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司没有把卫砺受伤的事传出去,卫家人几次来要人也都被挡了回去,只说情况不清楚。
早饭后,殷焱被派去洗碗,殷司端着咖啡坐在吧台,看着当日热点。
“你说,卫砺和思嘉还有可能吗?”苏晴摆弄着插花,“还有你,什么时候能把瑷瑾带回来?”
一旁洗碗的殷焱一脸无辜:“瑷瑾不想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卫砺和思佳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也帮不上忙,再说,”殷司正视着苏晴:“操心太多容易长皱纹的。”
苏晴一朵花扔过去:“好好说话!”
殷司随手把花拿下来:“婚姻和谈恋爱不一样,谈恋爱是两情相悦,婚姻就意味着两个不同的背景融合,对于卫砺和思嘉来说,来自背景的压力足以吞噬掉感情。”
苏晴白了他一眼:“你别说,要我我也受不了。”
殷司靠进沙发里:“所以说嘛,幸好我家老头子只会散养,也省了我感情生活一波三折。”
苏晴掐着花骨朵,这话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殷司道满不在乎地接着说:“爱就要爱全部,如果这段感情成了两个人的负担,与其一起受煎熬,倒不如放手。”
“你这个家伙,也太理想主义了吧。”苏晴把花瓶摆到茶几上,走进厨房,“洗好了?去陪你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爸聊聊吧。”
殷焱把碗放进消毒柜,苏晴打开冰箱拿了串提子去洗。
殷司切换了页面,把平板递给殷焱。
是那把,刺伤卫砺,让人联想到之前瑷瑾在游乐场被挟持时那一群武士。这把刀不同,刀身布满龟裂纹。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殷司眼里的戾气也没刻意去掩藏。
“爸。”殷焱坚定地看着父亲。
“你放手去做,放心,你老爸可不比你爷爷,出了事,有老爸给你兜着。”
“行啦,别矗着啦,去帮你妈去。”
殷焱朝殷司做了个流泪的表情,朝厨房撇了撇嘴。殷司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表情的匮乏。
殷焱恨铁不成钢地对自家老爸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在被狗粮砸晕之前快速撤离了现场。
“那些不是早就过去了吗?怎么还哭鼻子?嗯?”
“我不知道,哎呀你出去,我自己哭会儿。”
“好失败,总是让你哭。”
“你还知道啊。”
“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保证有用吗?这次连卫砺都伤这么重,下次要是你和小火让人抬下来你让我怎么办!”
“看来现在的我,也不能让你安心啊。”
“殷司,你就是个混蛋。”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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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要开学了,瑷瑾更是让自己忙到飞起。虽然没有再续约之前的经纪公司,但是托之前那个现场导演的福,她的话题热度不减,资源也没有少。当然,喜忧参半,越来越多颁奖礼向她伸出橄榄枝,随之而来的还有避之不及的酒会、饭局。
瑷瑾一向滴酒不沾,这样的场合也只是撑撑形象,能快闪绝不多留一秒。
“颁奖嘉宾?”瑷瑾看着邀请函,费力的站起来去拉开旁边的衣帽间,在一堆礼服裙间穿梭。
夏香伸头过来:“你也收到了?颁什么奖?”
“年度最具影响力女演员。香姐,你也去吗?”
“我就是去观摩一下今年的礼服呀,心里好有个底。”
“香姐,你说我们这阵子是不是太高调了?”瑷瑾抱着几条长长短短的礼服裙出来,摆在床上,“蕾丝边网纱蝴蝶结真是令人头大。”
“礼服嘛,装装样子就好了。”
“真的,香姐,你说我们最近搞出这么大动静,会不会让那帮人狗急跳墙?”瑷瑾边说边翻弄着服装。
“他们愿意跳出来也好,省的我们掘地三尺。”夏香说着,从最底层抽出一条粉嫩嫩的仙女裙往瑷瑾身上一拍。
瑷瑾连忙一脸嫌弃地把裙子扔的远远的:“可是这次灵异事件已经造成了不小的恐慌,而且我觉得他们已经盯上了蛋糕店和学校了,我担心他们暗地里再有动作,我们防不胜防。”
“多亏了那个人,我们的情况早就暴露的差不多了。你猜肜剡长了几个口疮了?”
“香姐!”瑷瑾站起来,准备开始第二轮搜寻,不忘吐槽夏香一句:“这是不是就叫望人穷?”
