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阁日恰好是正月初一,夜里黑得可怕,但夜色又为项鹿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也不知过了多久,项鹿开始能渐渐看得清楚底下的一大片阴影了,那意味着他已经接近了地面,项鹿抬头往上看,身处的位置距离崖顶似乎也没自己想的这么远。
项鹿又往下滑了大约二十米,脚下传来了大地厚重的感觉。项鹿把钩爪藏在一片树丛里,绕着山脚大约行了五分钟的路程,便来到了养心殿门前。月光如纱般笼罩下来,把殿门映得雪白,项鹿小小的影子投射在殿前的台阶上。
月光!项鹿背后一凉,身子不由颤抖起来,他抬头往殿前悬挂的匾额看去,上面写的哪里是养心殿,分明是金色大字写成的正德宫。大殿的外形和白天所见的养心殿也大相径庭,宫顶铺着精致的琉璃瓦,宫门是上等的紫檀木制成的,整一个雍容华贵的气象,与养心殿的质朴相去甚远。
白天青袍道人所说的话如炸雷般在项鹿耳边响起,那是他在介绍至高无上二位仙尊所说的——“两位仙尊的居所可不在这凡间之地,以他们至高的法力,足以开辟出一个小天地供他二老修行。我听阁老说过二位仙尊在小天地里建了一座宝宫,名曰正德宫。”关于小天地,项鹿也有所耳闻,传说法力到了一定境界的修行者,能自行开辟一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只有独特的法门才能进入。项鹿不知道为什么,误打误撞地进了两个当世最强的仙尊所开辟的小天地。
想通了这一节,项鹿的第一反应就是逃。正在他转身走不到三步的时候,正德宫中突然传出骇人的尖啸声。项鹿的脚软了下来,又向前奔走了几步,猛地刹住了车。
前方没有路了,原本是山道的地方此刻是一片断崖,项鹿往崖下望去,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根本望不到崖底,看样子比那小峰不知道高了几十倍。项鹿回过头来打量这小天地——正德宫建于一个极高的峰顶,四周都是断崖,天上并无半点星光,只悬挂着一轮圆月。
项鹿迷失在这小天地中了。项鹿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往正德宫走去。想着仙尊都是得道的高人,也不会跟自己这种小毛贼计较,听宝机道人谈论仙尊的话,每一位仙尊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断然不会轻易取人性命,想来自己这颗小脑袋应该还能安稳地待在脖子上。项鹿靠近宫门,没有贸然推开,也没有敲门,而是站立在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这是他做贼养成的习惯,打开一扇门前先听听里面的动静,免得稀里糊涂地被人家抓个正着。
刚才的尖啸声已经消失,里面安静得可怕,害的项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保持同一个姿势站立在那。就在项鹿双腿酸麻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轻微的细语声。
“师兄,感觉怎么样?”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这罗刹魔功果然有些门道,我运行了一个小周天,感觉百年来的瓶颈终于有了一些突破。”一个男人说道。
传说至高无上两名仙尊师出同门,师兄为至高仙尊,师妹为无上仙尊。但怎么这至高仙尊开始练起魔道的功夫了?项鹿心中带着疑惑,继续听了下去。
无上仙尊说道:“可是我们是名门正派,修炼魔功这事千万不可让同道知道,免得败坏本门清誉。”
至高仙尊说道:“这修仙压根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我们法力高强,但终究是肉体凡胎,压根承受不住仙雷的的打击,辛苦修炼的法力也会被仙雷同化,我花了几千年到达这种境界,到头来却发现这修仙从始至终都是个骗局。”
无上仙尊说道:“真不知道第一代仙尊蝉前辈是怎么成仙的?”
至高仙尊不屑地冷哼一声:“谁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说不定蝉骗了我们所有人,成仙根本是不可能。我瞧现在魔道是寻求突破的唯一途径了。”
无上仙尊说道:“总之修仙是骗局这事实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倘若真相曝光,那些人就再也不会为本门效力了,我们也会失去所有的权势。”
至高仙尊说道:“就一直瞒着所有人?真相迟早有曝光的那一天,迟早会有人达到了我们的境界。”
无上仙尊冷声道:“凭我们二人的实力,取任何人的性命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总之,只要骗局不被揭穿,你我二人便可享尽世上的财富和权力。”
至高仙尊放声大笑:“那倒也是,反正长生不老的事已是虚妄,不如享受接下来的人生。”
项鹿的心像被一只手扼住了,身子挪一步都做不到,修仙是一个骗局?倘若光是这也罢了,毕竟项鹿没有根骨和资质,修仙本来便与他无缘,但要命的是他听到了这个秘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被二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偷听,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报销在这了。
项鹿赶紧转身往回走,但他的脚早已站得麻木了,心里又慌得可怕,竟踉跄了两步,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 跌倒在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宫门忽然打开了,项鹿的耳边传来至高仙尊的声音:“师妹,看来我们有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