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天气转凉的月份,大早上便吹起又湿又冷的风:昆虫的信息素、花草的清香、鸟类和走兽毛发淋湿的气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让嗅觉灵敏的动物陡然警惕起来。
蓝星城郊外曾经和帝国其他地方一样被内卫部队扫荡干净,但那只是曾经。帝国军正和空前的威胁作战,而他们正忙于维护城区的稳定,这就给了一些愚蠢的强盗和野兽可乘之机。塞恩舔了舔臼齿上残留的肉屑,刚才一只倒霉的野熊成了他的午饭。他的生活体验和力量一同改变了,他能感受到进食和战斗的欲望,却感不到饥渴、冷暖和疲劳,现在他算什么?半人半魔还是怪物?这种问题他说了也不算。塞恩催着坐骑不紧不慢的走向南方。
塞恩停在了一辆散架的马车前。打烂的板条箱和罐子四散一地,货物浸透了血,上面是一具开膛的人类尸体,看衣着是送粮食的农民,他们一般会结伴而行,带些防身武器。果然下马走了几步后他又看见一具趴着的尸体,左手没了,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右手的短刀甚至没来得及染血,一边散落着黑色的毛发,马车上同样有一些。有些会飞的畜生攻击了他们,也许和那天抓住他的怪物差不多,它们轻松虐杀了农民,拉车的马则成了食物。塞恩伸手抓起一些,它们没有温度,却给他一种烧灼感,想起那猎魔人妮子叫它刺鬃魔蝠还是什么玩意,如果真是这样他怕是又要体验一把空军的滋味。忽然一股尖锐的风扫过来,身后的小马嘶鸣起来,塞恩牵着它快步走到一棵折断的大树前拴上缰绳,然后向风的来源——路边的丛林里小跑过去。路程不长,他可以预感到。周围的环境让他回忆起小时候的打猎经历,那会不时有受惊的鸟类和野兔从身边经过,运气不好还会碰到狼,但现在丛林里安静的像死人,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它们不知逃跑也逃不掉。忽然一簇灌木塌了下去,被一颗马的脑袋砸的凌乱。塞恩立刻反应,手中火光盛起变成一把暗红色、更像爪子的宽刀,他已经能熟练掌握武器的变形能力,在丛林里运用合适的家伙什。随后抬头一望,马的骸骨挂在树枝上,被啃得只剩下半身,血染红了整棵树和下方的灌木。会飞的畜生就是好呵,塞恩揉了揉头,突然转身一记横扫,砰地一声,身后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跟着一起飞出去的是一头身长近三米的巨兽:刺鬃魔蝠!它在被砸中的前一刻伸出了巨大的膜翼腾空数米,一双三指利爪向塞恩刺来,塞恩闪身又是一刀,一根指头就没了,吃痛的凶兽落地一声尖啸,顺势将粗壮的前肢砸向塞恩。恶魔相对人的优势就是力量和速度,但是它不会想象到面前是两方都超过他的“人”!塞恩甩手刀头变向,将它的左爪钉在了一边的树干上,左手硬抗他的右爪,一记摆拳砸在它尖利的下巴上,恶魔身上的黑毛都炸了起来,闷哼一声想恢复平衡,塞恩又是一拳捶在它脑门,甩开爪子两手扣住犄角和下巴,一个利落地转动,它扭曲的血盆大口来不及尖叫一声就断了气。塞恩呼了口气,在这里明显不如上次在空中轻松,马车上的痕迹表明这里还有一只,说不定已经回去搬救兵了。这些下等恶魔随着混沌大军入侵在帝国疆域内疯狂破坏,在同族中是战五渣,但集结起来破坏力惊人。
塞恩摆摆手,插在树上的宽刀飞回手中缩进了手心。他跨过恶魔的尸体,看到刺鬃魔蝠的尾巴竟还在微微抽搐,就这一抽塞恩看见它上面插着一支断箭,白中带蓝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虽然严重变形,但塞恩仍然肯定是九黎人的箭。尖额头的朋友们也遇到麻烦了?塞恩没多想,当下的主要目标是找到混沌的老巢,多来几拨人牵制他们自然更好。很快他回到了坐骑身边,小马对他离开这么久有些不满,不过还是顺从地上了路。
一人一马走了大半天,塞恩的军事素养让他选了一匹不挑草料的马,但它还是需要休息了。前方颓废的阳光中出现了一个小镇的轮廓,有教堂的尖顶和工场的烟囱,看上去规模不小,但塞恩的心情并不好:几缕不规则的黑烟正从围墙后升起,这里可能已经沦陷了。小心翼翼地接近后他放下心来:标准的帝国语和战马的响鼻声飘进了敏锐的耳朵。虽然看上去他们状态并不好。现在岗哨肯定会发现自己,塞恩迅速扯了块布包住了右手心的魔纹。
“站住!谁在那?”远处响起厉声高叫。塞恩叹了口气,大声回答:“泰瓦伦帝国军陆军,帕文丁守军血熊特遣队,塞恩·德莱尔!”
