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寨在一座山的山腰上,远远看去无甚出奇,走近了看上去就显得很广阔,使人欣喜。这个地方四面几乎全被山包围了起来,只留一条不是很宽的小路进出。小路被铺的平整,路面上满是车辙印,路旁甚至还有那么一两棵青翠的野草,在寒冬中尤为突兀。因为地理优势,山脚下寒风肆虐时,这个地方冷风吹不进,雪也落不进来。就是如此,每到冬天来临,于家寨总是城里第一家燃烧起木炭开始取暖的所在。一走近这里,就能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好像走进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权势和钱常常分开,又往往总是紧密相连。于家寨有钱是公认,从建造的寨子,出手的豪阔,都能看得出。至于他们的势力到了怎样的程度,就是很多人所不知道的了。从很久之前,寨子内就很平和。不见有外人进来,也很少见里面的人出去惹是生非。他们待任何人都很和善,假使不经意间起了矛盾也愿意做先低头的那一方。对于这样的地方,对很多人来说,无疑是天堂。慕名而来想要加入寨子的人有很多,可于家寨对寨中人员挑选却很严格。这些年来,得到他们允许进到里面的人不是很多。
所以在茶馆中,管事于荣光的出现很吸引人,而他出现的目的更吸引人:为寨子招揽人才,对抗危机。
只不过最后他所带走的那两个人,让很多跃跃欲试的人感到很郁闷。一个像是乞丐,一个连乞丐更不如。
于家寨虽然紧靠着山但并没有完全贴近山体建造,而是与山体间隔了一段距离,用来防止山体滑坡崩塌给寨子造成损害。在这一圈距离中,垒砌起了厚重敦实的高墙。
寨门由数棵百年巨木建造,像是城门一样高大,添上与寨门一样高的厚重院墙,将整个于家寨都给围了起来,毫无空隙。甚至院墙高处居然有专门设立的哨塔,塔里面时常冒着热气,明显是有人在。于家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被严密守护着的堡垒,通往堡垒的路只有一条,堡垒的壳又是那么坚硬。姜轻凡来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个印象就是像这样的地方到底会遇到怎么样的麻烦?
他们走到了寨门前,打了声招呼,寨门马上被缓慢的推开,守门的人对于荣光十分尊敬。于荣光做了个手势,示意姜轻凡跟着他走。一来到这里,姜轻凡麻木的身体虽然并没有被彻底唤醒,不过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变得灵活了,感知也敏锐了很多。他静静地跟在于荣光的身后,呼吸和脚步弱不可闻,于荣光几乎察觉不到后面有个人在。
数次稍稍转头留意过姜轻凡后,于荣光的腹中悄悄吸了口气。
于家寨里的人比姜轻凡想象到的要多,一路走过遇见不少。这些人多半是男人,全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手中多多少少握着家伙,一副戒备之相。见到于荣光,他们都很尊敬的问声好,然后目光在姜轻凡身上扫视一圈,不敢看他的脸,转瞬移开。能被于荣光亲自接待的人,一定是寨子里很尊贵的客人。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对这样的客人表达足够的礼貌。
于荣光带着姜轻凡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绕过多少座房子,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庭院里。这座庭院虽然偏僻,不过这里的温度比其它任何地方都要暖和,摆置也更细心。院子里有个小瀑布,流着水,水声平静悠长;又有花香鸟语充斥其中,配合着屋顶数层流彩彩瓦,俨然一派世外桃源人间仙境的样子。
之所以更暖和,是因为院子的周围以及各个角落里都放着炭盆,全都烧的正旺,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这些炭盆从不中断,有专门的人细心照看。院子里之所以有如此温暖,全都是它们的功劳。被炭盆包围着的院子里,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年轻男人正躺在铺满华毯的长椅上。他身上盖着锦袍,眼睛半睁注视着瀑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像个死人一般。
一会后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小声道:“少爷,时间到了,该进屋里去了。”
年轻男人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今天天气还不错,我想多呆一会。”
丫鬟轻轻摇摇头,上去把他腿上的袍子拾起披到他背上,紧紧裹住,边动作边道:“不行的,要是让寨主和夫人知道了,会生气额。”
年轻男人慢慢站了起来,又上来两个丫鬟想要搀他,他摆摆手表示不要,慢慢往后面走着,脚步有些轻浮。他望见了于荣光,又看到了姜轻凡,微微一惊。从姜轻凡对他的目光中,他看到这个人比他还没有感情,还要心冷。他胸口缩了一下,忙伸出手抓紧。还没走到门口,他忽然脑袋一歪,拄着门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弱无力,可是他咳起来的时候又是那么的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