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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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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但充满快感的时代。

    大概所有身处巨獠平原的兽人都会这么想,这片位于猎血部落南方、与白狼族的草原接壤的荒野充斥着形如獠牙的巨石。联邦称这里为狂兽原,本意指游荡其上的野兽和变幻无常的气候。随着战争迁移的兽人部落碰巧发现了星铁矿,让这里有了文明的火焰,也染上一层血腥。他们在此修建城市、种植顽强的农作物、训练规模庞大的军队、捕猎荒野的原住民送进角斗场。兽人用原始而有效的方式在恶土上生活着。

    塞隆生命的野蛮和顽强在此体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巨獠平原的首府玛格汉城,这座城市在部落战中多次易主,但也因此保留了绝无仅有的繁复特色。三大部落的风格建筑混杂一处,居民也有将近一半的外地人:兽人就是如此荒谬,在战场上渴望把对方撕碎,和平时期又立刻聚在一起吃喝玩乐。

    “哇啊啊啊啊啊!!”疯狂的欢呼声从烈火桩角斗场传来,冲过街上的每一扇窗户。全城最大的角斗场不仅规模第一、死亡人数第一,动静也是第一。雪鼠耳酒馆的老板索贝·血拳抬了抬粗大眉骨下的眼睛,懂事的伙计立刻跑到窗前严实合上厚重的窗扉。这时一个身影进入他的视线,一个包裹在灰色精致斗篷里的苗条女人,护甲的轮廓清晰可见,走动和挪开桌椅时胳膊上露出了结实的肌肉线条。她甚至不像其他佣兵随身带着大家伙,但索贝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更何况她正身处酒馆的“贵宾区”二楼,这里属于比佣兵、罪犯更危险的混蛋。老板暗骂一声,推开包厢门向外走去,顺手抄起一根粗大的包铁棍:平日里它是拨火棍,但今天索贝不打算拨火。

    索贝还没走出第三步,那女人就出手了,她的目标是一个坐在长椅上、放肆大笑的肥胖兽人,索贝认得他,是个小道消息颇多的黑市商人。一把匕首从女人袖中滑出,狠狠地把那人的手钉在了桌子上,商人痛号一声想要反击,对方敏捷地扭住他的胳膊把他掀翻在地,然后拔出匕首,把他肉乎乎的肩膀刺了个对穿。这电光石火之间的突发事件让一些客人立刻起身离去,剩下的则把手伸向抓得到的任何东西准备战斗。索贝挥出棍子,一个想解救同伙的兽人被掀翻在地,又有一个想上前找麻烦,被他一脚踢翻,接上一棍子敲晕,或是敲死了。这里没什么女性光顾,楼下首先听到的是愤怒的咒骂和摔打声,兽人的天性让他们被吸引了过来,索贝转过身对着楼下咆哮起来:“喝你们的酒去!除非有人想让老子亲自给你倒酒,嗯?加诺,罗本!把门看好,想赖账的先打趴下!”

    等楼下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些,店老板才有机会看看这位。女人的目标已经趴在地上不省人事。那匕首怕是有毒,随后他才看到女人那阴暗的外表:上半张脸戴着灰色无光的面具,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皮肤倒是正常的红棕;连帽斗篷像条紫灰色的毒蛇从肩上垂下,笼出两把短刀的刀柄。护腕、胸甲、腰带、武器,没有一样东西是有标识的,索贝本以为这种人办完事了会立马消失,但女人忽然甩出一叠纸钞——这玩意流入部落之后很受大人物欢迎,酒馆老板利索的接住,说到底他是个商人,对金钱敏锐无比。

    “这可是笔吓人的生意。”索贝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回应他的是一阵斗篷带起的风,女人和她的猎物一起消失在了窗口。血拳走向二楼的围栏,平时伙计们没白挨骂,把他交代的活干得明明白白。

    科尔娜·罗格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身上的一套戎装被兽人女性的常见皮裙代替,同猎物一起装进了马车厚厚的干草堆里。这是继她妹妹失踪之后的第三次任务,完成的十分迅速,但科尔娜的心情没有丝毫改善。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只发热的手镯。纵身一跃就抓住了旁边的屋檐,随后翻身上屋,朝着烈火桩疾奔而去。作为恶土上最精锐刺客组织的一员,她必须有个融入常人的身份,例如现在,她就是一个来自西边的铁匠的女儿,化名艾琳·梅瑟,正在和一位年轻有为的苍青汗国商人交往。短短六分钟,她便通过了角斗场前守卫的检查,踏着黑石板台阶走向贵宾席。

