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1点,陈幼犀和周澄宁从吴妍家离开。

    吴妈妈本想留她们吃顿便饭,可事务所还有一堆儿等着周澄宁,只能婉拒了这份好意。

    路上,陈幼犀问:“吴妈妈是坚持要打官司吗?”

    周澄宁:“其实这种离婚后孩子抚养费的纠纷,有时候即便是法官判了每个月该支付多少钱,也有人照样不执行。而且,不给就不给,你还没辙。我建议吴妈妈和张广斌坐下来好好商量,双方立个协议什么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能让孩子有经济保障,才是最重要的。”

    陈幼犀点点头,没吱声。

    周澄宁这人,外表看起来是个女汉子,实际心思细腻,她看出来陈幼犀是有话不好说,所以主动挑破:“跟我还藏着掖着?分开几年,以为我做不了你姐了是吗?大三个月,那也是大!”

    陈幼犀一听这话,心里蓦地松快了不少。

    她挽起周澄宁的手臂,亲昵如时候一般,把吴妍的意思交代了出来。

    周澄宁听后:“原来人家孩子妈妈有复婚的打算啊!怪不得。孩子抚养费的事,一般都是孩子妈妈急的跳脚,这家是孩子外婆出面。”

    陈幼犀:“宁宁姐,我知道夫妻俩要是和好了,律师费也就泡汤了。可是……”

    “还用你说?”周澄宁白她一眼,“要是人家打算以后好好过日子,我当然不能干这种缺德事。而且我来之前,林律师也特意嘱咐了,让我一定问好孩子妈妈是什么意思。”

    陈幼犀愣了一下。

    她记得,昨天见面谈这事的时候,林霂那意思分明就是——我按照法律规定办事,其余的,不做考虑。

    怎么过了一天又嘱咐周澄宁关注吴妍的心思了呢?

    “孩子那么,要是爸爸妈妈就这么分开了,也是可怜。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对孩子的成长才是最好的。幼犀啊,你放心。我……”

    “林霂今天为什么没来?”

    话一出口,陈幼犀都惊讶自己怎么就不经大脑的问了出来?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好在周澄宁似乎没多想,也没八卦,直接回答:“好像是身体不太舒服。早上电话里的声音,听着有点儿虚弱。”

    陈幼犀的心莫名往下沉了一分。

    可很快,她制止了自己的某些想法,挑眉道:“不是as,你擅长吗?”

    “啊?”周澄宁一顿,这转换的也太快了吧,“等等!你……敢套你姐话,皮痒了是吧!”

    两人在人行道上追打起来,遛狗的大爷少见这种大人之间的幼稚行为,生怕伤了他家的泰迪,拽着狗赶紧走了。

    陈幼犀和周澄宁闹了会儿,站在一家超市前面,互看互笑。

    “你记不记得你时候用一块儿大白兔就能哄好?”周澄宁比划了一下奶糖的大,“就这点儿。你看见了,拿袖子抹下鼻涕,剥开糖纸就吃。我当时想,这也太好哄了。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我就送你一盒,保准和好。”

    陈幼犀咧嘴大笑,瞅见超市,就跑去问人家有没有大白兔奶糖?还真有。

    她买了一袋,撕开包装往周澄宁的手上撒了几块儿,两人边走边吃。

    “总觉得没时候好吃了。”周澄宁含着糖,说话有点儿不清楚,“甜是甜,就是没有以前奶味儿浓。”

    陈幼犀:“人大白兔现在是红了,也得与时俱进嘛。”

    周澄宁勉强同意这话。

    两人继续往前走,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大马路,也就到地铁号线入口了。

    而好巧不巧的,她们要穿过的这条路是——东来路。

    “看什么呢?”周澄宁顺着陈幼犀的视线望过去,“晨阳学?你们家有亲戚的孩子在这里上学啊?”

    陈幼犀立刻问:“你知道这个学?”

    周澄宁:“我刚进事务所打下手的时候,我师父接过这学校一个家长的案子,是让学校赔偿的。最后双方私了了。”

    陈幼犀:“这样啊。这学是贵族学,学费很贵。我昨天百度过资料,今儿就看见了,也是够巧的。”她没多透露白菜的事情,毕竟现在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可以证明什么。

    周澄宁又剥了一块大白兔塞进嘴里,继续道:“学费贵是真的,贵族就算了。就是个宣传噱头,教学水平不咋滴。”

    “教学水平不行,那家长们还花那么多年把孩子送进来干嘛?”说着,陈幼犀看了眼手机,梁乾刚发了条微信说让她一会儿来医院时买一提卷纸带过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周澄宁清清嗓子,“这学最大的特色,是寄宿!有钱人不放心保姆,放心学校,就都把孩子送过来了呗。有时候想想,家长们也是奇葩。学校又不是保险箱,哪有万无一失一说?把孩子往学校一扔扔一个礼拜,不怕孩子都不跟自己亲了吗?有钱人啊,搞不懂。”

    寄宿。

    陈幼犀当时听说白菜念的是寄宿学校,就纳闷家长怎么舍得把这么的孩子送走。

    现在看来,会不会正是因为这个因素才促使白菜家这么做呢?毕竟白菜家并不很富裕,一年那么多的学费,是个不的负担。

    不过,这都是猜测。

    陈幼犀只有找天过来摸摸情况才能下定论。

    告别周澄宁,陈幼犀在711吃了份儿土豆沙拉,然后又买了卷纸,出发去医院看梁阿姨。

    大概是周末的缘故,马路上人多,地铁里人更多。

    陈幼犀要坐16站,结果就站了16站,煎熬了将近一个时。等从地铁里出来时,她右膝盖酸疼,走路都有些别扭。

    再到医院,又是乌央乌央的人,看得人头都大了。

    陈幼犀抖抖腿,排队上电梯。

    左等右等,电梯终于下来,里面的大部队往外出涌,外面的千军万马往里挤,双方交战,愣是把电梯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有个保洁大妈看不下去了,喊道:“先让里面的出来啊!挤不上去的就去三楼,那层多个电梯。都别在这儿挤!”

