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彰见到刘老三的人头,蹙眉问道,“你闹了一晚上就是跑去杀人?”
白玉一直望着罗彰,想看他表情会不会生出什么变化。没想到却是皱眉,心中大觉没意思。原本嬉笑的脸,向旁边一别道,“是啊,杀人又怎么了?谁让他折磨你。”
罗彰心中滋味莫名,踱步转向井口向下望,问道,“怎么样了?还没找到吗?”
白玉欢喜着走过去道,“找什么?谁在下面?”
广浩平也觉时间有点太久,三人成圈向着井中窥探。
这时前面已经四散逃走的兵丁,突然一下又全涌了出来,一个个为了减轻声响,全都光着脚丫务求又轻又快的冲到井口。
罗彰惊闻声响,回首一望吓得一愣。问道“你们想干嘛?”
四面八方涌来的兵丁已欺近三人身边,有的提刀乱砍,一边出掌奋力要将三人推入井中。有的手抱沙土袋,要将沙土填入井中。
广浩平、白玉听到罗彰呼叫转身来看,也都吓了一跳,怎么一下跑出这么多人?
罗彰挥拳猛砸伸向自己的手掌,这些人又哪里经得住他的一拳一脚?
罗彰击开来敌边道,“难怪听说二人不可看井,这些混账东西竟想将咱们推下去活埋!”
心下暗道,好在及时发现,否则只怕要给他们封在井下永无天日。
广浩平舞动长枪急刺挑拨,急道,“糟了,他们下去这么久一点音信都没有,只怕井中有什么埋伏。”
白玉也拿出了手腰间的小刀挥刺,使兵丁不敢轻易近身。
手抱沙土袋的众兵丁眼看靠近不了井口,只得奋力举起沙土袋,向井口猛砸。
罗彰、广浩平、白玉三人给他们砸得想躲不敢躲,因怕沙土落入井中,只能伸手拨开。
罗彰想着沈俢若是出事,找寻许儿又要大费周折。一掌击开来敌,夺下他手中单刀。
广浩平将长枪递出,两个兵丁正用沙土袋砸来,被广浩平捏着枪尾一下抖了开去。
罗彰抢过单刀,右手劲力一发,砰的一声刀身一下碎裂成五六段。丢开手中刀柄,向众兵丁扫了一眼道,“你们当真不肯罢手?”
众兵丁见他徒手震断钢刀,凛然生威不敢进犯,一时不知要逃还是继续进攻。
要进攻又怕不是对手,若要逃走只怕张堂不肯放过家中老小。一个个神情悔恨不已,刚才若是跑得再快点,悄悄向他们一人砍上一刀,双脚这么一抬,说不定已经成功。
左瞧右看想从同伴眼神里瞧出一些端倪,只见他们原本抖抖嗖嗖的模样,互相确认眼神后,个个陡然坚定了许多。
原来张堂早有预谋,在沈俢打进张宅的时候,令五鬼前去抵挡。自己在内堂吩咐众兵丁如何博取信任,取火把将沈俢引入井中。
而井中已洒下一种“迷途香”,虽说不是什么致命毒药,但经过火熏引发之后散发出来的迷香,也足令这些武林中人酸酸软软昏迷两个时辰。
到时只需众兵丁一拥而上,将他埋了。那就大功告成。
引入井中这人全家由他张堂供养,若是谁胆敢说出他的秘密所在必定屠他全家。又叫大家不要害怕,这计划天衣无缝,绝不会出错。事成之后对大家必有一份重赏。
众兵丁唯唯称是,不敢抗命。
只是谁也没想到事发突变,来的不止沈俢一人。还个个武艺高强,实在大出意料之外。更惨的是还有三人在井外留守,时间越拖越久他们怕给罗彰等人瞧出破绽,于是挺而走险要将他们硬推下去。
众兵丁坚定信念后,不再顾念自己安危,拼命向三人劈砍推搡而去。抱着沙土袋的又将沙土袋举过头顶,作势要砸。
罗彰摇头叹道,“冥顽不灵。”
伸腿轻踢来人腹部,那人腹部大痛举刀向前佝偻着身子,犹如递送兵器般。
罗彰左手按住刀背,将单刀夺过捏在手中。右手手背向他胸膛反砸过去。
那人如断线风筝似的飞向大水缸。
忽听得几人大叫道,“小心!”
罗彰双目一转,隐隐觉得似有古怪。抬腿反踢一个抱着沙土袋正要抛向井中的兵丁。这兵丁被踢一脚后,同样向着水缸跌飞过去。
只见得又有几人快步横在大水缸前面,拦住跌撞过去的兵丁,叫道,“小心!”
罗彰向着大水缸瞧了一眼心头一喜,哈哈笑了起来。
白玉不明其意,见他笑得开心受到感染,笑问道,“罗彰你笑什么呀?”