    蛛丝和黄棉线编织成的垂帘后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座位,和一张小圆桌,后面的吸音隔板让他们免于粗野观众的呼喊,是个观赏和闲谈的佳境。这里除了可以近距离观赏激烈的战斗和飞溅的鲜血,也不用担心有人占座,或是闲人的干扰:暴躁的兽人会立刻把他们暴揍一顿然后扔出去。在付出几张部落币之后,他们会更加尽职尽责。

    “艾琳!我希望你没等太久。”一个身材精壮的白狼人,提着一个厚纸袋向她走来。这便是那位苍青商人,“青铜巨鼎”饭店的老板,北澜,从苍青铁卫光荣退役后做起了餐饮生意,白狼人的手艺很受部落的欢迎。但他也是刺客组织的成员,一位和科尔娜还算熟悉的同事。女兽人用极快的速度扫了他一眼,白狼人一只手空着,腰带上只有暗绿色的玉佩,穿着一身东方风格的黄丝绸长衣和尖头靴,头发在脑后扎了三条粗辫子,向后伸直的狼耳上穿着黄铜耳环。

    “这里就我们两个,还打算这么客套么?”科尔娜头也不回道。隔着披散的黑发,北澜只能看见她淡红的嘴唇,饭店老板习以为常的把纸袋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边拿出两瓶果香蜜酒边道:“俗话说工作生活两码事,作为一个兽人,你就不能投入的欣赏欣赏下面的表演么?”

    “没心情。”科尔娜拧开酒瓶的盖子,尝了一口蜜酒。她确实很久没喝水了,北澜难得的让她心情好了些。白狼人嗤笑着拧了拧脖子,阳光扫过他棱角清晰的脸庞,他的绿眼睛盯着右手里的酒瓶,左手则敏捷地在桌面上一扫。桌子上便多了一张黑纸,上面用白蜡画着一把砍进墓碑的战斧。科尔娜刚一瞥见就差点把酒瓶摔在地上,几个深呼吸后,她尽量平静地问:“回音还没有消息,确定要走?”

    “我都可以猜到你会说什么,”北澜叹了口气,在心里诅咒那些把这项工作丢给自己的上司们,“已经有人去西部找你妹妹,至于什么时候能找到,就看她的运气了。”

    “我可以用比他们快十倍的速度去找,只要有人替我半个月。”科尔娜又喝了口酒,但这次却有火上浇油的感觉。

    “刺客不可能说替就替,特别是在敌人的地盘。还有16天兽灵的军队就会开始进攻雷木城。。。”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把那些胡吹刺客英雄的吟游诗人拽过来,切掉他们弹琴的手指。”科尔娜再喝一口酒,站起来走向前面的围栏,现在她以清晰听见身后人声鼎沸,身前各个种族的角斗士和各种凶残的野兽正撕杀着,一个龙裔一剑刺穿了面前巨人的膝盖,扭身把他绊倒,随后拼命跳上巨人的脊背,对着后者的脊椎一顿猛剁,巨人低吼着挣扎,鲜血飞溅到了女兽人身前的墙上。“回音被派去和那群喜欢分裂的人类打交道,而我却在城里抓臭老鼠。”

    “科尔娜。。。”北澜不禁扶额,缓缓地站起身,“如果当时你选错了,就和。。。”

    罗格斯家的刺客打断了他,转身撞开他的肩膀,拿起蜜酒一饮而尽。在她背后,龙裔角斗士正高高举起巨人的头颅仰天狂呼。她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贵宾席,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喧嚣的竞技场上飘满了尘土和血雾,金属撞击、骨肉撕裂和惨叫、咆哮声响彻烈火桩上方的天空,当然还有角斗士们用母语发出的咒骂。有奴隶,有倒霉的罪犯,有想赚钱的佣兵,有刚抓来的战俘。但观众眼中他们只分两种:被扔进绞肉机的尸体,和越来越少的冠军。

    就算烈帝国有角斗场,也不会像这里一样百花齐放。虎人角斗士洛辰,边回味着角斗士教官的话,边和面前两只丑陋的蛇人周旋着,它们本来有一群,被巨人砸死了不少,剩下的便盯上了其他个头小些的猎物。洛辰本来是个普通的商队护卫,二十岁过了一半,还大有作为。但三个月前在路过恶土上一处平原时,被狡猾的野兽人强盗突然袭击。他还算幸运,没有被当场撕碎吃掉,而是被鹿角兽扔进了旁边的河里,最后被兽人捞了起来,这些名义上的盟友对他还算客气,但如果要回到故乡,就不得不在这里同他们找来的其他怪物搏斗。洛辰咒骂着兽人那该死的生命观,他们没有亲情,对死亡毫无敬畏,即便自己的生命也不大重视。

