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这么无所畏惧，难不成是想拿老夫当打手？！”

    刚出拍卖场，常恨天便开口道：“你尚欠老夫三十年青春没还，就开始想着如何利用老夫了，胆子却是不小啊！”

    泠朔忙笑道：“这您可误会了，当时那张公子说话有多难听，您可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的，况且他如此看轻您拿出来的那本武技，明摆着就是瞧不起咱爷孙俩啊，骂人之时肯定也是连着您一起的，这您总不能不理会吧？”

    常恨天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子倒是会强词夺理，不过却也有些道理，那《碎心掌》到底是老夫拿出来的，不值钱老夫认了，出言侮辱便是瞧不起老夫，只是”

    他露出一副奇怪的笑容，道：“泠小子，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在拍卖场就已经有了要对付那姓张的意思了，所以故意给他们机会跟着我们。”

    泠朔笑道：“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只不过是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罢了，一个纨绔而已。”

    常恨天捋了捋胡子，调笑道：“泠小子，你不说老夫也猜得到，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但也有一句话，叫做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泠小英雄这般年纪便有此雄心壮志，当真是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他感叹道：“看来老夫当真是跟不上时代咯！”

    泠朔听得一脸无语，却也懒得解释什么，任由常恨天在那里不住地摇头感叹。

    两人在街市上又逛了许久，便拐进了路边的一家杂货铺，很快便拿着一份地图走了出来，直奔城外。

    青玉城城西。

    这里是一处群山，树木高大茂盛，草丛幽深。

    一老一少走在山间小路上，少年扶着老者，缓缓而行，待走到一处偏辟之地时，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后寂静无人的小路。

    泠朔微微一笑，喊道：“小胖子，既然来了就别做个缩头乌龟，现身吧！”

    话音刚落，山丘后便闪出几道身影，为首的正是那张公子，一现身便冷笑道：“野小子倒是挺有警觉性，不过也无所谓，老子要杀的人还没有能活着的，你们爷孙俩也算是给自己挑了个好地儿，够清净。”

    他手中依旧摇着纸扇，脸上的傲慢和轻视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在拍卖场里的神情如出一辙，唯一有变化的，便是他身后又多出了两道人影。

    泠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道：“怎么，又叫了两个人来？对付我们这一老一少，你至于吗？”

    他摇摇头，撇嘴道：“看来你也只是表面威风，实际上也只是个大怂蛋罢了。”

    “大胆！”

    “小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那张公子恼怒不已，手中折扇收起，但他还未出声，身后几名随从就率先指着泠朔怒斥了起来。

    常恨天瞥了一眼张公子身后的几道人影随后便不再理会，直接寻了一处树荫坐下乘凉。

    张公子狭长的眼睛顿时眯起，两人的表现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那老头竟然还无视他，实在是该死！

    啪！

    折扇打在手心，发出一道声响。

    张公子用折扇指着泠朔道：“把那小子给我大卸八块，那老头先留着，回头慢慢玩！”

    “是，少爷！”

    四道魁梧的身影瞬间从他肥胖的身躯之后跳出，一前一后的向泠朔缓缓走来，边走边摩拳擦掌，脸上露出凶狠的笑容。

    “小子，你死期到了！”

    最前面的那名大汉狞笑着，向泠朔伸出大手，想要将后者提起。

    这么小的身板，老子一个人就行了！

    他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放肆起来，手上却陡然传来一阵意料之外的剧痛，让他赶忙收回了手掌。

    “啊！”

    他大叫一声，脸上顿时浮现痛苦的表情。

    “怎么回事？！”

    身后三人立刻围了上来，他们只看到身前的大汉伸手去抓那个野小子，接着便听到一声惨叫，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先前那个大汉抱着右手，惊恐的后退了两步，低头看着鲜血透过指缝渗了出来，好在血液并没有像水流一般哗哗涌出，只是流了一些便渐渐止住了。

    几人终于看到大汉手中的鲜血，缓缓拉开握住右手的手时，只见其右手的虎口处断裂，整个拇指都不翼而飞，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三人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后纷纷看向泠朔，眼神却已经从冷酷变成了惊恐，脚步也不自觉地开始后挪着。

    身后几步外的张胖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皱起眉头叫问道，然而这四条大汉仿佛聋了一般，丝毫不予理会，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倒退着。

