊的眼神时,他才缓缓低下头,低下头朝他们眼睛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了他自己的武士服上的划痕,这时他才将收回。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打败了平凡,自以为自己已经替他父亲报了仇,结果他错了,错的离谱,错得可怕。
他的头依旧低着,就好像一个狂妄自大的小孩在大人面前认错。
也不知过了多久,田中猎才问道“不知先生想问什么。”
平凡道“你来中原多久?”
田中猎道“半年!”
平凡道“这半年里你加入了一个组织?”
田中猎道“是!”
平凡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组织?”
田中猎的眼里闪着复仇的光芒,道“为了要找你洗耻!”
平凡问道“他们答应帮你找到我,所以你就加入了这个组织?”
田中猎点了点头,答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在短时间找到你。”
平凡同意了他的说法。
因为他知道人多力量大,人手一多,做事情也就很快!
田中猎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平凡道“我想劝你一件事。”
田中猎道“什么事?”
平凡道“活着,你还有机会打败我。”
田中猎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是武士。
武士之所以能称为武士,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武功高强,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有一颗士可杀不可辱的心。
所以,武士只能死,不能败,一旦败,就要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失败的侮辱。
田中猎没有再说下去,他只是选择沉默,选择沉默的离开。
败者又怎么能多言?
田中猎一出去,书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平凡反问道“什么?”
书生道“我根本就没看到你出手,为什么他的衣服会被判官笔划破?”
平凡苦笑道“你真想知道?”
书生承认。
平凡问道“你承不承认我们周围有空气?”
书生承认,因为这是一种常识。
平凡接着道“此刻无风,你觉得空气是否在流动?”
书生答道“有!”
平凡笑道“是吗?你怎么知道此刻空气在流动?”
书生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有办法证明。
平凡接着道“如果此刻有风,你是否能证明空气在流动?”
书生又承认。
平凡笑道“因为你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感官都能感受到风,这时候你才能知道空气有在流动。”
书生在认真的听。
平凡道“同样的,我有没有出手只有与我交手过的人才能感受到,其他人又怎么能感受得到呢?”
书生不再问,因为他已经明白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一个平凡的人。
因为平凡的人是绝不可能能击败杨府中的高手,更不可能以不动身形之法打败东瀛第一武士。
平凡接着道“现在你是否还会认为我到欲望组织那边是在找死?”
书生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睛里又有了担忧之色。
他没有说,是因为他没有把握,没有把握的事有谁能妄下定论?
平凡看出了书生的眼色,但他并不害怕,继续问道“那个组织在哪?”
书生叹了口气,他发现他已经阻止不了平凡,他说道“千”
书生刚想说话,却突然感到咽喉一阵冰凉。
冰凉过后,瞳孔张大,嘴角有血在缓缓流出,嘴唇也已经发黑,而他胸前的衣服也已经湿透。
他已经倒了下去,他的脸上全是疑惑。
这是他死时的表情。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死的。
不仅他不知道,就连平凡也不清楚。
他急忙跑出庙外,却看到庙外还躺着一具已经发黑冰凉的死尸。
他胸前的衣服也跟书生一样已经湿透,他的嘴唇也一样发黑,就连脸上的表情也跟书生一样,全是疑惑。
这具死尸就是刚刚被平凡打败的田中猎。
他的刀还在刀鞘内。
平凡虽然不知道杀死他们的人是谁,但却已经知道这个人一定与这个及其秘密的组织有关。
这个组织杀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不让他们透露半点组织的消息。
现在,天又黑了。
平凡他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了。
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他饿极了。
他走出破庙,往洛阳方向回去。
走进洛阳时夜更深了。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家家户户的灯都已经熄了,只留下天空那盏明灯在为平凡照亮前路。
这时候,一个老太婆推着卖包子的车缓缓走来。
这个人非常丑陋,脸上的皱纹更让她显得丑陋不堪。
她的腰一直弓着,就好像身上被一块大石压着一样。
“包子,热腾腾又新鲜的包子!”
平凡走到面前,对老太婆说道“老婆婆,这是什么包子?”
老太婆眯眼一笑,脸上的皱纹都叠在一块,她笑道“这是热腾腾又新鲜的肉包子。”
平凡又问道“老婆婆,这街上空无一人,这肉包子是要卖给谁吃?”
老太婆笑道“空无一人?”老太婆示意了平凡身后,继续说道“呐,那些不是人吗?”
平凡刚转过身,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已经拔刀朝平凡刺来。
她人虽然已经老了,但身手却还是很灵活,比许多青年高手还灵活。
他们的距离很近,刀碰及平凡的身体也不过电光之间。
可就在刀刚要触碰到平凡时,他却已经消失在老太婆的面前。
老太婆的心顿时感到一阵凉意。
“人老了眼睛果然就不中用了。”
这声音从老太婆的后背五米处传来,是平凡的声音。
老太婆立刻转身,用大刀护住身体,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我是来杀你的?”
平凡道“不是。”
老太婆又问道“那你为何能躲过这一刀?”
她会问这句话是因为她确实不懂平凡为何能躲过这一刀,她不懂是因为她过于自信,而她的这种自信来自于实力。
她的这一刀不知道割过多少江湖人的咽喉,不知道饮下了多少人的血。
之前她确信能躲过这一刀的人绝不超三个。
正因为有这种傲视群雄的实力,才会有这种盲目的自信。
平凡道“因为我通常夜晚的时候比白天更加谨慎。”
他笑了笑,说道“瞧你的身手,你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卖包子的老太婆。”
老太婆道“只要是女人都不简单,从五岁到八十岁都不例外。”话一说完,人已出手。
老太婆手突然握住一把大刀,她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拔出这么一把大刀的没人知道,她大刀一出朝平凡使出一种娴熟又诡异又可怕的刀法。
“这种刀法绝不会来自中原!”
这是平凡看到这种刀法后唯一确定的事。
当饮血无数又冷如冰的钢刀朝手无利器的你劈来时,你一定不会傻到用你那柔软的手去抵挡。
但平凡却用他的手去抵挡。
用他的食中二指横挡这把钢刀。
‘铮’的一声,那把钢刀已经停住。
老太婆几乎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用手指顶住利器。
而且刀与手指头相碰时居然还能发出短兵相接时的那种清脆的金属声。
老太婆睁着大眼看着平凡的那两根手指头,惊奇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