    不容他多想,一个红背蛇人已经攻过来,手中简陋的长矛刺向虎人胸膛。在这些愚蠢的冷血动物眼中,他不过是一头长着斑纹的猎物,除了手上的一把宽刀外毫无威胁。但它很快连改错的机会都没了,洛辰抓住它的长矛把它拽向左边,一刀劈上它的左前臂,几乎把那粗大的胳膊砍断,接着刀柄痛击它的肚子,那上面的鳞片都被他打掉了几片,蛇人被他掀到空中。然后他把这头瘫痪的畜生扔向它的同伙,两只蛇人缠在一块,但甚至不用洛辰上去补刀,就有一把飞斧穿透了它们的身体,黑血直喷到虎人脚下。

    一只近三米高的裂头兽胸膛剧烈起伏着向他走来,这巨兽被灌了疯菇药剂,巨喙流着涎水,烧红的眼珠分布在宽阔的头颅两侧,连一身黑羽都微微竖起。洛辰率先一步开始冲锋,手中宽刀一转,迎面飞来裂头兽第二把飞斧,直接被他崩开,虎口微微的酸麻让他更加沉下心来,感受基因中席卷而来的嗜血。裂头兽发出懊恼的咆哮,从地上捡起一根折断的木桩。那本是用来增加竞技难度的障碍物,折断的部分长近两米,整齐排列的铁刺上还插着某个倒霉角斗士的尸体。但这只愚蠢的陆行鸟类不会在意这些,而是直接用它砸向了虎人,洛辰直接跪地下滑,那截尸体的断手差点擦到他的脸。来不及恶心,他已到了裂头兽身前,直接跳起抓住它胸前翎羽,宽刀插进了巨兽的左眼。在这痛号的牲畜乱甩脑袋时,洛辰已经跳上它的头顶,此时裂头兽却突然反应过来,右掌的利爪忽然嵌进了虎人的大腿。在自己被拽下来撕成两半之前,洛辰成功的把武器插进了巨兽的脑门,反而随着裂头兽这一扯,把自己的小半边脑袋都切开两半。但是随着裂头兽轰然倒地,洛辰正准备寻找一个稍微安全些的地方,眼前突然变得漆黑,有人蒙住了他的头,随后是刺鼻的味,虎人强壮的身躯随着失血和的双重作用,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昏迷了多久,洛辰再醒来时已经躺在角斗士的单间牢房里,腿上已经缠了绷带,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也换了套新的。随即他发现平时只有他独处的房间有了客人,并不是新来的角斗士:来者的衣着是坚固严整的士兵铠甲,左手里还夹着卷烟,他的表情埋在阴影里,但从两鬓黑白交错的斑纹和不时抖动一下的三角耳来看,无疑是他的同胞。

    “洛辰?”陌生人开口了,低沉的嗓音和纯正的烈帝国语,“你该上路了。”

    “巧了,上一个这么跟我说的,是只鹿角兽。还有好几个兵兽,不过都死了。”洛辰慢慢站起来,腿上立刻传来清晰的痛楚。在异乡遇见同族无疑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不巧的是他现在心情并不好。“虎人有仇必报,所以。。。”

    “所以你要人帮你,否则你可能再也找不到那群偶蹄混账。另外,你现在不适合站立。”对面的虎人同样站起来,他比洛辰还要高一些,现在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硬朗的线条,和利爪黑星的领章。洛辰的眼皮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

    “。。。白烽将军?”这位威震烈帝国八荒的将军竟然亲自现身于这个乱哄哄的兽人城市,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向前伸出的右手上竟然缠着绷带。

    “不放弃任何一个烈帝国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帝国之敌。”白烽用力握了握洛辰的手,他很清楚这位落难公民的心情,但找他的原因并没有这么简单,否则他也不用亲自出马,“我看过你战斗,复仇对你来说没多难。”

    “那群怪物的数量是护卫的三倍。”洛辰咬着牙齿道,“而且有些我没见过的新品种。。。”