一支小队从围墙大门走出来,塞恩翻身下马,以平缓的步子向对方走去,两手手心向外垂在身边。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士,铠甲上有灰尘,战靴沾满泥点,左手按着腰后的剑柄,盾牌的金属层还有深深的凹陷,深陷的眼睛在面甲后像瞄准的箭头一样盯着塞恩:“我听说迪特里希大人正在重组军队。”
“抱歉让您失望了,我当时在为数不多的、成功撤离的部队里。当时我们负责保护领主大人撤退,但中了埋伏。突围的人现在在蓝星城疗养,我是唯一还拿得动武器的,”塞恩负手微微欠身,“长官,需要检查我的士兵证吗?”
“先少废话,走吧。”中士粗略打量了他一番便转身说道。身后的士兵半开玩笑的道:“我记得你查岗的时候可没这么随便。”
“我没足够的人手来管这些破事。反正最后死的又不是我。”中士冷哼道,塞恩嘴角一扬,这位长官的脾气比麦海尔堡的鸡贼混子爽快得多。这时中士偏头对塞恩道:“你看上去不用急着回去见迪特里希大人,小子。正好我这里有些差事,你看上去像个明白人。”
“随时准备服从命令,长官!”塞恩立刻答道,找到组织的感觉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很好!”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小镇,果然这里戒备森严。大部分目力所及的民宅都空了,要么就改成了堡垒,帝国军的战锤旗挂在墙上,在风中猎猎作响;贴着围墙的有鹿砦、石材和水缸,连几座大点的帐篷周围都围着障碍物,仿佛敌人随时会破防冲进来;还有不少士兵在清理镇子里的废墟,被烧得焦黑的砖石上还有血渍,不用想也知道那里还有什么。中士在一间低矮的房子前停了下来:“这里原来是间柴房,但我想你待过更糟的地方。暂时在这休息,如果饿了,食堂在教堂前面。还有问题吗?”
“没有,长官。”塞恩立正答道。随后他按规矩上交了自己的武器:一把拿来掩饰的钢刀。中士身后的士兵朝他投来嘲弄而同情的目光,从气味判断,虫子会很快钻进去寻找热源和可以侵蚀的东西。
“那么明天你将迎来你的第一个任务,”中士临走时转过身抬起面甲,露出一张精悍的中年人面孔,大概三十来岁“对了,我叫格雷福斯,格雷福斯·洛克哈德。很高兴认识你,王牌军。”
“过奖了,长官。”塞恩低头道,战友临死前的惨状突然涌上心头,让他心情陡降,但还是保持着军人的样子。中士微微一笑,带着手下离开了。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了塞恩才关上门,柴房里点着两盏防风灯,角落里还有些巨大的板条箱,几张肥大多毛的兽皮和一块棉花枕头铺在稻草上,勉强算张床,不过军队还有点讲究,没窗户的墙边有洗漱的毛巾和水缸。塞恩甩掉背包坐在稻草上,还没闭上眼睛就感到血腥的画面涌上头,他攥紧了拳头,布条下的魔纹发出红光和刺痛感。也许一些酒精会让他感觉好些,但他已经感到额头上出现了几个凸起。每当他情绪激动身体就会变化,或许早晚会和混沌一样。
去他大爷的吧,塞恩边骂边躺在了兽皮上,开始胡思乱想。他想着自己的目标,也许在混沌出现之前是攒够钱就回家,现在是复仇,而完成复仇之后他又该做什么?他已经和人类不同了。
最后却是被熟悉的号角声叫醒的,昨晚几乎没睡,半魔战士却感不到一丝疲惫。他拿毛巾擦了擦脸,打开门走出去,帝国军正在集合。塞恩向开阔的广场前行,正巧看见格雷弗斯大步走来,这次他没带头盔,露出剃的极短的头发和胡子,身后的帝国军将昨晚上交的武器扔给了他。中士做了个向前走的手势,里昂立刻跟上小队。走没多远身后传来盔甲撞击的哐啷声,一位小队长向他们跑来:“洛克哈德长官,有情况吗?”
