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时日,城中突然传来了烽火消息,说是西南边境起了大乱,匪军烧杀抢掠,已扎营到了崀山各处,北方朝廷的军队也不日即将到来。
于是,整个宝庆府骤然气氛热烈了起来,大家奔走相告,议论纷纷,有看热闹的,有担忧全城安危的,有贡献兵法策略的,有泰然自若、无动照常的。
“据说是从川西一路席卷而来的,真是够彪悍呐!”牌坊之下,城中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着,“对啊,也不知新来的将军能不能抵挡得住哈!”
“哼,我知道那位将军,英武威猛得很!”一小孩摇着枝松尾儿在玩,霸气天真地插话道,“为什么呀?”“因为我表舅是他的属下,时常听他形容过,不知这次能不能也跟随他回来!”
“哦,原来如此!”一位中年呵呵笑着感叹,“貌似他们已经煽动当地势力了,此前那里的村民中早有过精壮汉子组成所谓义军的残余,恰好与其汇聚结合,还打出了‘天公地道’的旗号。”
另一人听了,双手抱怀感慨,“这下可有的好戏看喽!”“更可怕的是他们携带了一种莫名的法宝秘术,传言所到之处,‘熊熊烈火,哀嚎遍野’呢。”
“罢了罢了,甭管多离奇复杂,午时休息已过,大家都事务繁忙,散了吧。”结尾处有人提醒着,众人一听这话,纷纷陆续离开了。
这天下午,邵嫘、澧儿正在家中院里干着家务活儿,边说些话,“阿嫘,你说市民们议论的那个军队里所谓‘法宝’,到底能是个什么东西啊?”小丫头爬着梯子,趁间隙上到屋顶,去看自己新栽的兰花,嗓音轻快随意。
邵嫘手拿抹布忙着擦桌子,听了此话,停下思忖了一秒,缓声说到,“这些都是凡间男人们的事情,我们自然不得而知,你若有兴趣,挑个时机去探查一下也未为不可。”
“真的吗?”澧儿有点未敢置信,“嗯,仿似冥冥之中,觉得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估摸着此次若卷入其中,怕是要多少要费些心力的。”邵嫘心中笃定,淡然理智地回答。
“善良的姑娘,既是这样,莫非你也想与俺哪天同游崀山,休闲一把?”澧儿眨眼调皮地打趣道。
“我可不想去。”邵嫘摇了摇头,平静地分析到,“大家毕竟同为修道之人,你应该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凡间恩怨本就不归我们这些尚未成仙之人所管。”
“不嘛不嘛!”澧儿走近前来,拉着她的臂膀,皱眉讨好式地央求道,“咱们反正也闲来无事,索性就当作一次云游,也算积德的好事,不是吗?”
“你这么一说,我倒灵光一闪”停了停,“说不定此举有助修行,能帮你开窍,亦未可知!”邵嫘心下微喜,似是答应了。
城东北,两百里处,一条长长黑压压的军队缓缓向目的地行进,为首的高头大马,青灰铠甲,看起来甚为英勇,空气中寒烟袅袅,冷风吹拂,看不清面容。
大道旁的荒草丛上,突然自马上又坠下来一条青年剑士,只听他迅速起身跪伏着,恳求式地叫嚷道,“将军,大将军,我敬您是条汉子,求求你就行行好,收我为徒吧!”天气阴沉,烟雾缭绕,笼罩着附近一整片荒原大地。
车队继续咔咔地往前行进,好似并未搭理这位年轻人,他唯有重整毅气,机灵执著地半跪着前行,进一步哀求道,“将军,我实在是没法子,您看我一路携剑都跟了你这么久了,看在如此苦心孤诣的份上,就教我一招半式吧,好不好?”夹杂着抱怨,又带着假式哭腔,似乎有点死皮赖脸。
那马上带领军队一直行路的大将军,本来一脸严肃,听到这话却莫名微笑了下,手扶着剑鞘,半回过头来警告叮嘱到,“谁叫你苦苦纠缠于我,再飞来马上抱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青年剑士见对方终于肯再搭理自己,连忙执著讨好着,“只要肯教我武功,以后保证,半点不纠缠于师父!”年轻人一骨碌起身,来了劲意,继续跟上行军队伍,大道两旁高高的茅苇荒草在风中不停地浮动,微带着渲染丝丝寒气。
“叫你投军你又不肯,却偏要死死跟来,你若当了我的属下,还能亏待了你!”大将军心中郁闷,仍是不解,不客气地豪迈训斥道。
“我早说了,你既是去的我们宝庆城,那我算是顺路回乡了,岂能说‘跟来’。”停了停,“况且,想必你们营中军纪严明,我是来学武功的,我可不受那罪!”青年人讪笑着坚持到。
威武将军听了这话,似有所悟,呵呵笑了,“原来如此!你个愣小子,既想学枪剑武功,又怕吃不了苦、也不想吃苦,好哇,若是这样,以后你可有的受啰!”表达着嫌弃不满,颇有些得意神情,似在慨叹他难成气候。
“不不是这回事儿,我我”青年剑士一脸郁闷,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无趣地挠了挠后脑勺。
只见他低头放弃了行军队伍,停了一下,好似忽地释然,领会到了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屁颠颠地追了上去。
暮晚降临,古城微醺,资江邵水交织蜿蜒而过,洛花巷老阿婆的院里,邵嫘澧儿用过晚膳后,正胡坐着闲聊,“听阿姆说,今天傍晚朝廷新派来的镇守将军已来城里,首要之务就是平定城西南的崀山匪军呢。”澧儿轻快地假意提醒道。
“嗯,这事在城中传言了不下数百遍,我也早已知晓,不过,估计他平乱后便会离开,届时肯定会班师回朝的。”邵嫘并未多想,点了点头,理性地分析。
“你怎么会知道?”澧儿随口接着问她,“因为据说这位石将军乃朝廷良将,深受重用,是为中流砥柱,栋梁之材,怎会长期屈居于边壤之城呢?”邵嫘细心地回答。
“说的也有些道理!”停了停,“不过你们堂堂的宝庆府怎算边壤之地呢,依我所见,反而因为处于交汇之境,恐怕有不少古老的历史传说积累积淀吧。”澧儿不以为然,进而不假思索地猜测道。
邵嫘沉思了一秒,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倒也是。”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小茶,轻声回到。
“既这样,不如我们今晚星夜暗访崀山下的村庄,你觉得怎么样?”澧儿来了兴致,矢口提议道。
邵嫘心中自知,这丫头老早就想动身了,转念一想,若能赶在大军进攻之前,亲往探查一番,亦未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