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你敢死 我就敢埋
夜半，
风黑。
郑乾元和另一位叫武冲的人被拉到郊外。
一辆中巴车，除了司机还有五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四十出头，余者皆二十多岁。
“我叫查子梁，七星塔的副总。我们这次招的是七星塔夜班经理，月薪两万元，这只是底薪，干好了还有提成。出这么大价自然要求也高。” 查子梁看了二位一眼，“我们不要求什么破文凭，也不管会不会外语，这些都我们都不在乎。”
乾元和武冲都露出了笑容。
“别高兴得太早。来我们这应聘的没有百人，也有九十九个，都是第一关就没过去。当然了，你只要过第一关，也就差不多合格了。我们要求只有两样：一是胆子大，二是功夫高。许多人没等完成任务就吓破了胆，至今还在精神病院住着。” 查子梁展开一张图，“看仔细了，只看一遍，你们必须记住。”
二人脖子如鹅吃食似的抻得长长的。
“往北走，离此处10里地外有一片乱死岗子，在一处墓碑的后放着一个黑色口袋，把它拿回来，交给我就算完任务。——口袋只有一个，谁先拿回来，谁就有可能被招聘。”
“就这么简单？” 武冲笑着问。
“对，就这么简单！” 查子梁冷着脸说。
“那里的墓碑很多，放东西的墓碑可有什么特征？” 乾元问道。
“所有的墓碑都有字，只有那块碑无字。” 查子梁仍然冷冷地说。
“还有什么要求？” 武冲又问。
“身上不能带任何武器。”
“我从来就不带什么武器，我浑身上下都是武器。” 武冲哈哈笑着，将上衣脱了下来，扔在座位上，两个膀子露出了蒜瓣子肉，“查总，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现在就可以。——每人发一只手电筒。”
二人接过手电筒，从中巴车上下来。武冲一蹿就没有了影子。
乾元并不急，下了车打开手电筒照了照，那光很小，已经发黄了，急忙关掉，等特别的时候再用。到处是树与草，并没有现成的道路，大方向不能搞错了。
记得几年前，跟两个小伙伴捉蝈蝈时去过那里，可那是白天。乾元向天上望去，找到了北斗星，由北斗星找到了北极星，沿着北极星的方向往北走。
走出一千多米是一片开阔地，两个黑衣人拦住了他。
“你是郑乾元吧？”其中一个问。
“是的，你们是什么人？” 乾元立住，离他们大约七八米的样子。
“别管我们是什么人。你回去吧，别跟我大哥争了。”
乾元没想到武冲会来这一手，居然派人半路拦截自己。
“这次招聘是公平竞争，你们这样干，太不地道了吧？”
“哪来的公平？看你那一身家雀骨头，一拳就能砸个稀碎，还是快滚回去！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放你一条生路。”
“谁挡我找工作的路，谁就是我的仇人，你们给我滚开！”
哈哈哈……
二人同时大笑。
“二哥，不给他点厉害尝一尝，他还忘了自己姓啥了。”
“三弟，废了他。别出人命就行。”
一个黑影冲了过来。乾元一掌打过去，只用三分力量打在他的脸上，黑影就摔个狗吃屎。另一个黑影，将棍子抡圆了向乾元横扫过来。乾元一跃而起，一脚踢在他的后背上，这位二哥就掉到了水坑里。
乾元觉得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不再理他们，飞速向北奔去。
坟，一个连着一个，如蒸了一大锅棒子面撒了灰菜的馒头。记得这里的坟有上千座，如何能找到那个无字碑的呢？乾元并不急于找，而是侧耳谛听。他们一定会布置重重障碍的，决不会让你轻意找到。
忽然，东北方向传来了打斗声。一定是武冲先到了，跟人打了起来。乾元顺着打斗声，悄悄地靠近。
两只贼绿贼绿的光向他射来，乾元吓了一小跳，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喵”地一声叫，一只野猫钻进两坟之间的草丛中。脚下蹬滑了，差一点摔了一跤。
用手电一照，不照还好，原来是死人的头盖骨。乾元这回被吓了一“中跳”，向后退了几步，心呯呯地跳个不停，半晌才平静下来。
“郑乾元，孬种！一个野猫和一块死人骨头就被吓着了，你还能干什么？” 乾元索性把手电筒关了，继续前行。
朦朦胧胧中，看见武冲跟四个人在打。武冲嘴里不停地喊着，掌和腿都带着风。那四个人将他围在中间，飘飘然。呯的一声巨响，凭判断是一截石碑被击飞了。
“武冲的硬气功好厉害呀！” 乾元趴在一个坟头上，暗中观察。
“哈哈哈……跟老子打，你们太嫩了！” 武冲的笑喊声震天，“你们他妈的老转圈干什么？过来打呀！”