“我们有新来的伙计了。”中士转过身看了一眼塞恩,又向小队长道,“东边那块破林子不是缺人么?”
塞恩看了一眼那位小队长,忽然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他们见过,但后者显然没认出他来。随后他转向那位洛克哈德中士:“明白了。今天晚上之前我们会搞定那一片。”一行人分开来,中士应该是去见长官了。而塞恩由队长带着向镇子的另一边走去。
“所以,认识一下,塞恩·德莱尔,帕文丁本地人,五年前入伍。”走路时塞恩道。
“我听说过你,血熊的尖兵队长。我家在雷姆顿,你可以叫我沃克。”
“让我猜猜,帕尔卡·沃克?”塞恩道,对方明显身形一慢,但脚步未停:“看来你也听说过我。”
“你哥是我上司,麦海尔堡我们在一块。不过你大可放心,麦德斯命比我硬。”塞恩脸上挂上了一贯没心没肺的笑容,“所以,任务为重,我需要做什么?”
两人登上了镇子东侧的监视塔,帕尔卡咳嗽几声,指了指前面一大片叶子发黑的石梁树:“你肯定知道我们的敌人是什么。灭掉他们的方法,就是端了林子里的巢穴。我们有足够的人手来突袭他们,只要封住里面的一个地洞,混沌的增援就过不来。但目前我们缺人去勘察地形,我的侦察兵都没有回来。”
“明白了。”塞恩道,任务中他习惯少言寡语。
“具体位置未知,顺着路找吧。另外里面没有讯号。”
“很高兴听到这个。”塞恩道,听他的语气像真的一样。
“需要支持吗?”帕尔卡问,同样的简洁。
“一把信号弩,一发红信号箭,一个指南针。还有让你的人别和我抢人头。”说着两人已经走下了楼梯,他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刚好只够帕尔卡听见,更像是开玩笑,“大概中午之前我就回来了。”
“收到信号之后。。。”
“干就完事了。”
半魔战士在军需官那拿到要求的东西后就出发了。守军的领袖站在墙头望着他远去,铠甲的灰色立刻淹没在了树林的灰绿色里。一位右眼戴着眼罩的独眼少校咂了咂嘴问旁边的中士:“这就是那个,麦海尔的幸存者?”