夏香不以为意:“什么望人穷,这可是我的快乐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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肜剡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难道是感冒了?”甩甩头继续整理资料。
手机响了,未知号码。
打错了?不管他。
铃声坚持不懈的响着,《忐忑》的旋律在档案室回档,配合着穹顶的回声效果,冷不防进来个人能把魂吓掉了。
难道是推销的?
肜剡终于接了起来。
“我是殷焱,现在有空吗?深蓝酒吧,加上白谦桦,我们三个谈一谈。”
“没问题。”
“半小时后见吧,到时候我在走廊上等你,别告诉瑷瑾。”
“好的,我明白。”
挂了电话,肜剡收拾了一下桌子:哎,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啊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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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思嘉不工作的时间都用来照顾卫砺。卫砺因为大量失血导致多个器官衰竭,何拼命把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虽然各项指标还算稳定,但是人一直没有恢复意识。何和文森克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的苦命鸳鸯,又多了几分担忧。
“何,你觉得他们两个这样别不别扭?”
“现在还好吧,等小砺子醒了就该尴尬了。”
郝思嘉推门出来接电话:“下午吗?八点半开始三点彩排?好,我尽量,辛苦。”
郝思嘉挂了电话,不加思索地嘱咐何和文森克:“我下午有工作,可能晚上也回不来,你们照顾好他,一个小时翻一次身,没事给他按摩一下,看他嘴巴干了就用棉签润一下。”
说完,就拿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和文森克一脸震惊,目送郝思嘉走远,然后推门,走向躺在床上朝他们比噤声手势的罪魁祸首。
“你小子早醒了装昏啊,老子还以为你成植物人了在圣母教堂跪了一夜,骗色骗感情。”
“放心吧,总不能砸了何大医生的招牌。”卫砺头不抬眼不睁。
“你真一直装呢?”文森克还在痛心自己的感情。
“也不是,一开始偶尔有些意识,动不了,就索性又开始睡,从昨晚开始清醒多了。”
何检查着监护仪上的数据:“就你感情泛滥,你卫大哥什么体格你不知道吗?简直是葫芦娃再世,金刚不坏。”
卫砺也听出了何的不满:“没那么严重,不过确实累了。”
文森克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不是,你早醒了怎么不拦着嘉姐。”
卫砺瞟了他一眼:“我拦得住吗?”
“他要是拦得住,十年前就拦了,还用得着现在装瘫换同情?”何把点滴调快了一些:“你们啊,就别扭去吧,我去给大哥报个信,多大的人了,害得我们提心吊胆。”
“别告诉她。”
“谁?”何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哥还是思嘉?”
卫砺不说话了。
“你还想继续骗人感情啊,嘉姐对你的感情还用验吗?当初为了和你在一起和郝家决裂,你十年不闻不问一受伤人家立马跑来照顾你,这十年嘉姐自己吃了多少苦头,现在人家什么都有了凭什么还要来伺候你,但是她还是来了,卫砺,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东西,凭什么随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何拦住暴走的文森克:“行啦,这十年他好过了吗?”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尴尬起来。
“思嘉曾经跟我说过,她不是一样玩具。她有自己的天空,在我身边,只会束缚她,而且我喜欢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她。”
“装什么情圣。”
“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可告诉你啊,这次机会你都抓不住,以后你再想把思嘉追回来就难了。”
“就是,最后一次,再也不帮你了。”
卫砺突然想起思嘉签了离婚协议书递给他的时候说:“卫砺,我的手想再牵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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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酒吧的包间包间气氛微妙。
肜剡进门殷焱就把那个空白药瓶扔给他。肜剡一缩脖子:坏了,看来殷大少爷心情不佳。
“需要我解释什么吗?”
“你们究竟在计划什么?为什么瑷瑾会随身带这么危险的东西。”殷焱显然是生气了。
肜剡从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药瓶。
白谦桦也忍不住问:“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习惯而已,真没那么严重。”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肜剡。”白谦桦似乎生气了,“现在孓乩的势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即使你们不愿意和警方有太多交涉,但现在。。。”
肜剡举起手:“大哥大哥,两位大哥,我们真的啥也没干。这也不是最近才带上的,我们都有,夏香也有,不信你们去问她。”
“所以你们都是随时准备好去死吗?”殷焱很明显的生气了。
“殷少爷,白警官,我们自己比谁都清楚我们面临的是怎样的敌人,毫无疑问,他们可能是国内甚至是跨国最狡诈最危险的杀手训练营,即使触碰到冰山一角都有可能万劫不复,虽然我很不想有那一天,但是如果不幸那一天来了,也许这会是我们最后的解脱。”
肜剡也不是毛头小子了,公事公办的架子摆出来,让殷焱和白谦桦觉得拳拳打在棉花上,又气还无可奈何,一肚子火堵在嗓子眼发不出去,窝火呀窝火。
殷焱大口喝水,白谦桦勉强接上话:“的确,七年前我和他们正面接触过,触目惊心。 ”
“二位应该比我更能看清楚局势才对,抛开个人情感,我们是一群不该存在的人,所以我们可能没那么惜命。”
“什么意思,只要你点头警方立刻可以做出保护。”
“怎么保护?线人,还是污点证人?”