    “是不是有眼睛漆黑的鹿角兽和额头突出的兵兽?”白烽抽了口烟,从栅格窗透进的阳光在他面前流动着。

    洛辰一愣:“怎么回事,帝国也有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哨兵!”白烽转身向门外叫道。两名虎人士兵推开门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递给洛辰一个大包裹,到手一摸,是一套铠甲,还有虎人的标配战刀。白烽向外走去,回头道:“十分钟后出发,去西门口集合。”

    不久之后,洛辰又回到了那片血淋淋的恶土。白烽让他跟上了一支大概60人的混编部队后便去了玛格汉城的飞艇站,大将军不是闲人,帝国周边还有更棘手的问题等着处理,但洛辰仍有些担忧。领队是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北方虎人,据传橘黄皮肤的虎人比南方人更加好战嗜血,也少了几分理智。这位队长也确实有点那意思,一路上亲手干掉了至少六名野兽人探子,还把他们的尸体高高钉在附近的岩壁上。激怒敌人不失一种索敌的方法,但他是唯一一个见过这里野兽人数量的人,为此他和队长爆发了争吵,但对方的答复简单粗暴:要么听他的,要么一个人去面对剩下的敌人。

    夜晚的空气十分寒冷,士兵们建好营地后,围着火堆咀嚼着压缩干粮和肉干。洛辰靠在附近的天然岩柱上,打量着布在营地周围的陷阱,包括木桩、壕沟和能绞断野牛腿骨的捕兽夹,起码能在野兽人成群来袭时留下足够的撤退时间。虽然有摆在眼前的素质和白烽将军的信任,洛辰依然看不惯那位队长。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一转头就看见一个高大虎人向他递来一只水囊。后者想了想,接过来倒进嘴里。也许是沙漠缺水的原因,水竟然有股淡甜味。那虎人开口了,声音同外形一样粗犷:“在想家么?”

    “不,我在想被野兽人杀的那好几十号人。”洛辰说了实话。家这种东西,他已经没有了。

    “你在商队护卫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高个子、红色卷发的女孩?”大个子虎人问道,口气很是平淡。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洛辰回忆起来,“看上去是跟人出来学经商的,脾气有点倔强。”

    “那就是她了,老大的未婚妻。”对方顿了顿道:“老大很愤怒,但是他不会变蠢,只会变狠。”

    洛辰拿着水囊的手一僵,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虽然这几个月过着阶下囚的日子,那些商人和他无亲无故,顶多欠他一笔钱,而且永远还不上了而已。相比之下,那位队长的反应简直是冷静的出奇。商队的绝大部分成员都在他面前被虐杀了,包括那个虎人女孩,而野兽人玷污死者尸体的行为恶名远扬。洛辰顿时有些懊悔自己白天的鲁莽行为,但耳边传来远处的兽吼马上将之冲走。恶土确实环境恶劣,但是盛产凶残的掠食者和其他致命危险。

    “那什么,我叫阳铜。听说你叫洛辰?”名叫阳铜的虎人自我介绍道,“咱还是赶紧睡觉吧,今天晚上十几个兄弟守着,你可以放心睡觉了。”

    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洛辰躺在睡袋上躺下。一闭眼睛,那些血腥的画面在他面前依次闪过。打过大小十几场白刃战的虎人并不感到难以释怀,他轻轻咬着牙,琢磨着怎样向那些恶心的黑暗生物复仇。他不记得自己这样想了多久,但是在困意即将上脑的前一刻,急促的哨音把他吵了起来。这位战士用最快的速度套上战靴,拔刀在手。士兵们从他身边疾跑而过,洛辰立即跟上去想看看情况,但在绕过一根岩柱后便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拉了回来,回头一看恰巧是阳铜。

    “别动,小心弓箭手!”阳铜大叫道,此时两人耳边都是密集的破空声和火焰噼里啪啦的爆鸣。果然,几支丑陋的石制箭矢嗖地钉进了对面的岩石,外面传来了嘶哑的怒吼,像野兽人,但也不像。

    “他大爷的,什么东西!”洛辰骂道,两人看见举盾的战友向前推进,立即向前转移。他们选了一处高地扎营,但敌人竟然从断层下的低地向他们攻击,不是愚蠢就是有预谋。

    “是什么不知道,但是绝对是个大家伙!”阳铜答道。敌人的火力减弱了,洛辰抬起头来,在月光和火光的闪耀下,他看见了许多漆黑丑陋的眼睛,其中一双甚至大如海碗。那是它们的头头,一头3米高的畸变双头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