    泠朔甩了甩拳头上的血迹，笑呵呵的缓缓走上前一步。

    “爷爷饶命啊，爷爷饶命啊！”

    “我们都是被逼的，不是真心跟着张公子作恶的。”

    “对对对，我们都是被逼的！”

    “”

    没成想，这四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却这般的没有骨气，突然齐刷刷的跪下，求饶起来，还不停地控诉着身后那位张公子的恶行，听来简直罄竹难书，令人义愤难平。

    某月某日欺男霸女，某月某日侮辱了哪家的黄花大闺女，某日又打死了街边的小贩一件一件细数过来，让人不寒而栗，体骨发凉。

    谁又敢相信，这一切竟全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做出来的？！

    泠朔的胸腔剧烈起伏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道不高却肥胖的身影，淡淡地道：“想活命可以，我想要你们这位张公子，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办到了，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几人面色复杂，微微了犹豫一下，便决定了，起身便向张公子走去。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张公子这才察觉到事情的反常，胖脸越发的白了：“我我可告诉你们啊，我我我爹是青玉城的首富，动了我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退后退后，滚开听到没有！”

    “野小子，我爹府里养了一位蓝天境的高手，你敢动我，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闻言，泠朔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反而喝道：“继续，若是停手，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树下的常恨天看了他一眼，捋起了胡须。

    张公子尖细的叫声还在继续，却已于事无补，当第一抹血液溅起时，便已然宣告了他死亡的命运，几个大汉也逐渐暴戾起来。

    开了弓，便再无回头箭！

    常恨天突然问道：“泠小子，你杀了这小胖子，不怕他爹寻仇吗？”

    泠朔却道：“若是怕，我们现在便还是身处拍卖场；若是怕，我便愧对了那些受他迫害的无辜生命，这种事不遇到便罢了，若是遇到却依旧无动于衷，良心何安？！”

    “说得好！”

    常恨天捋着胡子笑道：“愣头青有愣头青的好，不像当年啧啧！”

    泠朔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摇着头不再说话了，便只好作罢。

    时间不长，几人结束了对张公子施暴，又再度露出讨好的笑容，跪在泠朔跟前，道：“小爷爷，这张公子已经被我等施虐致死，还请小爷爷放了我等，我等以后绝不会再作恶，还望您开恩啊！”

    说着，几人又连忙磕起头来。

    泠朔看向他们身后，只见一大团烂肉躺在鲜血之中，还有一些碎布夹杂着肉沫被粗暴的扔在一旁，整个场面看上去就如同被野兽啃食了一般。

    “很好！”

    泠朔点点头，微笑道：“之前答应你们的依旧算数，只是需要你们留下一些东西，作为你们日后不会再作恶的证明。”

    几人面面相觑，均不得其解，一人问道：“不知是什么东西？”

    泠朔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道：“一些小东西而已，放心，答应放过你们便一定算数。”

    几人愣愣地点点头，却依旧觉得心中没底，看着眼前少年那洁白的牙齿，更是心中发寒。

    泠朔走到几人身后，让他们直视着前方后，陡然出手。

    砰砰砰砰！

    伴随着四道不大的闷响，四声惨叫也随之响起，四道血雾也瞬间喷出，染红了这片土地。

    “我只要一人一条手臂，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泠朔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四人身后响起，他们捂着伤口，顾不得擦拭额头的冷汗，感恩戴德的起身便踉跄着，顺着来时的路赶忙离开了。

    “泠小子，”待四人离开后，常恨天瞪着眼睛道：“说你是愣头青还真是一点都没错，你现在放他们走了，万一他们回了张府，叫来那个蓝天境的，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泠朔惊讶地问道：“前辈，您难道真的不打算帮我啊？”

    常恨天很满意泠朔的表情和语气，笑道：“老夫向来不喜欢主动与人结怨，再说老夫为何要帮你？”

    泠朔笑道：“这几个人回去也不一定就会去张府，如果他们真的去了，即便把我们供出来了，他们依旧是死路一条，独生子死了，几个下人却只是断了条胳膊，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他们去了张府便不可能会活着出来。”

    常恨天挑了挑眉，没有再说话，后者的心思缜密程度，手段狠辣程度，心理素质以及心中的善恶意识，都已经让他连连惊讶了，如此年纪便有这般胆识与心智，实在不得不让人心生惜才之感。

    “泠小子，想不想跟老夫学符印之法？”

    常恨天闭着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