罗彰指着大水缸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水缸下面必有古怪。”
广浩平念头一转醒悟道,“哦,我知道了。张堂不在井中,而是在这口大水缸下面躲着。”
白玉疑道,“躲在下面干嘛?”
广浩平道,“白姑娘你有所不知,刚刚下井那些人正是在找他。”
白玉得知其中秘密,喜道,“难怪他们一直叫小心小心的,原来是这样。”
众兵丁眼见秘密被瞧破,忙丢下沙土袋横在大水缸前面,个个惊恐万状。心下大呼,完了这可怎么办?
罗彰嬉笑道,“还不快闪开?张堂作恶多端残害乡里,你们当真要给他陪葬不成?”
众兵丁忽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乞求饶命。
广浩平闪身绕到水缸后面,用长枪对着水缸猛扎一枪。砰的一声水缸应声破裂,缸里的水哗啦一下涌了出来。
广浩平用长枪挑开水缸碎片,眼前现出一个两尺长宽的方形铁板。铁板上有个拉环。
广浩平叫道,“罗兄弟你看!”
众兵丁见已然拦不住,又作鸟兽四散。
罗彰随手逮住两个,问道,“这井里究竟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他们下去后就没再上来?”
两个兵丁眼看纸包不住火,只好说出井中迷香等事。
罗彰向他两人指着水井,吩咐道,“你们去把他们几个平平安安的弄上来。我想你们也知道我的厉害,最好不要耍花招。”
两人点头连称不敢。
广浩平拉开铁板,只见铁板下有台阶,下面是个地下室。伸出长枪往下戳了戳,伸头进去望了一眼。
罗彰忙问,“怎么样?在下面吗?”
广浩平缩头回道,“这下面果然别有洞天,上面看着是个小小的梯道,底下很是宽敞,里头有个门。我想张堂应该就在里面。”
白玉听说有密室,心下欢喜想要进去看看。自告奋勇道,“我来,我去抓他上来。”
罗彰道,“别闹,张堂处心积虑挖这么大一个坑,万一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呢?你冒然闯进去岂不是送死?”
白玉吓得一激灵道,“那怎么办呀?”
罗彰道,“不急,我自有办法。你们去看着他们,这里有我。”
白玉道,“看管他们有广大哥就可以了。我要在这里看着你。”
罗彰无奈道,“你着我干嘛?莫名其妙。”
白玉并不恼怒,撅嘴向他望了一眼,似在撒娇又似怒目。
罗彰去厨房抱了一堆尚未干透的湿柴火,以及一根已经燃烧成势的火棍。向密室内喊道,“张堂,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放着这么大一个家业,你是不可能跑的。”
边说边将柴火在旁边架好烧了起来。白玉已知他的意图,赶忙帮他一起将火势弄大。
哈哈一笑又道,“换作是我,我也舍不得。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放火啦。”
“一、二……三。”
见张堂仍不出声,又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窝在里面过年啦?那好吧,我就帮你去去地下的湿气。”
说着抽了两根粗大的湿柴火,吹熄后向密室门口丢了过去。顿时生出丝丝白烟,向着密室门缝涌了进去,跟着又向自己这边的洞口窜了出来。
罗彰顿觉不妙,等会儿怎么下去抓他?还好只扔了两根。自己在上面都能呛到,张堂在里面肯定更不好受。又觉实在不行等下就用水灌。
扯开嗓子向内喊道,“张堂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张堂在密室内暗自后悔,没有另设逃生通道。只是他一辈子的金银几乎都在此处,自己又怎么能够真的放心在别处另有通道可以进出?
这时听得阿佑叫道,“老爷,咱们从来都是唯你是命,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今日为了大伙的安全,也只好委屈你了。”
接着是张堂的声音道,“阿佑你想干嘛?你不要胡来!”
一阵女子呼喊的声音道,“老爷……”
“阿佑,老爷平日待你不薄,你……你怎么能落井下石?”
阿佑道,“对不住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
张堂道,“你……你别过来。阿佑你我说,我让你做管家,不!我把这里的金银分你一半。你……你不要过来……”
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一阵女子的哭喊声。
只听得门呀的一声从内打开了,过道处白烟并不是很大向下望去仍可看清。
只见阿佑走了几步后面突然冲来一个女子,向他后背捅了一刀。这把刀正是他用来杀张堂的。
阿佑回头望着击杀自己的女人,喘了几口气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罗彰见他们来去之间并无机关陷阱,于是顺着台阶走了下去。捡起地上的火棍丢到外面,以免给它熏到。
进到密室,趁着烛光只见里头摆着三个大箱子,地上蹲着五个女子在低声嘤咛。张堂曲卧在另一边的墙角,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