“冬子哥,警方不能介入。”殷焱反应过来,“就算是卧底警察在任务期间的违法行为都要自负后果。”
“殷少爷,北门作为殷氏的下属部门,做的也都是分内的事,请殷少爷不必为我们分心。 ”
“肜剡,之前警方强行进入栎柽街抢救人质的时候,你参与过吗?”白谦桦好像想起来什么。
“我当时在地下室。我比瑷瑾大几岁,但是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栎柽街地下建筑面积有那么大。”
“所以说,我们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接触过孓乩的真正实力。”
“七年前的事吗?我听我爸讲起过,但也不多。瑷瑾那次是伤的很重是吗?”
“很重,说得难听点,就剩半口气儿了。当时人是我抱上来的,都快没个人样了。”
“还有其它发现吗?”
“没有,事实上我们进去的时候,自爆系统就已经启动了。”
“那结果。。。”
“当时栎柽街几乎一片废墟,可见孓乩在建造的时候就想到会有暴露的一天。”
“而且,一旦暴露,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彻底摧毁,什么把柄都不会留下。”殷焱再次感受到对方的狠毒。
“是啊,当时我们只救出一小部分人,后来清理废墟的时候我们发现,栎柽街地下通道极其复杂,而且不同入口的地道是相互独立的,所以现场真的很惨烈。”
“那应该也是北门与孓乩最直接的冲突了,代价很惨痛,孓乩也从此销声匿迹,我们一度以为他是元气大伤需要休养,谁知道一年后,北门成员陆续失踪,包括阿江,许多元老死的不明不白,甚至尸骨无存,再后来就是瑷瑾意外失忆的事。”肜剡回忆着:“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渐渐意识到孓乩的势力有多大有多可怕。”
“当年的事还是毫无头绪吗?”殷焱问。
肜剡遗憾地摇摇头:“瑷瑾头疼的毛病应该是那次失忆落下的,她一直不能释怀,越是头疼越是要回忆,毕竟,最亲密的伙伴也离开了。”
“那丫头啊,从小就是,她认准的事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就知道折腾自己。”
“其实瑷瑾平时基本不吃药的,连麻醉药都不用,说是怕损伤神经灵敏度什么的,就是这一阵应酬多,免不了喝酒什么的,她最受不了这个,加上着凉,疼的实在受不了才用药的。”
殷焱着急了:“喝酒?她才十五喝什么酒!”
“没办法,应付场合身不由己。”
殷焱追问:“她最近还有应酬吗?”
“好像是过几天有个什么颁奖典礼来着。”肜剡默默把后面的“夏香也会去”咽了回去,心说,多个护花使者也不亏。
白谦桦把话题扯回来:“瑷瑾什么都没想起来过吗?”
肜剡:“没有,其实瑷瑾对失忆耿耿于怀,不只是因为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白谦桦:“你们也想到了吧?催眠。”
肜剡:“没错,如果是外伤导致的失忆,不会这么干净。”
肜剡接着解释:“她自己也早就想到了这点,尤其是北门揪出了内鬼之后,她更害怕催眠她的人除了把她的记忆上锁了之外,还对她进行了心理暗示,她害怕自己也会成为一颗定时。”
殷焱想起来:“之前一直没问,那个内鬼和瑷瑾关系好吗?”
肜剡:“事实上,他是瑷瑾当年第一批带出来的人之一。”
白谦桦:“我记得,当时她说栎柽街有她的伙伴,所以执意回去,带出来十几个人,结果自己被抓住了。”
殷焱:“可以说,当年瑷瑾不惜生命救了他,对吧?”
肜剡:“所以我们都很惊讶,也想不通。但他的精神状态就好像被催眠了一样,问他什么根本不能正常对话。”
白谦桦:“其实你们都很担心吧?”
如果,每个人都被下了心理暗示,在特定的时间毫无防抗能力地被触发,成为北门中的一个个毒瘤,又或者,北门成为又一个栎柽街。
再有信念又怎样?你操纵得了人心吗?你知道人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吗?你知道人性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