“是,军团长。而且是这几天听到的第一个。”格雷福斯站的笔挺,正午的阳光和板甲让他微微出汗,但更令他心烦的是这位新调来的军团长:曾在大名鼎鼎的费恩·考斯特将军麾下服役、阿斯垂德家族的名人汉克·阿斯垂德。在他的手下这些天还算平稳,但他的臭名昭著在整个北方都有所耳闻。
“参战的王牌军可不止血熊一个。”汉克语气轻松的道,尽管那分明是怀疑。
“他的身份没有问题,而且他刚来时身上有恶魔的血味。”格雷福斯咬了咬胡子,他大致能猜到对方的下句话。
“不错,在我研究一番这小子之前不要让别的军团知道。”汉克抽出一根雪茄,身后的勤务兵急忙拿出火柴给他点上。军团长深吸一口,环视一圈身边的官兵,吐出的烟笼罩了他的脸,“你们都有自己的活要干,干好它。”
塞恩走进林子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和他遇见过的恶魔相似,但浓烈数倍。树木不论什么品种,都像得瘟疫一样褪色,腐烂的树叶却干枯皱缩,在这里行走,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但一路却出奇的安静,傻子也知道这是埋伏的前兆。塞恩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他很好奇恶魔会玩出什么花样。在一棵粗壮的枯树前打量几秒后,塞恩猛的一步踏在树干上,跳起同时手指深深嵌进坚硬的树干,三秒之内掀掉一溜树皮之后,他摸到了树冠,然后开始在树冠之间跃动。帝国军可不会教人像猴子一样爬树,这都是拜魔血所赐。高处的优势立刻体现出来:比下面宽广十倍的视野。很快一簇逆风而动的灌木进入眼帘,那是一大块荆棘和枝条交错的乱麻,远看仿佛几十团报废的清洁球。但皮糙肉厚的生物可以躲在后面等待猎物,比如恶魔。塞恩向周边扫视一圈,仔细品味着空气中的气味和颤动,附近有窸窣的杂音,是低频声波,这令人作呕的声音可以逃脱大部分塞隆生物的耳朵,也是恶魔秘密交流的声音。魔血给了他察觉声音的能力,也让他听得懂这些畜生的语言。十来个下等恶魔分成两队在往他刚才的位置进发,后面一队非常巧地,正在经过他所在树的树根,而小队后面不远就是巢穴入口。这些青皮肤的恶魔穿着简陋的护甲,像是骨头和金属混合制造,武器也是怪异粗糙的混沌刀剑。
塞恩右手一张,战斧入手,看准走在后方的恶魔直接跳了下去,它低垂的脑袋和骨刺在空中摇摆,半魔战士已经到他头顶,他才迟钝的向上看。呼啸的风声之后是利刃砍进骨头的声音,恶魔一号的尸体还没落地,战斧就砍进了第二个敌人的脑门。塞恩摆手把敌人的尸体扔向第三个恶魔挥来的剑刃,恶魔恼怒地甩开同伴的尸体继续扑来,塞恩矮身用斧柄打在他胸前,末端的骨刺刺进胸膛,恶魔趔趄后退,塞恩又是一脚踹在他胸上,接着一记横斩把他拦腰。剩下两个恶魔毫不畏惧,调整着姿势准备从两边夹击他,塞恩把战斧插到地上,挑衅地向他们招招手。愤怒的恶魔尖啸着扑过来,塞恩左闪身躲闪,同时抓住一个的脖子,然后在右边那个收势之前也把他拎了起来狠狠一撞,两颗畸形头骨同时碎裂。后方的小队搞定了,前面的也会很快过来。这时间正好够他猎杀下一组巡逻队、跑到巢穴入口、做点特殊准备。
黑暗如巨口的巢穴就在眼前,随着塞恩接近,一些混沌带来的食腐虫在他眼前四散逃开,各种动物和人的尸体散落在附近,还有三个个熄灭的、塞着人头骨的灰烬堆在旁边,看得人怒火陡起。浓烈的硫磺味更是让塞恩有种扔火柴的冲动。他爬上洞口抽出信号弩向头顶射击,弩箭在二十米的高空爆炸,红色烟雾在早上的阳光下清晰可见,响亮的爆音也足以传到地下,塞恩静静等待着。地下密集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以及比野兽更凶残的低吼,最先冲出地表的是一个二米多高的恶魔,他竟然穿着帝国重装板甲,那板甲上布满恶魔标志和血迹,护颈上狰狞的脸孔四顾着:那分明是个变异的帝国人,暴出额头的骨刺下还有金发的发茬,一边的眼睛充血暴突,另一边与恶魔一样燃烧发红。随后是四条地狱犬:姑且这么称呼它们,通体红毛的邪兽,脑袋的角像盘羊,嘴巴却像食肉虫的口器,还有分叉的爪子和蝎刺似的尾巴,下等恶魔紧随其后蜂拥而出,大概五十多个,像仆从一样跟在他们后面。塞恩从隐蔽处跳出来,向他们大吼一声:“看这,看您妈的这!王八羔子!!”
恶魔头领居然笑了,露出锋利的獠牙,笑过之后一句沙哑但流利的通用语:“狂妄的蠢货,杀了他!”