    陈幼犀估计自己这身板是挤不上去了,转战去了三楼。

    三楼是妇科。

    诊室大厅的一面墙刷成了淡粉色,上面贴着很多宝宝的海报,可爱极了。还有不少准妈妈在丈夫的陪同下,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脸上都挂着笑。

    陈幼犀看着这场景,忽然就想起她家老佛爷,寻思下周末回家,好好的孝敬一下她老人家,不然的话……等等!怎么这帮丈夫里有个“丈夫”那么眼熟呢?

    此刻,陈幼灵站在一个诊室门外,眼珠子冲着向他投来目光的护士滴流乱转,电力十足!

    他怎么会出现在妇科?

    陈幼犀瞬间眼里喷火,脚踩风火轮的蹿到陈幼灵的面前,推了他一把:“你混蛋!”

    陈幼灵的s破功,尴尬的冲护士笑笑,赶紧把他这个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的妹妹拉到了楼梯间里。

    “你松开!”陈幼犀用力甩开手,“我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啊?你、你……你跟谁来看妇科?为什么看妇科?是不是……我要当姑姑了?”

    陈幼灵脸色铁青,他傻妹妹的脑子用在这种地方怎么格外灵光呢?

    陈幼犀看他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这血压嗖的一下就飚了上去!她知道她这个倒霉哥哥早晚得闯祸,可没想到啊,他连三十岁的坎儿都没熬过去。

    “我认识吗?是上回那个ada,还是那次的那个莎莎?不对,是不是梦露!天啊,我还是孩子,就要当长辈了吗?那以后我再也不是咱家最的那个了。”

    陈幼灵的太阳穴又开始疼——他老太太都不服,就服陈戏精。

    “谁跟你说你要当姑姑了?我是那种还没结婚,就始乱终弃的人吗?”

    陈幼犀表情凝固,回过味儿来觉着也是,赶紧乖巧的站好:“那怎么回事,你说啊。不说我哪知道?你总不会是来妇科给自己看病的吧。”

    提起这事,陈幼灵也是窝火。

    他和一姑娘打游戏认识了,俩人挺聊得来,演变成朋友。

    一个多月以前,人姑娘来东京玩,他正好在东京,就带着她四处看看。有天晚上,他们喝多了,醒来之后发现睡在了一起。

    再然后,也就是五天前,人打电话来说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陈幼灵对天发誓,没碰过那姑娘。

    “你都喝断片儿了,怎么确定你们没……没那个?”陈幼犀对她哥的定力,深表怀疑。

    陈幼灵叹气,有种有理说不清的委屈感:“有没有,没感觉啊?肯定没做。”

    陈幼犀晃晃脑袋,又问:“那你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还陪着……产检?你这不就是认下了吗?哥,咱爸妈也都挺开明的,不会怎么样你的,也就是不认你了。”

    陈幼灵抽抽嘴角,本来点儿就够背的,还在医院被她逮着,倒八辈子血霉了!

    “行了行了,这事回来再说。你赶紧滚吧!”陈幼灵推着陈幼犀的肩膀,把人弄出了楼梯间,“我警告你,别跟爸妈漏一个字,不然……不对,你来医院干嘛?你看妇……”

    “陈幼灵!”

    一声刺耳尖叫,陈氏兄妹神同步扭头看去。

    眼前的女孩穿着皮裤和皮夹克,踩着跟高7寸的皮靴,咖色的爆炸头活像变种金毛狮王……这酷的,有些不着四六。

    “哥,我信你了。”

    陈幼灵听了,一脸老父亲的欣慰。

    “陈幼灵!说什么不喜欢我,你分明就是跟这个绿茶好上了!”女孩扯着嗓子喊,眼泪还跟着流,本来就不咋样的烟熏妆,现在已经没法看了。

    陈幼灵:“,这是我妹。你说话注意点儿。”

    哼了一声:“什么哥哥妹妹的?玩骨科啊!我告诉你,陈幼灵。你招惹了我,没这么容易完事!你跟这女的好是吧?你信不信我找人办她?”

    姑娘脾气也太冲了,喜欢一个人不能这么威胁吧。

    陈幼犀可不想被辣手摧花,她站出来准备解释两句,却又被陈幼灵给拦下了。

    只见陈幼灵是少见的面色冰冷,再也没了大众情人的温柔。

    “哥……”陈幼犀拽了拽他的衣角。

    陈幼灵不理,抬手指着:“你试试。但凡让她少一根汗毛的人,我记他一辈子。”

    陈幼犀听到这话,瞬间想到了另一个人。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男人记在心里一辈子的林律师,莫名打了个喷嚏。

    浑身疼的厉害,喘口气都费劲儿,更别提这一个喷嚏牵扯了他好多器官,简直让他错觉自己好像散架了。

    正是痛苦的林律师在这时候听到门那边传来滴滴声。紧跟着——

    “喵——”

    “短,你家铲屎官呢?”