乾元忽然感觉不对劲儿，那四个人好像不是人，难道是鬼？哪里有鬼，肯定有人操纵的假人，才虚无飘缈的样子。
想到这儿，乾元摸起一块石子，向那假人掷去。击中一个，一个子就穿透了假人的身体，如一只大黑蝙蝠落了下来。
“他妈的，假人！” 武冲十分愤怒，拨起一根小树，一顿猛扫，将另三个假人从空中打落。他累了够呛，坐在一个坟头上，喘着粗气。
“这里有埋伏，那么无字碑肯定离这里不远。” 乾元悄悄地在附近的坟头寻找。为了不引起武冲的注意及触动“机关”，他轻轻摸着每一块石碑。
考：周长江；妣:吴淑芹——之墓。
考：王大力；妣:吴小娟——之墓。
考：刘国庆；妣:朱小青——之墓。
除了姓名，千篇一律。
“祖居仙地，世代昌盛。——这个还有点特色。” 乾元心里说，又继续摸着。
忽然摸到了一个比较大的碑，上面的字挺多，好像是一首诗。乾元忽然想了起来，他的老叔曾给讲过这首诗：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这是李贺写的诗《苏小小墓》。——那么埋在这里的应该是个少女？” 乾元忍不住打开手电照了照，果然有残缺的“照片”，应该是二十左右岁的女子，叫梅小小。可一看死亡日期，是解放前的，看样子是个青楼女子。
“郑乾元，你真有闲心！” 乾元忙把手电关闭，“你是来找无字碑的，找到了无字碑才能找到黑袋子，找到黑袋子才能找到工作！”
乾元加快了速度，只要有字就离开了，摸下一个墓碑。终于摸到了，一块硕大的碑，前面背面都没有字，滑溜溜的，凉瓦瓦的。
“终于找到了！” 乾元打开手电，红光一闪鬼火似的灭了。后悔早不该用。沿着碑的背面往下摸，并没有摸到袋子，却摸到细软的东西，似乎是头发。
轻轻地一声咔嚓，碑后亮了，站起一个巨人，还是个女的。那女人有3米多高，白衣飘飘，头发很长盖住了了脸，一根长约3尺的红舌头吐出来……
乾元明明知道这是个用来吓人的假人，可是还是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那女人伸出利爪向他抓来，好在躲得及时，并没有抓到。那双利爪抓住了石碑，直冒火星子。
“这家伙虽然是假人，也很厉害呀！”
乾元退到坟的一边，女人竟追了过来。
乾元给了女人一拳，打在她身上，自己却被击退好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胳膊麻了一下，原来这家伙带电，可得小心儿。
“小子，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儿！”女人发出的声音长而尖厉，在乱死岗子里回荡着，十分瘆人。
“你敢死，我就敢埋！” 乾元也大叫一声，为自己提气。
乾元知道她不是真人，也不是鬼，反而不怎么害怕了。可还是怕“电”着，一个劲地躲着她。绕了一圈，又来到无字碑前。乾元一时性急，将无字碑拔起，举了起来。那女人又追了过来，伸出利爪猛抓。
乾元双脚猛地一蹬地，起在空中将无字碑，劈头盖脑砸了下去。
咣当一声巨响，光星四溅，女人倒了下去，身上的衣服烧了起来。借着火光，乾元看见了黑色的袋子上印着白色的骷髅，心里乐开了花。
“哈哈哈……袋子是我的了！”武冲大笑着，兴奋异常。
乾元见武冲抢走了黑布袋就猛追过去。武冲回身就是一拳，乾元并没有躲。这一拳正打在胸口上，乾元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太逞能了，这一拳很重，打得乾元感觉有股腥咸的东西涌了上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无疑那是血。
乾元坐在坟包上，喘着气粗气，浑身有点发软。这才知道武冲可不是白给的。
“郑乾元，你就别跟我争了，你那两下子，差远了。哈哈哈……”武冲又大笑起来。
乾元马上将手伸到内衣口袋里，一只蟢蛛爬到他的手上。他想都没想就将蟢蛛送到嘴里，嚼了两下吞了进去。也就两分钟的时间，浑身上下到处是力量。站起身来，向武冲追去。一会儿，就追上了。
武冲已经出了坟地，坐在一棵大树下嚎叫。乾元拿出手电照了一下，回光返照，手电亮了几秒钟，一只眼镜蛇咬住武冲的胳膊，怎么甩也甩不掉。乾元没多想，一下捏住了眼镜蛇的头，瞬间蛇粉碎。
“兄弟，你赢了！”武冲声音很低沉。
乾元拾起黑袋子，转身就走。走出十多步，又返了回来。如果把武冲扔到这儿，肯定必死无疑。四十出头的人，上有老下有的，还是救他一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