地狱犬立刻朝他扑过去,但领头的脸色突然变了。塞恩现在是在他们的后方:也就是洞口上面,而他面前是一捆数根树干捆在一起形成的障碍。随着半魔战士一记全力重踏,巨型柴捆碾过两条躲避不及的畜生,带着血重重砸在泥地上,这还没完,入口附近支撑的石块跟着纷纷塌陷,一个恶魔头目、两条地狱犬和几十个喽啰被困在了外面。塞恩不等他们包抄上来,向恶魔群中跳了下去,那变异帝国人咆哮一声举起武器:一把锯齿双手大剑,剑上的咒纹竟蹭蹭冒着火。但塞恩的首要目标是他那些难缠的手下,带着致命动能的战斧像回旋镖一样从他手中飞出,笨拙的劣魔立刻像韭菜一样被了七八个,最后卡在了一棵树干上。随后塞恩连续两个翻滚躲过大剑的横扫和其他恶魔的乱击:这些恶魔的武器乱七八糟,包括许多危险的远程武器。他冲向前方的恶魔,那畜生的匕首直接刺进了他左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拔出匕首插死敌人、继续冲锋并把尸体当保龄球扔出去,又是一片被砸倒在地。就这一停的时间身后的头领攻了过来,塞恩急闪,堪堪躲过一米多长的剑刃,火焰烧灼的空气令他一阵恶心,头领趁机一脚踢在他胸前,把他踢飞出数米撞在树上,一口血立即喷了出来,恶魔们发出胜利的狂呼向他涌来。塞恩两眼几乎爆出火来,援军还不出现,帝国军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一阵箭雨恰到好处的覆盖了他的位置,一支劲大的箭甚至穿透了树干,箭头卡在他头侧微微颤抖。而暴露在火力之下的恶魔们就大多成了刺猬,有的甚至中箭太多无法倒下。这种程度的攒射起码有上百人,随后这上百人换上了近战武器向这里冲锋,四方的吼声让那些无畏疯狂的恶魔都愣住了。塞恩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几具尸体冲向自己的武器,向咆哮着的变异帝国人发起了攻击。这堕落的人类中了三箭,两箭钉在板甲上,第三箭射穿了他的腹部,这对他似乎没有太多影响,狂怒地扑上去和塞恩单挑。这厮力气只和刺鬃魔蝠差不多,意味着他更好解决。塞恩轻松地躲开他的攻击并及时反击,板甲很快变得破碎,变异者的黑血沾满了战斧。最后塞恩挡开一记纵劈,对着他腹部一脚踢了回去,顺势跳起来一斧头砸脸,第一下干断了他的犄角,马上第二下直接深入脑门,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他抽搐了几下才跪在地上,塞恩拔出武器带起一蓬黑血,穿着板甲的沉重尸体砸在地上,宣告着战斗的结束。如果洞口没有堵上结局将截然不同,现在帝国军的数量差不多是在碾压恶魔,带着仇恨的刀剑把这些畜生几乎都砍成了肉泥。随后一队士兵扛着巨大的油桶跑到洞口,这些压缩液体见火就爆,石梁树林里的洞窟再也不需要担心了。
“干的很好,塞恩。好得可以获一枚铜战锤勋章了。”格雷福斯走到塞恩面前,他和一边的帕尔卡身上同样沾满恶魔的黑血。塞恩感到一丝宽慰,这些人不仅爽快,也比之前的垃圾上司更加身先士卒。
“这场胜利由我们取得,但属于伟大的帝国。”塞恩像教科书似的答道,这种回答他说了无数遍。
中士发出几声轻笑:“你的爱国精神可以晚点再发扬。现在还有别的事你需要知道。”
“随时准备战斗,长官。”
“换个地方说吧,你需要包扎一下。”格雷福斯瞥了一眼塞恩被血浸湿的护腰,转头走了。塞恩白手谢绝来扶他的士兵跟了上去。帕尔卡微笑着走过他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因为有人在一旁,塞恩把战斧背上了背,他这一把正好拍在没有遮挡的脊梁上。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塞恩捏了捏拳头,同样微笑着跟上战友。
到了镇子,伤员被抬向医疗帐篷,而塞恩却被指向了另一条路。前方是原镇治安厅,破败的砖石中间清出一片空地,搭了几顶大帐篷,还建起了一座两层木屋。指挥部,最好的东西都在这,但是让一个新来者就这么来这种地方,指挥官要么是太过热情要么是愚蠢。汉克·阿斯垂德,好像是这个名字,塞恩默念着。离帐篷越近,不快的感觉就越强烈,而跟着的士兵纷纷走开,最后只剩他和格雷福斯两人。他察觉到守卫士兵的脸色越发的凝重,他们的巡逻位置不像是防卫外敌,而是防卫内部。最后两人走进一顶宽敞的帐篷,中士指了指桌子旁的一把椅子,塞恩一屁股坐了上去。
“医疗兵马上来。”沉默了一会格雷福斯道,“阿斯垂德军团长想见见你。”
“很高兴听到这个。”塞恩揉了揉腰,“我听说这位少校在费恩将军手下待过,在对付恶魔方面很有一套。”
格雷福斯没有回答,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塞恩叹了口气站起来面向帐篷内层:“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军团长大人?”
帐篷后的帘子被掀开,但先走出来的并不是军团长大人,而是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头盔印着阿斯垂德家族的标志,眼神和暗钢面甲一样冰冷,腰上的短剑挂在能快速出鞘的位置,手中连弩则虚指着他,左臂上的狮蝎徽章乌黑锃亮。塞恩听说过他们,阿斯垂德家族的精英狮蝎特勤部队。果然随后又来了四人,接着才是军团长大人汉克·阿斯垂德。
“很抱歉我没法离开他们。”汉克似乎语带惋惜,“就像你离不开你的斧头一样。”
“容我解释一下,军团长大人,原来的家伙损坏了,这是混沌的战利品。”塞恩微微低头用余光扫视周围,现在的气氛已经像混了铝粉一样危险。
“哦,那么你右手的纹身呢?我可不记得迪米特里大人允许他的手下在短袖外面的地方纹身。”汉克扭了一下身形,这动作在塞恩眼里无比的恶心。他在塞恩面前转了一个u形弯,似乎一不小心把一把银白色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该死,我一定要惩罚给我扎衣服的蠢货。但是现在,德莱尔小队长,你可否帮我把它捡起来呢?”
心里仿佛有一万个声音叫他不要动,但塞恩还是答道:“遵命,大人。”他俯下身,伸出左手,那感觉就像把手伸向一筐吐信的毒蛇,烧灼感从指尖传来,他仿佛捡起了一块炭火。塞恩狠狠地咬着牙,怒气在心中增长。
汉克走过来似乎要接过自己的东西,手腕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匕首刺过去,塞恩急忙抓住匕首,锋利的匕刃划开皮肤,竟变成了蓝色,与此同时他感到力量被飞快地抽走,差点站不稳跪倒在地,而军团长的眼神也变得残忍,匕首刺进了胸口。身后的士兵放箭了,两支弩箭准确地射穿铠甲的缝隙钻进背部,半魔战士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汉克抽回手中的匕首,擦了擦上面的血塞回鞘里,俯下身看着抽搐的塞恩:“看看你,塞恩·德莱尔,帕文丁的精英,战功赫赫!但是你,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帝国军吗?难道你以为能控制那种力量?你觉得它是一道免费的精制菜肴?那个被你砍死的混沌,你们的眼神,你们的灵魂,你们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感谢我吧,我只会让你疼一下,咔嚓!”
然而德莱尔小队长可没那么容易昏过去,军团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周围的士兵走过来准备将他抬走。这时意外出现了,帐篷突然起火,紧接着顶部被一股巨力撕开,两只可以捏死人的覆鳞巨爪伸出来抓住了塞恩,士兵们想要射击,帐篷直接整个塌了下来,把除了汉克外的所有人压在了下面。军团长暴怒地看着突袭他的那双巨爪:是一只强壮的双足飞龙,它只是轻轻扇动双翼就打掉了飞向它的箭矢和投枪,这狡猾的野兽甚至把脸转向他,发出一声嘲弄似的吼叫,随后向他的起居室——那栋精致的木屋喷出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士兵们的咒骂声中振翅上升,一转眼就成了天际的一个黑点。
塞恩看着地上混乱的营地,复仇的对象又多了。他搓了搓手心的魔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